秦皇 第138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强强 种田 穿越重生

  “先生!”男装的吕雉小姑娘已经盈起了泪水,如果不是秦王在侧威严太重,怕是已经忍不住扑过去大哭一场了。

  “不要急,先坐下,慢慢说。”看着小姑娘一脸天大委屈的模样,严江的牵着孩子的手坐到一边,让花花给她靠着,然后细身安抚,全然将那边两父子丢到一边。

  吕雉却是忍不住了,一声声哭着,话都说不清楚。

  秦王坐严江身边,淡然看了扶苏一眼。

  扶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面色便带了三分苦笑,解释道:“昨日咸阳学宫的十五之辩再开,儿臣前去听学,这位小弟以黄老之说,论起盐铁之政,以稚龄舍战群士,拨得头筹,我见他学识甚丰,便邀请一会。”

  然后他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父王:“随后,他便将此册给我,说自己是严子之徒,有要事相见,我见这确实是先生亲笔,便带他过来了。”

  他熟知先生观点学识,觉得不假,便带来相见了。

  秦王随手一翻,是了没错,是当年在单父时阿江写给那小女孩的,说以后有机会,就回来收她为徒。

  不过这两年阿江玩的那么嗨,搞不好早就忘记什么师徒之诺了——他不悦地睨了一眼阿江,这家伙承诺的话就得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否则转头就忘记不认了。

  他回想着阿江曾和阿尔沙克说同生共死、和狄奥说忠心不二、和阿育王说广传佛法、和自己说此生唯一……思及此,他甚至略有一丝优越,阿江只对他是说到做到了。

  这时,吕雉已经哭哭啼啼地和严江说了事情因果:“先生,在月前,突然有一伙强人闯入我家,掠了父亲去……”

  当初严江教导了吕家儿女几日,吕雉便用严子留下的提花机图样,琢磨出了花布织法,这两年小有成效,成为当地有名的大户,加上吕父觉得女儿不一般,便将一些织室的经营交给女儿,以做磨练。

  吕雉也未让他失望,虽然一开始吃了不少亏,但很快上手,做得有声有色,亦增长不少见识。

  谁知祸从天降,月前,楚地豪强昭冉攻下齐国薛县,扯虎皮拉大旗,称立吕氏为齐王,而吕雉的父亲便成为虎皮,被强掳去当了“齐王”。

  吕雉当时在织室查布,逃过一劫,但她知道,这种纷争无论哪方赢了,她父亲都不会有好下场,而这世上能帮她且她够得上的,就只有严子了。

  于是她换上男装伪造验传,通过驿站,借求学之名前来咸阳,但严子岂是她一个庶民女子能见到的?

  但这难不倒她,在咸阳打听几日后,她便想到办法,混入学宫,然后用严子给她讲过的道理,成功引起了扶苏的注意。

  终于见到您了,不求别的,只求秦军平定齐地薛县时,您说上一句话,别伤了我的父亲家人。

  严江略略心虚,想起自己齐国回来路过那次居然忘记带着徒弟走了,否则应没有这样的事情,于是看向秦王。

  秦王悠然地转着茶碗,享受了数息阿江恳求的目光,这才缓缓道:“可。”

  “民女谢王上恩德,谢先生恩德!”吕雉大喜,立刻谢恩。

  严江当然不用不用,说当累了,先休息吧,我让扶苏安排你居所。

  吕雉感动极了,看了一眼秦王,柔弱谢了三位。

  扶苏看向那“吕师弟”清秀的眉目时,却还是没看出异样——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在未发育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出男女。

  他又想起先前对“师弟”学识的吹捧,再想到对方孤身一人前来咸阳不说,还敢直接套路长公子的胆量,默默抱紧了自己。

第177章 突变

  吕雉留在咸阳, 这位少女当了严子的助手,她大大方方地换上女装,入了咸阳学宫,一边听学, 一边向学宫里的各位博士讨教。

  她的出现让学宫一时都有些不安,这个时代能名够游学的大多是男子,这突然出现的少女让很多人都蠢蠢欲动, 毕竟是严子之徒,若能与她成亲,必然能跻身朝堂之上。

  可吕雉却是淡泊有礼,从不与人有学术外的接触,偶尔有人调戏她, 也只是置之不理,不为所动。

  她每日都会将自己听到的, 了解到的记录下来, 自己思考后, 会于次日把不懂的总结下来,向严子讨教。

  严江也没想着藏私,能解释的都告诉她了,解释不了的,就让她自己琢磨, 偶尔被人找又分不开身时, 就让这姑娘当传话筒, 在咸阳各部门里来回。

  吕小姑娘任劳任怨, 做起事来也细心准确,让严江很满意。

  更让严江意外的是,吕雉混了一段时间学宫,居然发现了商机,她找相里云将先前的织机做了出来,约着张苍相里的云萧何等人开了一个纺室,邀请周遭的女子来他的纺室做工。

  吕雉对此分析清楚而透彻:“学宫虽有补贴,但贫寒士子大有人在,多有人拖家带口而居,与其闲置,不如用来。”

  那些士子无地可种,咸阳消费又不低,一个人供全家就穷得吃土,她这是做好事呢。

  结果如她所料,愿意入织布者众,完全不愁销路。

  张苍对这位师妹非常有兴趣,经常找她研讨,相里墨也对她多有照顾。

  看她渐渐安定下,严江放下心来,将心思扯远,思考着是北边呢,还是南边好。

  北边的匈奴之地没什么好玩的,草原野马当年在阿尔沙克那看得挺够。

  南方还有云贵川两广之类的巨大地域没去。

  但这些地方就超远了,而且山高水远林密,阿政一定会不满。

  可最近都是些地方政务,超无聊的。

  严江喝了一杯豆浆,觉得淡了,又加了一点红糖。

  但红糖有点异味,破坏了豆浆原本的香醇,让他有点皱眉,于是准备回头试试过滤,弄点白砂糖出来。

  就在他思考去哪玩时,一道紧急军情送到了旁边的秦王手中。

  秦王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猛然拍到桌上。

  那声音太重,惊得花花猛然坐起来。

  严江微微皱眉,将书信拿起。

  这是九原郡的紧急军情,匈奴的头曼单于见代地空虚,带入十万大军南下,攻打阴山以南的赵国旧地。

  “有些麻烦。”严江略略思考,坐到阿政身边,“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消消气。”

  “若出兵……”秦王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挑衅,强忍着怒火,道,“云中若失,再想拿回,便难了。”

  九原、云中两地是赵长城两个出口,若是失守,想再拿下来,绝不是几万人就可以平定的,必然要数十万大军,可塞外之地,大军便不是那么好去了。

  行军越远,耗费越大,关中六国之地,之所以可以动不动就可以征发二三十万大军,就是因为补给容易,水路发达,战争周期短,可关外之地用兵便大不相同。

  云中九原两地根本没多少田地,就算有茶马道,北方至匈奴的后勤线也太长了,而且山高水远,从咸阳运粮到那里的损失比达到了恐怖的二百比一,后世明清边境打仗人数一般在十万二十万,也是这个原因——支持大军攻入草原,太过耗费了。

  再者,攻齐在即,秦国无暇也没有钱粮去夺回河套之地,只能生生吃下这个闷亏。

  “但如今已经不来及了。”严江叹息一声,“旬月之前,你便兴兵向齐地聚集。”

  就便立刻从关中征兵,到九原郡也要至少两个月。

  秦王政对这些都懂,但正因为懂,才更加愤怒。

  这种需要忍耐的事情,让如今的他分外不能忍。

  严江安慰道:“阿政何必心急,你富有天下万民,区区匈奴,等齐地之事过后,再慢慢收拾不迟。”

  秦王点头,目光森然:“既如此,便不等齐国自乱,应如何,就如何。”

  -

  秦王政十六年末,秦王调集的齐国附近砀郡、东郡、巨鹿、燕代之地驻军二十万人,由蒙恬领军,向齐国开拔。

  有这二十万大军,哪怕齐王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不是来当救兵的。

  兵马在齐国周边征召,而蒙恬本人则带着一只百人兵马,直赴大兵集结的齐国边境灵丘。

  出兵之时,年少英豪,君臣相得,秦王更是亲自势师,当真是少年得志。

  这新手上路时,李信看着他领兵远去,目露忧郁,仿佛一座望夫石。

  他内心是痛苦的,若不是他攻楚大败,这领兵灭齐的人,本应是他的。

  “你就那么想打仗吗?”严江神出鬼没,从背后拍了他一把。

  李信一脸颓废悲伤:“王上此次封了王贲通武侯,赐田宅无数。这次出征,我盼了许久,其实……唉。”

  他终是长叹了一声,王贲王翦父子连灭赵、魏、燕、楚四国,连出两侯,封无可封,王上是不可能再让他们去灭齐的,他很想把握住这次机会,这些日子也都反复请战了,可是王上终是不再用他了。

  他其实想过找严江帮忙,但踌躇多时,却还是放弃了,毕竟这种事情很容易引来王上猜忌江兄。

  可是一想到齐国一灭,六国皆无,他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其实论以后军功,也不是没有。”严江看不下去,给他打强心针。

  “嗯?”李信睁大眼眸,目光炯然,“你有什么消息,快快说来。”

  “前两日子,王上收到消息,”严江淡然道,“匈奴南下,占了云中、雁门之地。”

  李信险些惊呼出声:“真有此事?”

  严江点头,代地地动,云中雁门亦损失巨大,那里的代国守军大多拥兵自重,匈奴便趁机夺了河套,也是黄河几字形最上那一横所在的河套平原。

  秦王知道这事时,整个脸阴得几乎滴下水来。

  “那、那大王欲如何?”李信小声问,“可否相告?”

  “随我来吧。”严江低声道。

  李信立即跟上去,整个人都激动了。

  ……

  咸阳殿里,严江坐在案前,指着自己画出的地图,对着李信和一边的秦王谈道:“牧民逐水草而居,在汉、咳,在中原人看来,是居无定所,其实不是,草原的河流改道、牧场丰茂之地,其实都有大至位置,只要不在其上迷路,便可的战而胜之。”

  他指着图上的几块草场,分析了各步族主力可能迁移的路线,然后提出了亲自去看看的意思。

  闻此言,秦王政凝视他许久,严江回以微笑,四目相对间,仿佛有火花四溅。

  李信几乎缩到了角落里,想把自己藏起来。

  终于,秦王淡然道:“既然你举荐李信,便先教会他你那观星测路之学,再去亦不迟。”

  严江看向李信,想到他后人李广的迷路基因有可能是祖传,于是点头:“可。”

  李信已经输过一次了,要是像他孙子李广一样在草原里迷路上几个来回,怕是要被拉去修长城啊。

  小心为上。

  秦王泰然自若地遣退李信,凝视着的阿江。

  “阿政~你真好。”严江坐到他身边,轻轻咬了他耳尖。

  秦王眼中有精光闪过,轻哼道:“那是自然。”

  花花的看着两只两脚兽又粘到一起亲亲抱抱,无聊地趴下身子,甩甩尾巴。

  它是一只中老年虎了,要学会自己玩。

  -

  然后严江发现自己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