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第43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强强 种田 穿越重生

  根据历史资料,荆轲曾经去榆次找盖聂讨论剑术,被赶走了,荆轲刺秦后,盖聂对人说后悔对他无礼,这是条汉子!然后秦王知道了,他被通缉、抓住、GG……

  大王就是那么爱牵连~

第64章 忽悠

  榆次位于晋阳之东, 治途山路崎岖,甚不好走,从早上一直走到下午,才渐渐看到山坳农田沿汾水支流而起,山区较平原天凉温低, 四五月也是粟米播种的季节, 不时看到农人在地里忙碌。

  严江甚至看到自己改良过的曲辕犁与牛耕已经在这里用上了。

  一时间, 他不得不力秦国的执行力而惊叹了, 这可是在古代啊,那种一个消息从南到北都要传几个月的古代啊,居然就已经把犁推广好了?

  正想着, 就看到一群黄牛被七八个农人驱来的,向前远方的一座小城走去。

  “大兄, 你这是驱牛去何处啊?”严江好奇地抱着扶苏, 与当头一位牵牛的中年汉子寒暄道。

  这汉子三十多岁, 精瘦驼背, 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赛牛”, 便不再理他。

  倒是旁边一位牵牛的和蔼老人温和地解释道:“这是去榆次赛牛呢。”

  随即细心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为了推广牛耕, 秦国定制了牧牛的《厩苑律》,其中规定了县所有养牛人每三个月都要评比一次耕牛,第一名的可以免一次更役,多得一月工资, 最后一名的,要扣两个月工资,如果牛腰围比上次评比时瘦了,那瘦一寸就要挨十下鞭子。

  这事直接关系到每个里中田吏的考评,先前不理会严江的田吏就是他们这乡里的田吏。

  严江终于明白这位田吏为什么一脸欠钱的模样了,看这里村的几头牛,有点瘦啊……

  于是又和这位老人聊起了最近几年的收成和这里律法。

  老人也很健谈,与他一路说起了旧事,他年轻时也喜欢四处闯荡,后来老了,就回到故乡安居,虽然在外边也挣了不少钱,可惜花得也快,回来下田还被妻子嫌弃手脚不麻利。

  十年前这里被秦国拿下来后,他们还是很担心的,但后来发现秦吏也就那样,在晋北,更役基本上就是去晋阳狼孟这些大城修下城墙,这些年赵国被打怕了,晋阳虽是前线,也没什么战事,田税虽然重,但日子也还将就过得下去。

  然后夸奖了这次分发下来的犁真不错,一牛就可耕,甚是省力,还有村口建了一个锥房,家中妻女如今都在那里舂米,就是排队时间长了些,准备存一些钱,然后在自家后院建一个。

  严江和扶苏都听得连连点头,十分满意,前者觉得来秦国真是对啊,看看这效率,简直和嗑了药一样,相反其它六国都还是封君制度,封君有着管理封地的权限,连丞相都不能越过封君直接封地找下边人的麻烦,找他们传播技术,下辈子吧。

  终于到了城里,即将各自分开之时,严江友善地谢过这位老人:“多谢老丈指点,敢问称呼?”

  “盖聂。”

  “……”

  “可是觉得不像,”老人悠然一笑,那满脸皱纹显得很是慈祥,“我见你非以持剑而来,想来不是与我论剑的。否则我必不予你多说。”

  战国重剑,不喜佩刀。刀主要是用来砍削器物,宰牛羊之用。他见对方佩刀,便不觉得是为了切磋而来。

  “先生盛名,旁人自然想得一见。”严江回过神来,轻笑道,“先生性情恬淡,以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先才是我想当然了。”

  “这话有趣,你们士人文人,就是能说,”老者展颜道,“那今日看到,可还满意?”

  “若说不满,会见先生出剑么?”严江玩笑道。

  “那如何使得,远来是客……”老人话未说完,斜里却横插一声,打断言语。

  便见远处来了两持剑游侠,怒而拔剑指之:“那老匹夫,问你盖聂居何处,你竟乱给我们指路,乃公今日便要你好看!”

  言罢,拔剑而出,怒而上前,那一身异味也不知多久未洗,先就把严江熏到一边。

  却见老人只是抬了一下眼,平平扫过。

  那是真正的杀气。

  严江微微挑眉,真正的剑者,见过血的人,都能从对手的细微痕迹、神态、气势里分辨强弱,就如现在,他一眼看去,对方手上的敢牛树枝的拿法、手腕的动作都毫无破绽,自己的攻势都可以被挡住,自然也对体会到他的强大。

  但对面这两个嘛——真的是愣头青,这种初生牛犊和李左车差不多,他们知道对手厉害,却不可能知道有多厉害,就像普通员工看老板谈生意时,也会生出一种“我虽然弱一点但努力一点也不是做不到”的错觉。

  这种人是体会不到危险与杀气的,只知道冲动地莽过去,所以这位老人的只是拿起赶牛用的树枝,巧妙地躲开来袭长剑,如庖丁解牛般在两剑之中穿过,尖锐的树枝顺势将一人持剑手腕刮出一条血口,再杠杆一般撬开另一人的手臂,扎在脖子上。

  那是一种妙到巅峰的艺术,若如画卷,大巧若拙,未费什么力气,两招不到,就两将他们敲趴地上。

  两人却并不见好就收,反而面色通红,爬起来继续攻击,那剑术,真是伤眼睛,根本就没有一点章法,严江觉得如果想杀人,盖聂和自己都能三秒搞定。

  但盖聂却未乘胜追击,而是向墙角一躲,喊道:“杀人了!”

  那声音中气十足,顿时,周围的十几个路人纷纷拿起椅子棍子,冲两人就是一顿乱打,数息之后,他们就完全爬不起来。

  严江赞叹这秦国民风淳朴,路人见义勇为,简直是六国表率。

  很快就有游徼过来询问,见盖聂笑着站在一边后,翻了个白眼,询问了几个路人事情经过,熟练地让人把两个罪犯捆起来,然后摸出他们的钱袋,当众点清,分给在场诸人。

  严江有些莫名地分到几个钱时,却听旁边一人道:“游徼错也,这人先前只干看着,并未抓这犯人。他未擒匪,不应分匪钱财。”

  此话一出,这带笑的游徼当场表演了变脸,沉声道:“有贼杀伤人,百步之内,旁人如不拖援手,当罚二甲,你不知么?”

  严江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刚路人反应这么快,原来见义勇为在秦国是义务,勇为可以分有罪犯身上的钱,不勇为要罚款的……

  这能说什么呢,任罚呗。

  严江没有铠甲,于是要折成秦国的半两钱,而两铠甲的钱居然高达四金,是一户农人一年的收入了。

  倒是盖聂在一边劝道:“这位士子想是六国游学而来,不应用秦法而罚。”

  “异国之人?”游徼皱眉道:“可有传验?”

  严江苦笑道:“我是秦人,还是给金吧。”

  “秦人如何不懂秦律!”游徼正色道,“北晋多有赵国奸细混入,速交验传,否则就拿你审问。”

  严江只能给他。

  确定身份后,对方看他的眼神古怪有如逃犯,嘀咕道:“你官至上卿,却不懂秦法,律法考核是如何过了,难不成是贿赂了考官……”

  正醒过来的猫陛下没忍住嘎笑了一声,然后收敛笑意,傲然抬头,继续在严上卿肩膀上保持端庄。

  严江老脸微红,却见周围路人已经感谢盖聂又为他们创收,让下次多收点人来,然后便各自离开,那熟练的模样,也不知这事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于是再度聊问盖聂:“你剑术如此出众,入军中必能得爵,有肉有酒有房有地,为何不入呢?”

  “我已经年过六十,过了征兵的年纪,”盖聂笑道,“年轻之时转战六国,杀人不知凡几,待我老去,已然称不上第一,又见惯了轻侠无端伤人,动辄得咎,剑术再好,也不过贵族手下一鸡鸣狗盗之途,我少时气傲,不愿为人所用,数十年游历,除剑之外,竟一事无成,不如归乡。”

  “您过谦了,有此剑术,又怎会是一事无成,”严江赞道,“先前两招,看得我亦想与你一较高下呢。”

  盖聂深深地看他一眼:“还是罢了,我已老朽,而你,尚且收不住。”

  严江脚步一顿。

  “你身上杀气之浓,有一往无前之意,却无回头之势,”这位剑术高手一眼看穿关键,“真杀上头了,你控制不住自己,如此一来,甚难收场。”

  “说笑了,秦法禁止私斗,我又如何会知法犯法呢。”严江把话题转开。

  “并非说笑,”老者意味深长地道,“你心飘的太高,不愿停下,不愿牵挂,自然无情可留,但势不可去尽,刚不可长久,世间之大,你总会有折断那日。”

  “先生,您都在和我讲起做人的道理了。”严江有些无奈。

  “你是练武的料子,我只是不愿你折罢了,”老人看着他,又仿佛在看另外的人,叹息道,“年轻之时,总觉得日子还长,能够挥霍。可那样一辈子,又错过的何其多。”

  “照你所说,是要我定下来了?”严江有点想笑,“那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娶妻生子?”

  “这些都得你自己愿意。”老人微笑道,“路是自己走,偶尔换换过法,也算新的尝试。前边便是食肆,我先去过了。”

  “今日叨扰了!”严江拱手送别,看他远去,又忍不住摸了一把陛下。

  陛下在听得“娶妻生子”时就狂皱眉,如今看着严江似乎有些考虑的模样,几乎就要把鸟脸拧成一团了。

  “心无所归,倒让他看出来了,”严江轻笑一声,在爱宠耳边叹道,“可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我的归处呢?”

  两千年之隔,又岂是他一凡人,越得过去的。

  陛下捧起脸,陷入沉思。

  归处——阿江最喜欢奇观与异人。

  或许,要修个更大的宫殿?还是别的什么奇观,如建些大金人展示大秦武力?

  又或许,把六国能人,都迁来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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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着牛,那田吏突然回头道:“你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

  “没甚意思,”老人抖抖胡子,悠然道,“不把这些年轻人说晕,我哪来的清静日子?”

第65章 意外

  这次榆次之行扶苏有些失望, 因为并他没有看到天下第一剑客大杀四方。

  按大侠盖聂的说法的是秦律禁止私斗,他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行伍,而且早已老朽,过了弄边舞剑的年纪,你们年轻人就不会为难老人了。

  话都说份上了, 严江当然也不能为难他, 于是把目光聚焦于三月一次的赛牛大比。

  但结果令人失望, 大赛十分无聊, 就是评比牛的体重腰围牙齿和皮毛,不但看不到斗牛,更没有什么牛拉绳赛跑拔河之类的比赛, 毫无观赏性可言,那老头子精的很, 于是在比赛过后, 严江带着扶苏离开榆次, 顺汾水而下, 去往关中。

  这一路顺水而下,严江却十分悠哉, 沿途记录水文物种就罢了,途经的每个小城都要去看两眼, 把一个月就可以回到咸阳的旅行拖了整整三个月,中途还上岸走了近百去,去看了壶口大瀑布,发表了壶口水清如酒的感慨, 扶苏和陛下更是被黄河的波涛汹涌惊到,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然后顺黄河一路,去看了魏长城,这才回到咸阳,这时已经是九月,进入秋收时节。

  在咸阳城外,他们看到一大片棉花地。

  顶着烈日,农妇们勤劳的地采摘着棉桃,结白的棉纤维很占藤筐,农人们很快就能采完一筐,然后倒在道上停留的马车里。

  严江忍不住走进了棉田里,摘下一个绽开的棉桃,轻轻扯开纤维,看到其中包裹的黑色棉籽。

  纤维很短,远不如他在新疆里看的棉桃那么饱满,只有山桃大小,但是,这是棉花啊。

  相比需要数十道工序的麻与产量甚低的丝,棉花就优秀大可以大量种植,而且加工简便,在传入中国的数十年,就从海南蔓延到整个中国,彻底改变了华夏低层的服装结构,从被套填充到织布纺线,它几乎无所不能,还有上佳的保暖与亲肤效果。

  至于说现在还是短绒,又有什么关系,在选种育种的方面,华夏民族是拥有刻在血液里的优秀天赋。

  棉花白色反光映在他脸上,映得那脸容分外俊秀,喜悦之情更是难以掩饰。

  “这是王上亲自吩咐关照的田地,何人胆敢踩踏!给我拿下。”旁边一个调笑的嗓音详怒道。

  严江抬眼,看到李信正对他展露笑颜,那愉悦热情,堪比烈阳。

  严江微微一笑,把棉桃随手丢下,按响了手指,向李信走去。

  李信的微笑瞬间僵住,野兽一样的第六感疯狂报警,下一秒,他就本能转身想跑。

  却听严江冷冷道:“你敢跑,我就敢放老虎。”

  花花在他手下熟练地大嗷了一声,虎啸棉田,吓得采棉的农人们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