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易雪逢:“……”
易雪逢嘴唇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这么面不改色地承认自己不行。
沉默半天后,易雪逢才一言难尽道:“师兄,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宁虞道:“我自然知道。”
易雪逢:“……那你还……”
哪有男人承认自己不行的,他师兄不会真的疯了吧?还是说他真的……
宁虞却极其肃然地看着他,道:“你我还未合籍,行欢爱之事,于理不合。”
易雪逢:“……”
所以你就说自己不行?
易雪逢只觉得头都要大了,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虞还以为他等不及了,抬手摸摸他的脖颈,接着抚到后颈轻轻摩挲了两下,安抚他:“别急,等合籍后再说。”
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看看这小师弟还敢不敢胆大包天地说这种混账话。
易雪逢被摩挲了一下后颈,浑身一软直接摔在了宁虞身上,浑身都麻了。
宁虞被压了一下,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了。
接着易雪逢就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家师兄方才那句话的真假了。
他满脸通红,愕然看着宁虞,浑身僵硬一时间不敢乱动。
宁虞见他这副神色,皱眉道:“终于知道怕了?”
易雪逢将脸埋在宁虞胸口,呜咽着不知说什么,半天他才怯怯抬起头,讷讷道:“师兄,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等合籍?”
他说完话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好像自己上赶着想要宁虞对自己做一些不堪入目之事似的?
他刚想要说自己胡乱说的,就听到宁虞义正言辞道:“还未合籍行这般事,对你太不尊重。”
易雪逢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我又不在意这个……”
宁虞皱着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易雪逢说完后自己都吓了一跳,忙要从他身上爬起来,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在意,那就等合籍之后再、再说吧。”
只是他这一动,不知碰到了哪里,宁虞突然闷哼一声,盯着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
易雪逢欲哭无泪,只好哭丧着脸朝他笑:“师、师兄,你赶紧去睡觉吧。”
宁虞抬手一把掐住他要起身的腰身,揽着他的背让他俯下身,覆唇凑了上去。
一吻过后,宁虞轻轻摸着他的脸,突然一笑:“早上要吃早饭吗?”
易雪逢被吻得有些失神,而后又被他罕见的笑晃了一下神,突然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解地看着他,被宁虞掐了一下腰他才点头:“吃。”
他现在灵力不稳,和凡人没什么分别,饿一顿都要难受半天。
宁虞轻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道:“好,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会在吃早饭前结束的。”
易雪逢茫然看着他,结束?结束什么?
直到宁虞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后,他才明白到底要结束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拉灯灯。
易雪逢:不吃。
宁虞:好,我会在晚饭之前结束的。
易雪逢:??????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105章 伤势
蛮荒的破晓比其他地方来的要早。
秋满溪在炎海边缘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炽热的风浪从脚底的岩浆卷着呼啸拂在脸上,本该能让人脱一层皮的滚烫在他看来却像是春风拂面一般温和。
秋满溪神色茫然, 眸子失神地盯着一点虚空,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处微光, 他才轻轻眨了眨羽睫,视线缓慢聚焦。
漆黑的天幕缓慢飘下来一段五光十色的彩带, 缓缓将光亮蔓延到了周遭。
有人缓步走到他身后, 秋满溪保持了一整夜的姿势终于轻轻变了——他并未回头,而是轻轻探身,朝着下面的岩浆看去。
一只手从他背后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强行扯了回来, 秋将行道:“坐稳, 不要掉下去了。”
这句话像是在哄孩子, 但是秋将行却是知道,自己的师尊一向迷糊,指不定真的能做出来这种失足摔下去的事。
秋满溪依然没有回头,轻轻摇摇头:“不会有事。”
不记得多少年前了, 他曾经在心灰意冷之下跳过一次炎海,身体落在滚烫的岩浆中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只是那一寸寸焚烧的痛苦却是半分未少的悉数承受了。
秋满溪不怕死,却极其怕疼, 自那之后便不再给自己找不自在往这岩浆里跳了。
秋将行单膝点地跪在他身边,看着秋满溪单薄的背影,犹豫片刻, 突然道:“师尊,您想杀我吗?因为我想杀你最喜爱的徒儿?”
秋满溪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无悲无喜:“你如何知晓雪逢的身份?”
秋将行垂眸:“无意中听到宁剑尊唤他名字,加之你二人对其的态度,大概猜到了。”
秋满溪轻轻一哂,道:“那你为何想要杀他?”
秋将行看着秋满溪单薄的肩膀,沉默不语,他的师尊这样瘦弱,这般毫无防备地将后背对着他,哪怕他生出一丝大逆不道的心思,只要轻轻一推,不消用多大力气就能将他推到岩浆中死无全尸。
他沉默了太久,久到秋满溪以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才突然开口:“师尊之所以收留我这么多年,是因为我同那传闻中的易雪逢幼时遭遇相同,还是你想要寻个替代品在身边好让自己不再孤寂?”
秋满溪一怔,不知为何眸中突然有了些悲色。
人人都道秋满溪即魔修玉映君后又收养了一个魔修与道修血脉的孩童,只是秋长老十分护崽子,在秋将行未成年之前不会让他从归鸿山出来。
只是传言终归是传言,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
秋满溪在收养秋将行时,那个混血血脉的孩子已经浑浑噩噩活了几十年,只是因为打小身体中自带的两种灵力相撞而让其像是个傻子似的不通世事不懂是非。
而此时的秋将行眼神清明,自从入了归鸿山后像是重生似的,整个人脱胎换骨,作为秋将行活了下来。
秋满溪微微侧身,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秋将行不知察觉出了什么,没有像之前那样怯怯低头,反而目不转睛地直视他,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秋满溪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喃声道:“你以为我收养你,纯属只是因为私心?”
秋将行不回答,依然盯着他。
秋满溪怔了许久,许是彻底放弃了,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杀雪逢?”
这个问题秋将行却是回答了,且解释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我嫉妒他。”
秋满溪:“嫉妒?”
“我自小被师尊收养,养在归鸿山中十余年,自我有印象起便一直跟着您……”他微微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时,神色却已经变了,他眸中没有平日里在秋满溪面前故作的淡然大度,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的嚣张跋扈,仅仅只是瞧着他的眼睛,就感觉他仿佛一瞬之间成了个陌生人似的,在那眸中找不到以前的任何一丝痕迹。
“您嗜酒如命,每个月三十天二十八天都在饮酒大醉……”
秋满溪自从将亲生弟弟封印后就一直嗜酒,仿佛那飘飘然的感觉才能真正麻痹自己内心,久而久之已经染上了酒瘾。
之前宁虞还在归鸿山时,还能冷着脸管教他一二,但是宁虞入魔后,偌大个归鸿山无人敢管他,就连掌教也是对其尊敬有加,不敢拒绝他的任何需求,说要酒他都能直接搬空山下小镇的所有酒馆都送到秋满溪住处去。
没了宁虞的管束,秋满溪越发嗜酒,几乎每天都在醉生梦死。
“您每次一喝醉酒,总是神智不清楚,拉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唤……”
雪逢。
徒儿。
师尊往后再也不闭关了。
秋将行微微咬着牙,下颌崩得死紧:“一遍一遍,在我耳畔念了十几年,师尊,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并不想自己被您当成那……易雪逢的替身……”
“大师兄……宁虞每回来归鸿山时,瞧我的眼神就像是在一个死物,没有丝毫情感,好像我这个徒弟的位置是从谁的手中偷来的一样?”秋将行缓慢地伸出手抓住秋满溪的袖子,喃喃道,“有好几次他甚至想要杀我,师尊……难道他对那易雪逢,也是如此态度吗?”
秋将行在说的时候,秋满溪一直沉默着听着,他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只能抿着唇听着秋将行说。
“我自小就嫉妒他……难以想象,我有朝一日竟然会嫉妒一个死人……”秋将行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师尊,您现在还想问我为什么想要杀易雪逢吗?”
秋满溪抬眸看他。
秋将行逼近他的脸,眸中的悲伤之色完全褪去,只剩下魔修所属的满满的邪性和恶意:“我想杀他,我从小就想杀他,当时他已经死了我都想要将他挫骨扬灰,想要将他的存在从你们的记忆中全部抹去,而他现在重生了,我自然更要杀他。”
秋满溪盯着他狂乱的眸子,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半人半魔的人竟然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弟,他怔然了片刻,突然道:“将行啊,你知道我徒儿是怎么死的吗?”
秋将行原本等着他勃然大怒,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他眉头皱了皱:“百年前的蛮荒不被世俗所接受,易雪逢自然是被那些正道杀死的。”
秋满溪又问:“你知道那些杀了他的正道,是哪些人吗?”
秋将行沉默不语。
秋将行声音又轻又柔,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是你爹啊,将行。”
秋将行瞳孔突然一缩。
秋满溪无论何时说话做事都是如春风化雨似的温和,哪怕是发怒也不会说多重的话,但是现在的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却无端让人浑身发憷。
秋满溪反手抓住秋将行放在他袖子上的手腕,轻声道:“你爹带着一群正道之人,靠着蛮荒的重心君攻入了我徒儿的住处,将他活生生困在了诛魔阵中。”
“诛魔阵你知道吗?传言只要魔修进去,不出片刻必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秋满溪微微一弯眸子,声音轻柔,“他们将我徒儿送进去的,正是这样的阵法。”
秋将行怔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秋满溪轻声道:“他们将我徒儿困在诛魔阵中,逼问他冥灵心在何处,最后未得到回答,便硬生生用剑剖了我徒儿的心口。”
他抓着秋将行的手微微用力,轻轻歪着头:“那时雪逢还活着。”
“他活着被他们挖了心,未寻到冥灵心后直接催了阵法,让他生生在阵中陨落。”
“这些,你都知道吗?”
秋将行从未听说过这些,一时间有些怔然。
“你爹为首聚集正道修士攻入蛮荒,只是为了一颗冥灵心,而你知晓他为什么要夺这颗冥灵心吗?”
秋将行不知晓,自然不会回答。
秋满溪抬起一只手,轻轻地用食指点了点秋将行的心口,只是这样轻柔的动作,却让秋将行浑身一晃,险些跪不稳。
他隐约知晓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只能盯着秋满溪,等着他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