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长歌
李荣顿时一个激灵,颤抖着看向李倓,然后就听到他三哥说道:“揍他!”
李荣:……
他还真有点不敢,九郎李僙是裴良媛的儿子,在太子与太子妃和离,张良娣自缢之后,裴良媛在东宫纵然算不上一支独大,但也不可小觑。
李荣虽然比李僙大,但是他娘死得早,而且到死都只是一个宫人,怎么敢揍良媛的儿子?
李荣磨磨蹭蹭,不想动手,然而总有比他胆子大的——十郞就是那个傻大胆。
他的母亲还活着,并且也挺受宠,虽然现在只是个承徽,但也能跟良媛抗衡。
于是十郞李倕直接上手拍了李僙后背两下。
李僙转头十分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倕,愤怒吼道:“你打我作甚!”
李倕不怕死的表示:“三哥让揍的!”
李僙昂头:“三哥又没让你揍!”
一边说着还一边挽袖子,眼看就要在李倓面前上演一出兄弟相残。
李倓直接**,一人拍了一巴掌说道:“都给我老实!九郎,回去给我把《左传·庄公十年》抄十遍!还不懂就再抄十遍,什么时候懂了,什么时候就不用抄了!”
十遍!李僙只觉得晴天霹雳,《左传·庄公十年》实际上就是《曹刿论战》他虽然不会背,但他知道那篇文章很长的!
在整个《左传》之中都算是比较长的一篇,抄十遍他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李僙立刻说道:“三哥,那篇好长的!”
李倓淡定表示:“嗯,要不抄二十遍?这样记得比较牢。”
李僙瞬间瞪大眼睛,半晌之后眼眶一红,转身泪奔而去。
李倕这次反应比较快,立刻说道:“我去向九哥道歉!”然后也飞奔追了出去。
一时之间院子里就剩下了李倓跟李荣,李倓一脸震惊:“这就哭了?”
就是罚你抄写而已啊,小孩子要不要这么脆弱?
没来得及跑走的李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倓,思索自己是继续留下来,还是也跟着走?只不过好像已经错失良机,十郞那小兔崽子还真是反应快啊。
不过好在李倓也没为难她,只是说道:“最近读书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李荣想了想还真有几处不懂,然后问了出来。
李倓一听李荣的问题都是涉及到历史,《左传》记录的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些历史事件,只不过战国时期距离现在毕竟比较遥远,好多东西李荣都是代入今天的思想去看待,自然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李倓想了想觉得李荣现在读史好像早了点,之前他给这几个小家伙布置作业也不过就是《礼记》《大学》之类的,他便问道:“你怎么开始背《左传》了?”
李荣顿了顿才小声说道:“之前听大哥跟你谈话,说读史比较有用。”
李倓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也不太记得了,便说道:“你现在读还早了点,如果喜欢可以看看,结合《史记》看吧,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行。”
李荣用力点了点头,李倓看着他本来想要提醒一下李荣,没有亲妈撑腰,亲爹还不不是很宠爱,就只能自己努力才行。
只不过看李荣这个样子,好像心里多少也明白,那就行了,多省心啊。
他不由得感慨说道:“要是九郎和十郞也这么省心就好了。”
不过这两个不太省心的,马上就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更不省心——晚上的时候李俶就跑过来问道:“你欺负九郎十郞了?”
李倓立刻反问:“怎么了?”
李俶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说道:“阿爹在前面等你呢,九郎十郞两个哭得惨,正在告状。”
李倓: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的时候,跑去复习了一遍《左传》,然后又跑到b站看纪录片,央视纪录片质量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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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李倓也没跟李俶多解释只是一摆手:“走!”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怎么告状的。
到了承恩殿,李倓发现不仅太子李绍在,就连裴良媛都在。
而殿中站着的也不仅仅是李僙和李倕,他的兄弟们都来了,只缺了一个李系。
嗯,毕竟李系参与群殴被禁足,他想来也来不了。
李倓自从穿过来之后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剩下几个,也不知道今天怎么都冒了出来。
不仅仅是这几个兄弟,就连裴良媛都在,李倓看到她不由得皱眉,真担心走了一个张良娣就再来一个裴良媛,他一点也不想跟太子的后院较劲。
他来的时候李僙正在那里抹眼泪,在见到李倓来了之后哭的就更大声了。
李倓心中冷笑,哭,接着哭,等等让你哭的更爽一点。
李俶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李倓,李绍看到李倓便问道:“三郎,九郎说你动手教训了他?”
李倓站在那里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阿爹,我手疼。”
李绍:……忘了他三儿子受伤了。
李僙看到李绍的目光转向他,顿时无比委屈:“三哥这真的揍我了,还骂我,还让罚我抄书!今天三哥好凶的!”
李绍看着李倓没有说话,一旁的裴良媛倒是温温柔柔说道:“殿下,哥哥管弟弟天经地义,三郎还受着伤,我看必然是九郎太顽皮。”
九郎哭声一顿,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他娘怎么不向着他说话了?
李倓眉毛微动,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准裴良媛的意思。
从表面上看的话,裴良媛是在教训自己儿子,不过吃过亏的李倓决定还是先观察一下。
实际上裴良媛的想法特别简单:张良娣死得惨,三郎有点邪门,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过来的,九郎李僙是直接跟太子告的状,如果跟裴良媛说的话,她肯定要给压下去的。
李绍还没说话,李倓不客气地说道:“阿爹,今天我的态度的确不好,是需要向弟弟道歉。”
李绍有些奇怪:“你有何可气?”
李倓说道:“前些日子八郎九郎十郞的功课都是我负责,我便给他们布置了一些作业,今日我有时间便考校了他们一番,八郎倒是全部答了上来,九郎十郞……唉……也是我心急,只是之前在国子学里的事情,实在让儿子忧心,外邦对汉学都研究如此透彻,我们要是还不如他们,也太丢祖宗的脸了。”
李绍顿时想起之前听说的事情,国子学里的吵架他了解的比李倓要详细一些。
朱邪狸那可真是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文史底子掀翻了国子学,动手都不是人家先动手的。
后来动了手……那群货也打不过人家,朱邪狸还真是一战成名。
这次事件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太子的两个儿子,并且两个儿子的做法基本上是两个极端,导致太子最近也身处舆论的中心。
现在李倓这么一解释,李绍顿时十分生气,有对李系的气,也有对李僙李倕的气。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僙和李倕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说?”
李倕此时已经安静如鸡,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僙仗着自己亲娘在这里,梗着脖子说道:“我……我没有,我有看书背书!”
李倓立刻说道:“那行,我再考你一次,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怎么解释?”
李僙抬头看向李绍,李绍严肃点头:“说。”
他又看向裴良媛,裴良媛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李僙只好擦了擦掌心的汗,认真思索了半天,总觉得这里面有陷阱,想了想早上那次的考试,便果断解释道:“是说有七十个人位高权重,让老百姓不饿不冷,却不当皇帝的,从来没有过。”
说完他自己松了口气,又是一次自我感觉良好,还骄傲地看了一眼李倓,眼中带着一丝嘲笑:你没想到吧,我记住肉食者的意思了。
虽然不是一个词,但他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
结果就在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就听李绍怒道:“你还说自己认真学了?就是这么学的吗?”
李僙顿时懵逼,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李倓。
李倓温柔微笑着看向他说道:“这句话出自《孟子·梁惠王》,意思是说让七十岁的人穿上好衣服,吃上好肉,让老百姓,使老百姓不挨冻受饿,能做到这样却不能统一天下称王的,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人。”
nb s 李僙震惊地看向李倓:!!!!!
李倓依旧微笑,小样,跟我斗?就知道你会陷入思维误区!
李绍看着李僙十分惊讶的样子更加生气,他的儿子怎么能是草包?
更何况家里已经禁足了一个草包,再来一个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而裴良媛也想到李倓刚刚的话,在别的事情上裴良媛都会更加偏向儿子,但是在学习上不能!
古今中外只要不是熊家长,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不学无术。
于是还没等李绍开口,裴良媛便说道:“三郎做得对!”
李倓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裴良媛转头对着李绍说道:“殿下,不能纵容九郎十郞这样下去了,刚刚三郎也说,八郎就会,他们也不比八郎小多少,再怎么就学不会?”
李绍严肃点头说道:“以往是我疏忽,三郎就先教着他们,我过几日便为他们寻夫子去!”
李倓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除了早上的《左传·庄公十年》之外,《孟子·梁惠王》也抄十遍吧。”
李僙和李倕已经傻眼,刚想要辩解,那边李绍已经开口说道:“除了九郎十郞,四郎五郎六郎七郎也要努力!”
四郎李佖立刻说道:“是,三哥通晓百家,日后我们一定会多多请教三哥的。”
李倓接受着其他兄弟或不满或挑衅的眼神,心想:来啊,老子系统在手,怕你们啊!
李绍这才满意点头,大手一挥,放儿子们回去。
李俶带着兄弟们一路往回走,回到内坊之后,众人散去,李俶和李倓特地将李僙和李倕送到他们住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李倓还特地说道:“今天天色晚了,也不为难你们,三天之内,《左传·庄公十年》和《孟子·梁惠王》要抄完,懂吗?”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李僙和李倕两个小货抱在一起哭。
李俶在外面听着顿时笑得不行,他也有些纳闷:“九郎以前也没这么不学无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倓嘿嘿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李俶立刻明白他这个三弟是给九郎挖了个坑,如果九郎机灵一点或许能躲过去,然而九郎……终究还是太嫩,就这么被李倓坑了一把。
李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拍了拍李倓的肩膀说道:“干得好,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失职,没有管教好他们,倒是劳累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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