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沫
容广德收养容远,更多的是秉持着老一派人不能让宗族血脉随意遗弃在外的想法,要说对容远有多深的感情,那倒是未必。容远幼年问起自己的父母时,容广德也没有顾及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能接受,把事实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从那以后,容远再没有提过父母二字。金阳小时候曾经见过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一老一小在同一个屋子里各干各的事,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就好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那种氛围让金阳如坐针毡,真难以想象容远是怎么日复一日地忍下来的。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容远又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相处日久,感情自然也就变得深厚了。容广德去世前,留下遗嘱把所有的遗产都交由容远继承,唯一的房产也记在了容远名下,同时还联系了容远的亲生父亲,让他在自己死后继续照顾容远。
然而容父此时已是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生活美满,怎么可能让容远这个已经基本上都遗忘的“错误”来影响现在美好生活呢?但当时才十三岁的容远如果没有监护人,就要作为孤儿被送到福利院,容父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便让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堂弟容立新承担了监护职责。
容立新也有自己的家庭,加上他知道自己的堂哥对这个儿子并不在意,或者说是巴不得他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因此容立新只是名义上接过了监护人的职责,却连一餐一饭都没有给过,容远是孤单一个人在那所空寂冷清的房子里长大的。不过好在容立新家境也算富裕,倒是从来没有觊觎过容广德留给容远的那所房子和十来万存款——尽管他看容远的眼神一直像是在看路上一堆碍眼却不能去踩一脚的垃圾一样——却还是把所有遗产一分不少地交到了容远手上。
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他考虑过,一个孩子,就算有钱,孤单一人长大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艰难?
金阳很清楚,容远看着高冷全能,其实就是个生活技能废,连煮方便面都能煮的不是半生就是糊了;高中军训半个月,只有他明明再认真不过了,到最后都还叠不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被子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坨歪歪扭扭的便便,每次金阳最后都要帮他返工一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样的容远,常常让金阳怀疑他是怎么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的。
所以,每次提到容远的那些“亲人”,容远自己还没什么反应,金阳却常常为他感到怨愤。
……
周一到周五,是容立新工作的时间,不能受到影响;周六周日,是他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休闲、或者出门娱乐的时间,也不能被破坏心情。所以他每次有事找容远,都放在周五晚上。
几年前,容远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他来之前容立新也说让他来吃顿便饭,跟现在的说词没有什么差别,但当时容远在门厅里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招呼他坐下来,甚至没有人给他拿双拖鞋换。眼睛黑黝黝的男孩站在一边,手将书包带子攥得死紧,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完饭,容立新才剔着牙走过来,说了监护权转移和财产转交的事以后就打发他走了。
从那以后,容远就变聪明了,无事不登门,有事也是每次都等到他们吃完饭以后再过去,就在门口说完话就走,绝不停留。容立新对他的识趣表示很满意。
其实容远更希望他有事在电话说完就好。但无论大小,容立新总喜欢把他叫上门去,不去就打电话给他的班主任和校领导。而且他说话的态度总是居高临下,不像是长辈对晚辈,倒像是警察对犯人。
金阳无意中发现这一点后,每次看到容远周五下午不回家等在学校,就知道是容立新又叫他过去“训话”。他每次都找借口跟过去,至少容立新看在他父亲和祖父的份上,能稍微收敛一些,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
这次容立新本来打算教训容远一顿。容远这次抓小偷的视频和照片被当时的一些乘客传到网上,很多女网友一边叫着好帅啊好酷啊一边把帖子转发,传播的范围挺广,容远算是出了名。本来连A市电视台的记者都想要去一中采访一下容远和他的老师同学,被容立新动用关系拦下来了。
容立新如今在司法局工作担任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虽然没多少人知道容远在他的监护名下,但万一容远对记者哭诉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冷遇,不管媒体信不信,对容立新都会有些负面影响。他原想警告容远别乱说话,但看到跟狗皮膏药似的总是跟在容远身后的金阳,不由得一阵头疼,随便说了两句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容立新在官场山也是自有后台,倒不必去巴结金阳这个公安局长家的小公子,但还是要顾忌一二的。他总也想不通,就容远那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性子,怎么就能巴上这样的关系呢?
公寓楼下,容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什么恶心的东西都呼出去一样。然后带着笑意问金阳:“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游戏?”
第12章 器灵
这一天,容远难得的放下了功德的收集,和金阳把一个新出的密室逃脱游戏一直玩到通关为止,晚上也就住下了。他到这里来的次数多,金阳父母还给他留了一个专门的客房,他有些日常衣服也放在这边。
早晨六点准时醒来,金阳还在睡,容远就换了一套运动服,出去跑步。
金阳家住在离市中心只有三五公里的老别墅区,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个F国的建筑师主持设计建造的,每一幢别墅都各不相同,有的浪漫典雅,有的轻盈活泼,有的清新亮丽,有的厚重华贵,比起很多旅游名胜地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既富且贵,安保措施十分严密,容远要是出去跑步,再想进来手续就很麻烦了,因此他只在别墅区里面锻炼。
虽然很早,但这里晨起锻炼的人居然不少,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有的看见跑过去的容远还会点头微笑,容远点头回应,然后开始专挑着僻静人少的地方跑步,跑着跑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老人倒在地上。
容远顿了顿,然后想到,在这个地方也不怕有人讹诈,倒是如果他置之不理的话,路边的监控记录了他曾经路过这个地方,怕还会有些麻烦。
容远上前查看,发现老人居然还有意识。他手捂着胸口蜷缩着,神色有些痛苦,看到有人靠近,眼中立刻流露出希望。
容远没有动手去扶,有些症状贸然移动的时候可能会加重,所以他蹲下来,轻声问:“我能帮您做什么吗?”
老人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转了转眼睛,使劲往下看。
容远会意,伸手在他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透明的药瓶,里面有些白色的药片。他往手心倒了一颗,看看老人,然后再倒一颗,老人点点头。容远扶着他,让他吃下药片,又用老人随身带着的小水壶给他喝了些水。
几分钟后,老人缓过劲儿来,神情舒展了些,容远搀扶着他坐到路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老人拍拍容远的手,说:“谢谢你了,小朋友,你救了我老头子一名啊!”
“没什么的。”容远摇摇头说。他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救人的,所以对他来说,别人感激与否也无所谓。
老人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啊?”
容远说:“我叫容远,是金阳的朋友。”
“哦,阳阳的朋友啊。”老人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显然跟金阳的关系很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也在一中上学?”
“是。”
“嗯,好好学习,将来才能为社会做更大的贡献。”老人鼓励他。
“……”容远沉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种高大上的对话,转移话题说:“您家里有人吗?打电话让他们接您回去吧。”
“孩子们都出门了,家里只有保姆在。”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容远,说:“我家就在前面,能麻烦你送我一段吗?”
好事做到底,容远只能把他搀扶着送回家,路上老人跟他说了些类似年纪大了身体不听使唤、要珍惜青春年华的话,容远看着保姆急急忙忙把他扶进去,才转身离开。
锻炼结束回去的时候,金阳还没起床。容远洗完澡换了衣服之后,想想没什么事要做,干脆翻开《功德薄》查看。
这段时间他每天的日程安排的密密麻麻,因此除了每天兑换生命值以外,并没有怎么关注过《功德薄》的变化,趁着今天有时间,干脆仔细翻了翻。
就在刚刚,扉页的规则又多了一条:
【规则十:契约者挽救必死之人/物的性命,可获得10功德值以及被救者自身的一半功德值。】功德得失记录的最后一页上也写着:
【拯救陷入致命危机的李宁旭,功德+4379】饶是现在容远积累的功德已经上万,但看到这个数值还是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入手这么多的功德值,平时每天最多也不过才三四百罢了。
“看样子救人比惩恶获得的功德值也不遑多让啊!那我要以救人为主还是以惩恶为主呢?”
容远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想也有些多余。比如上次他救了那个差点被抢劫犯捅死的徐娅,也不过才加了50功德值罢了。这一次能收获这么多,主要还是因为那个老人平时行善积德,自身的功德有八千多的缘故。而上次的抢劫犯给了他530个功德值,后来的小偷看着偷的东西多,却不过才一百九十多个功德值。
看来不管做什么,功德的多少都是因人而异的。大善大恶的人都能带给他丰厚的功德值,对象是一般人的时候不管行善惩恶功德都要少得多。但救人一命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坏蛋却一直存在,只是要费些精力去找罢了。
——看来还是应该以打击罪犯为主,既得名又得利,还能锻炼自己的身手,虽然有些危险,但就因为这样才更有趣啊。
这一段时间日日不辍的锻炼,让容远的力量增加到了18.295,敏捷增加到8.573,体质也增加到6.007,只有智力一项,稳稳地停留在4.367,作为最差的一个数值,竟然半点也没有增加,让容远开始考虑要不要兑换一点试试看。
至于寿命,原来容远最担心的一项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了。他每天不管收获多少功德值,都拿出一半来兑换生命,剩下的一半暂时积累起来。如今一看,他兑换的寿命已经有三年之久。最多再半年,他就能把自己原本应该拥有的百岁寿命都兑换回来,《功德薄》对他的束缚也就近乎于无了。
只是百岁之后,如果他有足够的功德值,是不是还能兑换百年千年?倘若能够,那他岂不是可以长生不死?
想象一下自己到时候齿摇摇发苍苍、老而不死的模样,容远摇摇头,那还真不如死了好。他还太年轻,虽然也畏惧死亡,却也实在无法理解有些人无论怎样都想要活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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