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沫
“哎哟!”赵祥惨叫一声,往后一倒摔在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叫唤。
“蓄意伤害赵祥,功德-105。”豌豆的提醒随之而来。
搞不清楚状况的王浩君连忙把赵祥扶起来,一边替容远开脱说:“对不住啊,小赵。这孩子在飞机上睡迷糊了,现在还没清醒呢!你怎么样?没事吧?”
赵祥在他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站起来,捂着胸口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没事。”——没事才怪,其实他都快疼死了,也不知道这死孩子怎么劲儿这么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浩君连连说,其实心里有些鄙视赵祥的做作,在他看来容远就是轻轻捣了他一下,疼可能是有点的,但表现地这么夸张就过了。不过自家孩子自家疼,他虎着脸轻描淡写地训容远:“容远,你怎么搞的?还没醒过来吗?还不给小赵叔叔道歉?”
容远看着赵祥说:“对不起。”
赵祥看着他的清冷似水的眼睛,有种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的感觉,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忙笑道:“没关系,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容远又看了看他头顶的那行数字,确认是“-5879”。在那两人边走边聊天的时候,他特意放慢速度落后几步,低声问豌豆:“豌豆,怎么回事?惩处恶人,反而要扣分吗?”
豌豆说:“《功德簿》开启新规则,是否查看?”
“念。”
“规则十五:负功德在一万以下的作恶者,在未确认其恶行的前提下契约者加以制裁,将按照无功德者的标准扣除契约者功德值。”
容远问:“——也就是说,负功德上万的人,怎么弄死都行。如果在一万以下,我就得先查出来他干了什么坏事?”
“是。”豌豆答道。
容远刚开始有些生气,对付恶棍还需要这样束手束脚,但气了一会儿后,他有想通了——如果不确认对方倒地做了什么、只凭借天眼所见的正负功德值而胡乱打杀,那他跟《功德簿》的傀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天眼所见的功德值,就是绝对正确的吗?
拥有《功德簿》和天眼这么长时间,容远发现,《功德簿》对功德值的计算非常机械和死板。比如有个人做了很多好事,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杀死了另一个人,在法律上他是有罪的,对另一个人的亲友来说他罪无可恕,但在《功德簿》的计算规则中,正功德多,负功德少,相加以后,他还是一个功德为正数的好人。相反,若有个人做了很多坏事以后洗心革面,开始行善积德,但他在善的德行能抵消负功德之前,他就还是个被《功德簿》认定是坏蛋的恶棍。
“豌豆,全面监控这家伙。”容远低声道。
“是。”
虽然不是通缉犯名单上的人物,但五六千的功德值在眼前晃,就像个香喷喷的大鸡腿一直扭啊扭的,让容远视而不见地放着不吃是不可能的。只是已经决定了要放弃“乌鸦”这个身份,那这吃鸡腿的方法,就要他再看情况好好规划一下了。
……
集训队报道的大厅里,熙熙攘攘挤着二十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旁边还有陪他们来的家长或者老师。大人们有的围在负责人身边说话,有的在相互夸奖别人家的孩子并炫耀自己的孩子。而那些青少年们有的在听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机,还有的居然在这种地方都争分夺秒在做题。容远和王浩君推门进来,靠近门边的几个人下意识地看过来,然后便静了静。再然后,这种安静像是有传染性一样传遍了整个大厅,好些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怎么了,闺女?”容远听到有个家长小声地问了一句,显然这种突兀的变化让他有点发憷。
他的女儿同样小声说:“他就是那个容远……”
这个名字在家长们中间显然很有知名度,一些人立刻目光灼灼地看过来,而且很难说是善意的——五十取四的比例,让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成为了竞争者,而决赛中总分第一的容远,无疑是最凶猛的一只拦路虎。
最过分的是,这只老虎还霸道地拦在三条路上,可恶指数上升到三的三次方倍。
王浩君对这种瞩目显得非常满意,他轻咳一声,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带着容远走到最前面,矜持地跟负责人说:“我学生是容远,到这边来报道。请问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负责人拿着一个掌上电脑确认了身份以后,说:“学校刚送走一批外国来宾,房间还没有打扫出来。请在大厅暂时等一会儿。安排好以后我们会通知您。”又把一张纸质的表格递给容远说:“你把这张表填一下,填完以后交给我。”
容远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等着这么多的人,他接过表格开始填写。王浩君到宾馆里面看了看房间里的设施情况,跟容远打了声招呼,空着手到外面去了——男孩子粗心大意,很多生活必须的小东西在采购的时候容易被忽略,到需要用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因此王浩君提前写好了一张单子,打算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先给容远买好。
“嗨,你好!”一个梳着双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女孩趴在容远旁边打招呼。
容远扫了她一眼,权当没听见,只顾写自己的。
女孩不觉得尴尬,抓着自己的头说:“哈哈,上次决赛时你是满分吧?最后那道几何体怎么做的?我回去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能不能请你有时间给我讲一下?”
“你可以问老师。”容远婉转拒绝。
“好吧。”女孩沮丧的低头说,然后重整旗鼓振作精神又道:“我们几个刚约好了这周日到b市著名景点去玩一圈,你也一起来吧!很好玩的!”
“没兴趣。”容远冷淡地说。
两次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垂着手站在那儿的女孩看着都有些可怜了。他的同伴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甘蔗!”
实际上名叫甘正的女孩转过头,见同伴招手叫她,忙快步走过去,就听同伴说:“你没见他那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嘛!理他干什么?白让他给你一个没脸!”
“我没觉得啊!”甘正傻笑着挠挠头说:“而且我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可怜啊!大家出门在外,就应该要互相照顾嘛!”
“得了吧,那人傲着呢,哪需要你的照顾。”同伴撇撇嘴说。
甘正拉着同伴的手讨好地笑,回头看着独自一人站在前面的容远,又想:真的不会……觉得孤单吗?
……
此次集中训练,化学、物理、数学三个科目就放在三个相邻的b市大学里,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走路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容远他们被安排住在学校内部的宾馆中,两人一间,卫浴俱全,还有书桌衣柜台灯和电视空调等简单的家具。培训期间的一应花费都由组委会提供,还给他们发了一张充了值的学校内部的卡,可以在食堂吃饭或者在超市购物等。这里的管理也并不严格,可以去听课,也可以选择自学,出门游玩也可以,只要每天按时回来就行。换城是自制力不够强的学生在这里,可能很快就会沉迷在电脑或者游玩中乐不思蜀。
但集中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他们的刻苦和钻研精神能让任何对高中生活叫苦叫累的普通学生感到汗颜。同时他们的学习压力也非常大,基本上都要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将大学的科目内容学完,还要将历年的竞赛真题刷一遍,很多人都是每天学习到一两点才睡,早上又很早就起来自习。在这种除了学习以外其他所有事都难以顾及的环境中,这些相处一个半月的五十名学生除了自己的舍友以外,可能也就能认识同期的三五个人。
这样的学习节奏让容远也感到了一些压力,自发地延长了每天刷题的时间和数目。不过更让他感到压力的,是他的奇葩舍友。
容远真心觉得,在五十分之一的概率中遇到这么一位舍友,也真是……挺奇妙的。
第79章 闹剧
容远住在举行数学集训队的b市交通大学,化学和物理培训在附近的另外两所学校举办,管理相对更为严格一些。他每隔几天会去听一次课,拿些学习材料。这天他从化学集训队那边回来,刚进大厅,迎面就碰上一个人从左边走廊里出来。
他发色偏浅,半长不短的碎发乱糟糟地翘着,鼻梁挺直,眼角微挑,眼角下有一颗痣,左边脸上有一个酒窝,身材偏瘦,眼中带着一种迷路小动物一样茫然的神色,整个人的长相显得安全而无害。
这个人在大厅里转了一圈,迷惑地伸头看看,然后又走进右边的通道。容远见状,叹了口气,在旁边找了个空座位坐着,没过几分钟,就看他又从右边走出来了。
看到大厅,那人愣了愣,扭头折回去,这次花的时间长了点,十几分钟以后,他从中间的楼梯上下来了。
看到熟悉的大厅,他呆呆地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思索一阵,又从左边的通道走进去。七八分钟以后,他从后门绕了进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像这样在这栋只有五层的公寓楼里绕了多久,总之看上去已经气喘吁吁的走不动了。他一脸无辜的站在大厅中央,十分茫然的左右看看,然后看到容远,高兴地走过来问:“同学你好,你知道……”他拿出一张房卡看了看,说:“335号房间怎么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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