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沫
容远站了会儿,捡起被扔在一边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土,又有些后悔。
《功德薄》还在书包里,如今他的命都跟这本册子绑在一起,实在不该一时头脑发昏如此大意。就算《功德薄》如今在别人眼里只是一本《英语词汇大全》,也保不齐有人趁着情况混乱顺手牵羊。到时候不管《功德薄》被卖被扔还是被赠,全不由他做主,要在寿命期限到达之前找回来更是难比登天。若是有其他人发现了这册子的奇异之处,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容远皱着眉,又添了一桩心事。《功德薄》不管是他随身带着还是放在家里面,都有不可预知的风险。此时此刻,他不禁遐想,要是功德薄能像小说里面的神器一样可以收到身体里或者藏在异度空间里就好了。
还有,那一亿多的负功德值,还是应该想办法尽数抵消了为好。这样万一哪一天他遗失了功德薄,也不会因为无法兑换寿命而死。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哪一样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他还是按部就班来便好,担心再多有什么用?天也不会明天就塌下来。
……
天色暗沉,街边许多户外小吃和烧烤的摊子都支起来,泰安小区外有一条小吃街,人流比白天还要多。容远背着书包,安静地从那些又哭又笑的醉汉身边绕过去,回到那个冷清到透着寒意的家。他洗了个澡,又吃了从小吃街带回来的一份炒米饭,然后才翻开《功德薄》,盘点这一天的收入。
他之前就已经决定,除了日常生活和试探《功德薄》的效用和底线外,每天至少要刷够100个功德值作为保底分,一半用来兑换寿命,一半积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不多,但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总有一天他会积攒到足够的功德值,再不受这本册子的束缚,到时候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这一天的猫猫狗狗一共给他贡献了近两百个点数,但让他惊讶的是,之前殴打抢劫犯的行为并没有被扣分。
功德薄的得失记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拯救陷入致命危机的徐娅,功德+50】
【惩治罪恶累累的抢劫犯张浩,促使其接受制裁,功德+530】530?这么多?容远心中一动,急忙翻到前面扉页规则处,果然出现了一条新的规则:【规则九:契约者阻止恶行恶事或惩治、制裁作恶者,可以获得与其恶行程度正相关的功德值。】容远咬文嚼字的思忖片刻,脸上阴霾尽去,甚至还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他今天在那张浩抢劫以后把东西抢回来,可能得到的功德值只有10上下;在他想要杀人……至少是捅伤别人的时候制止,功德值就会翻倍增长;而之所以有530这么多……从“罪恶累累”“接受制裁”的字样上来看,这个张浩肯定不是第一次抢劫,也许还干过别的什么坏事,如果他的功德值是可见状态的话,肯定负了很多分。而他之后看来不光被众人打了一顿,还有人报了警。如此一来,他的那些负功德值就转成正数给了直接揍翻他并且导致他之后接受法律制裁的容远——也许不是全部,但只有这些,也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大收入了。
更重要的是,容远从这条规则里看到了一条更迅速、更容易“发家致富”、风险和耗费的精力更小的积累功德之路。而且比起帮助别人,还是这样的快意恩仇更符合他的心意。
功德,功德,他早该想到的——扬善是功德,惩恶又如何不是功德了?
第9章 日常
清晨六点,闹钟还没有响,容远就从睡梦中醒过来。他闭上眼,用几秒钟的时间迷恋了片刻这种舒适和惬意,然后一挺腰从床上坐起来,顺手关掉一直没有发挥作用的闹钟,起床洗漱穿衣,拿起钥匙,装好《功德薄》出了门。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沉在睡梦中,街上的人和车辆并不算多。容远深吸一口清晨沁冷的空气,活动了下身体后,开始晨跑。
以前容远的体质只能算是亚健康的状态,若不是高考成绩有要求,他根本就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也都是如此——毕竟,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除了从事保安、警察、军人这一类的职业的人以外,大多数人有没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学历、智能、情商、社交关系等等,有太多的东西比锻炼身体更重要了。一直讲究效率的容远当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种投入大收益小的事情上,当碰到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去调用那些具有这种武力的人。
但如今,发现《功德薄》惩恶扬善的功德判断标准以后,容远发现惩恶是比一点一滴帮助别人更快也更舒心的积攒功德方式,自然要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力量】、【敏捷】和【体质】这三者虽然能通过《功德薄》兑换,但以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在整个社会都处于中下游的水准,通过基本的锻炼也能达到提高的目的,如果只是出于不劳而获的心理就把宝贵的功德值花在这上面有点太不值。容远现在都已经有些后悔之前冲动的兑换了三点敏捷——功德兑换不是不可行,但应该留在后期难以提升的时候。
跑步半小时后,在免费公园的健身器材上荣远又分别做了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等各种运动,体质所限,他每项做了10-50个就撑不下去了,跑回小区的时候,还手脚酸软,小腿都在微微打颤。
太弱了!容远不禁对自己有些失望。这样的成绩甚至比他初中的时候还要差!进入高中学习以后,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坐在教室里学习,体质倒退得厉害。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体素质还算比较好的,其实只是因为跟他比较的都是一群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弱鸡罢了!之前能够顺利将那抢劫犯打倒,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选取的攻击角度足够巧妙,并不是因为他的力气比对方要大。如果正面硬碰硬的话,容远自己吃亏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下定决心以后要更注重身体素质的提高,容远翻开功德薄看了看,发现【力量】这一项最后的尾数竟然提高了0.002点,虽然非常微弱,好歹也是有所进步。容远不禁感到几分满足和愉悦。
其实“坚持”这件事之所以困难,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人们在重复劳动的过程中看不到自己的切实的收益。而当这种进益以数字的形式精确显示的时候,每一分成长和进步都化作一份动力,更加有力的推动人坚持努力下去。容远现在就处在这种激励中,看到增长的力量——虽然他自己感受不到这种增长,但还是觉得疲惫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被灌注了一股新的力量,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再锻炼一番,以能够看到那些数字慢慢上涨。
就像网络游戏一样,持续不断的打怪和做任务自然是乏味的,再热爱游戏的人也会对枯燥单调的重复同一件事感到厌倦,但不断上涨的经验值、增加的金钱、收获的各种强力武器和稀有道具却支撑着他们几天几夜、甚至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坐在显示屏前,在他人看来有些疯狂的沉迷在游戏中。
七点整,容远回家,路上还顺便买了份豆浆加油条鸡蛋的早餐,洗澡的时候把脏衣服也扔进洗衣机让它转着,接着吃早饭,晾好衣服,换上校服出门。在学校预备铃响起的同时分秒不差的踏进学校的大门,查考勤的学生会的学生视而不见地看着他走过去,拦住后面几个开始记班级姓名学号等信息,面对众人的哀求讨饶格外铁面无私。
——大早上的看见容远那厮,整个人的心情都不美丽了好吗?扣分!统统扣分!
戴着袖章的男生在心里傲娇的哼哼着,他个子虽然高大,却有一颗格外纤细敏感的内心。
一中是一所看重成绩胜过一切的高中,容远作为中考省状元,全科目次次考试年级第一,在这所学校里享有着诸多特权:比如他学费、书本费、试卷费等各种杂费全免,可以不参加学校的早晚自习,所有老师都默认他可以不交也不写作业,迟到早退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免责放行,午饭他可以在教师食堂吃——自然也是免费的;如果他住宿,甚至能申请住在年轻教师的单身公寓里,要负担的只有每月的水电费而已。
就连午休期间男生们争抢有限的几个篮球场或足球场的时候,只要一班的学生拉着容远往场子里一站,跟他们争执的一方自然而然就会识趣的离开。不然争吵起来,万一发生肢体冲突,学校对容远肯定是百般呵护,对他们就是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了。
果不其然,进班以后,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对他之前旷课的事提也没提,还和颜悦色地叮嘱他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其他老师在上课期间,也都走到他身边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让其他迟到了两分钟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学生如何不羡慕嫉妒恨。
如此一来,容远的人缘能好得了才怪。加上周围也没什么他能看得上眼的人物,以至于都已经高二了,容远可以称得上“朋友”的,还是只有金阳一个。
金阳却跟容远截然不同。他长得好,家世好,成绩也好,为人大方、体贴、温和、宽厚,对女生细心包容,对男生开朗热情,几乎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他所在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而他就是所有人围绕的中心。更难得的是,金阳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领导的才能,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再多,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和轻视,他总是能让人觉得自己被重视和尊重。
金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一中是太阳般的存在,女生们在私底下都称呼他为“王子sama”。
至于容远?他是一中的“you-know-who”。
一天的课程很快过去,一中规定每天最后的一节或两节课必须是属于学生的自习课,而自习容远素来是不上的。所以他早早收拾好东西,下课铃一打就离开学校。
如今容远每天的开支剧增,叔爷爷留给他的那十来万的存款恐怕很快就会告罄,暂时他也没有太好的赚钱方法,便先找了份在火车站发传单的工作好补贴一二。选在这里,是因为这是A市每天人流量吞吐最大的地方,也是犯罪频率最高的地方,发传单只是附带,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观察人群,筛选自己能赚功德值的目标。
每天随手发着各种宾馆餐厅、补习班、旅行社、景点广告等传单,一边观察着少则十几万、多则数十万的人潮,渐渐地,从开始的头晕眼花、耳鸣目眩发展到后来,容远已经基本能判断从他面前走过的人从事着哪种类型的职业,情绪如何,随身是不是携带着贵重物品等等。一些小偷惯犯的熟面孔也渐渐被他记下来,哪些人是团伙作案,哪些人是单独行动,他心中也粗略地有了一本账。
过去容远浑浑噩噩地度日,能在学校每次考试中都占据榜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没什么长远的目标和规划。然而一旦有了渴求和欲望,他便像海绵吸水般快速地成长起来。
第10章 勇为
王成缩着肩膀,双手插在衣兜里,眼睛习惯性地在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扫来扫去,隐晦地打量着,寻找方便得手的目标。
火车站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是人多拥挤,又是正值燥热的季节,还穿着长袖外头的王成热得汗流浃背,不过一想到外套内侧插得密密麻麻的钱包和手机,又觉得受这点儿罪都是值得的,非但不觉得难熬,反而专挑着又热又挤的地方往里钻。
“K1819次列车开过来了,请列车员做好接车准备……”
广播里柔和清亮的女声响起来,王成立刻精神一振。在火车站附近混了大半年,他早就记清楚了所有的重点车次和到站时间——虽然到站时间经常晚点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K1819次列车是从Z国的边陲之地始发,很多乘客都要在火车上待四五十个小时。长时间旅途的疲劳和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放松让很多人的警戒心都降低许多,从站台涌出的大量人群中发生点挨挨蹭蹭也再容易不过,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王成立刻和许多接车的人涌向出站口,右手的手指在口袋中不停的摩挲着。
容远抬头看看,给两个正好走到他跟前的年轻人发了传单以后,将剩下的一叠塞给了附近一个同样来打个零工的高中生,说:“你帮我看一下,我上个厕所。”
“行。”对方随意点点头,这是常有的事。
容远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手腕,不紧不慢地走向接车处,前面那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影子若隐若现,常常从视线中消失。不过没关系,容远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早就对那个人的习惯和行为方式了熟于心。就算在人潮中跟丢了目标,他也知道对方大概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果不其然,几分钟以后容远就在前面十几米处又看到了那个灰外套,他看上去已经有了目标,表面上是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实际上眼睛一直盯着人群小腿和鞋子的位置,确保自己不会弄错了方向。
“哎呦!”一个年轻女孩肩膀被猛地一幢,差点儿摔倒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慌忙地没看路。您没事儿吧?”撞了她的人连声道歉,甚至有点点头哈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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