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困成熊猫
陈秋凤也是不想来这一趟的,但是她实在是心里不安生了。这张大力眼看都走出两个月了,人怎的一点消息都没呢?就最开始的时候给家里来过两封信,之后就再也没声响了。若说这上府城赶考今年又不是头一回,咋去年常常来信,今年却不是呢?
家里的人一起跳右眼皮儿,陈秋凤就猜着,是不是张大力出了什么事情了,便想着来问问里正,那孙杰来信时可有提到过张大力。如果没有,至少里正再给张大力回信时她也能让帮着问一问,这横是不能不闻不问不是。
里正是不太待见张大力这一家子的,但是作为里正该做的面子得做,村里有了事情了也是要解决,便让妻子去开了门,把陈秋凤让进来了。
陈秋凤一进屋见叶乘凉在,脸上当时就有些难看,但是这会儿她也管不得那许多了,只管问赵静,“婶子,孙杰可来信了么?”
赵静说:“来了啊,还说考得不错呢。”
陈秋凤忙问:“那他可有提到我家大力啊?”
赵静摇摇头,看向里正,“信里没有提到大力吧?”
里正说:“没有。”又见陈秋凤面带焦虑,便说:“你们家大力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信了。”
若是有信,信差都是统一送到里正家里,再由里正让人过来取,或者顺路的话就给送去,所以村子里谁家有信没信,里正是绝对一清二楚的。
陈秋凤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但是脸上哪敢表现出半点不悦来,好声好气地问:“婶子,那您和我叔再回信的时候能不能捎带帮我问问大力的情况了?”
里正说:“成吧,刚好我这信还没写呢。”
陈秋凤道了谢,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叶乘凉一眼,那眼里好像在说,若我家大力没考上,老娘跟你没完!
叶乘凉同样以眼神回复:爷等着。
陈秋凤出去后,赵静小声问里正,“这张大力别不是出什么事吧?我记得上回他跟孙杰去赶考,每隔几天来一回信,信里不是说自己住在哪儿得了谁赏识,要么就是自己结识了什么什么富贵人家的朋友,那王金花恨不得把信里的内容当着全村人的面显摆个遍,可今年确实是没多少消息呢。”
里正闻言一瞪,“我又不是那通天神仙,我怎会知道了。还是问问咱儿子吧。”
叶乘凉一看里正的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起了,便赶紧把自己不改婚期,正常交税的事情说了,然后就走了。还没走远就听赵静在里说:“看这阿凉,哪回来都不空手,见我干活还得帮我一把。哪像那陈秋凤,来麻烦人还带空手的,脸皮真厚!”
里正说:“什么婆婆招什么儿媳妇儿。”
叶乘凉闻言一个跟头,心说莫非我最近看起来像李金鸽?!
回了家,叶乘凉第一个问题便是问张大壮,“我最近做事像大娘么?”
张大壮听了一愣,“你不像大娘啊,你像大姑娘。”
叶乘凉拿笤帚杆子追着张大壮揍一圈儿!把李金鸽看得差点笑差了气儿。
后来张大壮知道叶乘凉问的是什么,才认真说:“娘以前在咱村子里人缘可好的,就是后来爹不在了,她又忙着干活赚钱,这才不太与人来往了。”
叶乘凉看了进屋继续干活的李金鸽一眼,朝张大壮勾勾手指,小声问:“那张大力现在怎么样了?”
张大壮用食指对唇一比,“夜里说。”
其实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张大壮最近不厚道了,老是拿这些问题勾着叶乘凉,不给他吃饱他就不告诉叶乘凉。叶乘凉偏不扛不住这一套,于是每天屁大点儿事都得卖身换,贼特么苦逼。
张大壮说:“张大力被丢到拐把子村之后睡了个三十多岁的寡妇才换得一身女人衣裳,后来一路行乞到了北凌府,总算遇着了些认识的人。约莫这会儿到了鹿河,估计不多日便能回来了吧。”
叶乘凉迷迷糊糊说:“啧,活该,不过王金花要是知道他被人拐了且得有的作。”
张大壮把玩着叶乘凉的头发丝,“那可不见得了。赫知传来消息说这一次去北凌府赶考的秀才里有个姓赵的,当年跟张大力有些牵扯,而且这次中举的可能性极大。有件事你想必不知,荣王最开始想换了咱们安平县的县令,至今未动不过是等着这一次的科举成绩出来,他约莫是要选个人品有保证的来做这个官,谁让司徒尘飞就在咱们县。我猜着,如果这姓赵的小子能中举的话,来咱们安平县里当县令的可能性不低,若真是那般,张大力的前程可就走到头了。”
叶乘凉:“为什么不是孙杰来当这个官?”
张大壮:“那小子考功名就是为了给自家地里免税,他以前说了不要当官的。”
叶乘凉:“……”
张大壮:“怎么?”
叶乘凉:“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朋友志向总是这么……这么高深莫测。”作为神医,司徒尘飞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臭美精,作为里正的儿子,颇有些学识的,却只想着种地。
还好,至少刘大同他们几个很正常。
刚想完,张大壮就说:“这算什么,你知道二猛的理想是啥么?”
叶乘凉:“啥?”
张大壮:“他小时候说他长大想当妓院里的龟公。”
叶乘凉:“!!!”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孙二猛也没比水桶高多少,他也是听了别人说妓院里的龟公每天都能见着好多美人,而且客人打赏的银子还多,才会生出个这么缺心眼儿的理想来,后来早就给忘了。现在的孙二猛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人也还算聪明,着实帮了叶乘凉挺大的忙。
这日,叶乘凉从孙二猛手里又得了不少沙参,随后还拿到了一批花生。花生还是新鲜的,没晾晒呢,不过壳外头没多少土,个头还大,一剥开皮里头满满的仁儿,一看就是上成货。叶乘凉觉着不错就都给留下了,让孙二猛继续帮着收一些。
孙二猛拿了货钱也没急着走,笑说:“阿凉,大壮,你们听说没?昨儿个夜里天刚下黑的时候张大力回来了。”
叶乘凉跟张大壮对视一眼,“没听说啊,你咋知道的?”
孙二猛说:“我这不是今早去收花生么,那种花生的刘婶儿说的。她家跟张大力家离着不远,这花生下来了就给张大力家送去了点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打听张大力考得怎么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送完花生正要走呢,那张大力就回来了,听说瘦得不成样子,灰头土脸的,说是被歹人抓了,连科考都没能参加。可把王金花吓得,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
张大壮笑说:“那可够糟心的,她不是为了让她儿子中举好些日子连门都没出?”
孙二猛点头,“可不是,所以说这人真是不能有坏心眼儿,老天爷可看着呢,我看她以后还咋鼻孔朝天,见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
村里消息传得快,这张大力昨儿个晚上回来,第二天不过午半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指不定就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叶乘凉再听人说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张大力在北凌府与一名妓发生了感情,最后那名妓女把他的银子掏干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叶乘凉觉得,传出这些消息的人不去写小说实在可惜了。要是写,他一准儿花钱买上两本打发时间。忒有才!
不过说起来老天爷也算厚道了,居然让张大力赶着过中秋节的时候到家。
这个节日是叶乘凉穿过来之后第一个比较大的节日,之前虽经了个端午,可是那会儿满脑子想着咋赚钱根本也没记日子,所以这次就要好好过一下了。
叶乘凉跟李金鸽把比往日少了半数的糖跟凉皮让运输队的人弄走了,之后就开始做菜,做一桌子的菜好好吃上那么一顿。不过这一次的一家人不是只有三个人。叶乘凉瞪着眼前跟台阶似的从低到高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他就认识一个张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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