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这山不会被挖空了吧?
樊冬和爱德华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浮灯在前面为他们照明。
开始时像条漫长的走廊,周围有呜呜的风声响起,却分不清风到底是从哪里吹来的。只能判断这山洞不止一个入口。
走廊尽了,樊冬眼前豁然开朗。深渊生物们将火把插满了山洞,让里面变得亮堂无比。这好像是一个大厅。
爱德华目光一凝,用精神力轻轻扫开石壁上覆盖的石屑。
樊冬惊讶地看到,一幅幅壁画清晰地浮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些叙事壁画,从左到右按次序排列。最开始,一批人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尝试着开山挖洞,尝试着栽种植物,也尝试着外出狩猎。
慢慢地,壁画的风格越来越灰暗。天地的都被涂黑了,土地上光秃秃一片,只有伶仃的几根幼苗勉强生长。
中间,画着一幅聚会图,地点正好是在这个大厅里,参与的人神色各异,有的漠不关心地坐在一边出了神,有的正争吵得面红耳赤。
到这里,壁画记录戛然而止。
樊冬在大厅里走了一圈,发现了倒塌的石台和一些简单的器具。
这个地方,是人挖出来的!
深渊里怎么会有人?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会到深渊来试着开荒?
最后他们在吵什么?
爱德华望着樊冬。
樊冬说:“我和凯希研读帝国历史时,读到过大陆史中的一段,在没有记载的远古时期有些人发现了深渊入口。当时陆地上面临各种灾难大爆发,有一批人依然决定进入深渊,为各族探索适合生存的地方。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次探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结果来看,应该是陆地熬过了灾难期,深渊的探索计划宣告终结吧。”
爱德华说:“那这些人应该是当初那批进入深渊的‘探索者’?”
樊冬点点头。他看向最后一幅壁画,上面的人衣着整齐,面容清正,看起来都是有实力、有地位的人。即使是陷入了激烈的矛盾与争吵之中,他们依然维持着基本的风度。
樊冬说:“画完这幅画,他们就离开了这里吧。”一种浓烈的悲伤莫名地涌上樊冬心头。樊冬一愣,面含敬畏和敬重,凝视着那栩栩如生的壁画。
并不是所有的牺牲都会被铭记、被感激。
在面临着巨大灾难时,这么一批人毅然前往充满险隘的未知之地,多么令人敬佩啊。可是,更多的人把他们遗忘了。
樊冬说:“前辈,你们永远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萦绕在壁画上的悲伤缓缓被驱散。
像是为了回应樊冬的话似的,壁画居然慢慢地动了起来。
当时的画面呈现在樊冬和爱德华眼前——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有人激动地说,“这里根本不适合我们生存!”
有人却不同意:“也许再找找,应该会有适合生活的地方?”
有人骂道:“也许?让你的‘也许’见鬼去吧,我们已经走过那么多地方,这里的一切比地面的灾难还可怕!”
原来,是在吵着离不离开。
最后是离开的声音占了上风,所有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回程。
这个曾经居住着一批探索英雄的地方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走了回来,他黯然地站在壁画前。
被骗了,我们被骗了。
他这样说道。
入口已经被关闭了。
所有入口都被关闭了。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被遗弃了——毕竟我们一直不被人喜欢。
最后那个人靠在墙边坐下,一动也不动,像是要坐到天荒地老。
再也没有人回来。
壁画恢复如初。
难道,所有人都死了?
樊冬和爱德华对视一眼。从这个人的话看来,他们似乎和地面上的人有矛盾,地面上的人将他们骗进来——然后关闭了入口!
可想而知,当时他们肯定是愤怒而绝望的。毕竟他们来时是被当成英雄的,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被人嫌恶、被人忌惮的存在,那些家伙把他们捧成英雄只是为了杀死他们!
樊冬闭上眼。
如果这是真相的话,那就可以解释深渊生物和他们天生相互憎恨的原因了。深渊生物没有生死,只有强大的灵魄侵吞弱小的灵魄,使得自己更加强悍。
这也代表着,最初的那些探索者可能永远不会消失,他们的仇恨会永远留在深渊生物体内,操控着它们的意志!
樊冬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深渊生物。
它们也看到了刚才的画面。
樊冬说:“会有人知道的。”他向深渊生物们保证,“这一切,总会有人知道的。”
深渊生物们安静下来,沉默着往洞穴深处游荡,清扫没有清扫完的区域。
樊冬长舒一口气。
看来,他们必须要回到地面才行啊。
樊冬把浮灯内的幻影石取下来,编好序号的名字将它扔进储藏柜,再换上一个新的幻影石。这些东西,他都会带回地面。
要不是这边连不上主脑,他可以直接直播!
有了落脚的地方,樊冬决定把这一带当成“活动基地”,接下来的行动基本绕着它来确定路线。
正如离别时的漫长一样,重逢的道路同样是艰险的。
沈无言很快脱困,想方设法阻拦沈鸣。
沈鸣和地狱犬没有丝毫停顿,一路往前走。
地狱犬不是很理解:“我们要去找谁?”
沈鸣说:“一个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非常重要的人。”
地狱犬说:“我想不起来。”
沈鸣说:“雷蒙·爱德华也曾经想不起他来,后来,雷蒙·爱德华后悔了很久。”
地狱犬说:“我肯定不会后悔。”都想不起来,怎么可能会后悔?
沈鸣说:“见面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自从分别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深深地种在血骨里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能将它抹去。
地狱犬似懂非懂。
前行的道路是漫长的。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无数阻碍和危险。
山漫漫,路漫漫。
走那么长的路去见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地狱犬突然有点好奇,又隐隐有点失落。它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不是也和沈鸣一样,值得放弃手中握着的所有东西,只为去见对方一面?
一朵又一朵的艳色花朵开在前方,为一人一犬指引前进的道路。
路漫漫,山漫漫。
慢慢地,天边出现了一抹亮光。
噢,居然有光。
柔和的、温暖的光。
深渊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地狱犬心中疑惑,不由加快了脚步。
泥土的气息突然变得清新。
一抹绿,出现在光中。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绿。
居然是活的!
活生生的!
地狱犬无法置信地抬起头。
巧的是,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那个人那么小个,像个半大少年。他给它的感觉那么熟悉,熟悉到令它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煮沸了似的。它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恨不得跳起来,噢,是的,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地狱犬脑袋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它直接飞扑向前,扑向那个面带惊喜的人!噢,多么柔软的身体,多么温暖的气息,这个人是谁?虽然想不起来,但是它很想一辈子这样把他压在身下,再也再也不离开。
对方回过神来,伸手搂住它的脖子,喊出一个名字:“小黑!”
地狱犬本来想反驳说我叫“塞尔特”,身体却有一次先行动起来,巨大的尾巴裹起怀里的人一下一下地扫着,脑袋也往对方颈边蹭。
它后悔了,虽然想不起来,但它已经后悔了,它怎么舍得离开啊!它应该一步都不离开,无论他去哪里,它都跟着。
地狱犬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忘记,压着樊冬讨好他。
樊冬惊喜地抱住地狱犬:“小黑你可算回来了!”
地狱犬默默蹭啊蹭。
沈鸣:“……”
刚才谁信誓旦旦地说“我肯定不会后悔”来着?居然晓得假装没忘记,直接扑上去!
简直是心机dog!
樊冬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让地狱犬把自己松开,站起来走向沈鸣,张开手给了沈鸣一个大大的拥抱:“阿鸣!”
沈鸣微微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抱着自己的樊冬却被人拎走了。
爱德华虎着脸站在一边,仿佛刚才拎开樊冬的人不是他似的。
樊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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