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与水
刘菊却自有主意,“现在这情形,已是不得不等了。爹娘打的如意算盘,须知别人也不是傻瓜。再说了,哪家结亲不打听女孩儿家人品?我们一来就先来硬的,结果连表弟都对我们冷了心。如今还能指望谁?要我说,爹娘暂且将心思从我婚事上抽出来,不知求姑丈给爹爹寻个差使的好。爹有了稳定的差使,弟弟们在书院念书,日后有造化兴许能考个功名什么的?家人有手有脚,若能靠自己能吃上一口饭,何须低三下四的求人。”
刘菊一席话倒是将刘大舅说的动了心,刘大舅道,“我也是愿意帮你姑丈做些事的。”
“既这样,咱们越不该去得罪姑丈。”刘菊温声道,“这成都府如此繁华,一家子既然来了,难道还要再回老家吗?”
这下子,连刘大太太的心思都活络起来,咽口唾沫道,“我跟你爹为啥叫你嫁你表弟,就是不想叫你再回老家过那泥巴日子。”
刘菊轻声道,“那,爹娘就听我的安排吧。”
第56章 憨货有憨福
唐惜春如今倒是长了三五个心眼儿,知道找管家媳妇吩咐一声,留意下刘家院子的动静。
这管家媳妇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唐诚的媳妇。
唐诚更不是外人,他是自小被刘氏买回来服侍唐盛的书僮,待得唐盛平步青云,唐诚也跟着成为了唐府的管家。
所以,哪怕唐惜春犯浑多年,他与唐诚还真有几分香火情在。
唐惜春找唐诚的媳妇董氏交待下去,董氏没有不跟丈夫念叨的,道,“莫不是大爷看中了表姑娘,叫我留意表姑娘的动静。”董氏是罗氏的陪嫁丫环。
“莫胡说。”唐诚道,“大爷如今已经明白了,你想想大爷是何等人品,如何瞧得上表姑娘。”只看排面儿,两人也不般配哪。
董氏问,“大爷真的不是叫我留意表姑娘?”
唐诚低声叮嘱,“你可醒醒吧,大爷不是以前的大爷了,他现在明白的很,如何会中刘家的计谋。他叫你盯着,你就好生吩咐下去,说不得大爷是有什么主意?叫手下人机伶些,莫误了大爷的事。”
董氏应了,感叹道,“大爷这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唐诚对唐惜春信心极足,“老爷与先太太都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大爷怎会是个笨的?刘家想拿大爷当枪使,这是发白日梦呢。大爷现在何其明白,他寻常不理家中事,既然吩咐下来,咱们就得做好。”唐惜春是嫡长子,唐盛又极看重他,以后这家业,还是唐惜春的。何况,唐诚是刘氏买来给唐盛的,在忠心方面,唐诚自然是更偏心刘氏所出的唐惜春,而不是罗氏所出的唐惜夏。
不过,对于一个圆滑且忠心的管家而言,此等心思断不可言,毕竟,现在内宅管事的还是罗氏。任何时候,得罪主母都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故此,唐诚只是认真的多叮嘱了老婆几句,便未再多说。
有丈夫的点拨,董氏格外卖力。刘家人住在唐府,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唐惜春便也知道了刘家想在唐盛身边谋个差的事。
唐惜春对唐盛道,“以前大舅就给爹惹过麻烦,现在成都府,上有将军巡抚总督,下有同知御史,爹还是小心些。”
唐惜春都知道的事,他如何能不知?不过,看到儿子特意跟他提个醒,唐盛心下无比熨帖,笑,“放心,我知道。倒是你表姐,看她不言不语的,很有几分心思。”
唐惜春最看不上刘菊,冷冷道,“不过是小算计罢了,真明白人,断不会叫大舅先时把婚事什么的说出去。她不过是瞧我之前是个傻子,觉着我好笼络,方敢下了先手。如今见我冷着他们,她便退而求其次,琢磨着给大舅要差使。娶这样的女人,一不留神骨头渣子都得给她算计了去。”
“大舅还动不动的拿她跟娘亲比,娘亲样样替咱们着想。她却是人未嫁先把夫家样样算计个透,当真是刘家的好闺女。”唐惜春最烦刘菊,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内鬼。上辈子他能落得那个下场,刘菊功不可没。
他娘亲因为事事偏着夫家,与娘家的关系一直不大好,若不是唐盛实在争气,刘家早不能再跟刘氏来往。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悲催,刘家深恨刘氏偏帮夫家,眼中全无娘家,偏生唐盛少年得志,举人进士一路顺畅,刘家见此状,哪怕刘氏真是个贼,他们也得全靠刘氏。
如今吃一堑长一智,倒是将刘菊教的好。只是,这样的女人,哪怕唐惜春猫命重生也再不敢娶的!
唐盛笑,“你娘亲那样明白的人能有几个。”出嫁从夫,这并不是说女人的地位多么低微。而是说,女人从夫,夫妻一心,方能过好日子。男人娶了老婆,若老婆事事只顾虑娘家,天天盘算着怎么将婆家的东西搬回娘家去,这样的女人,要如何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唐盛拍拍儿子的头,“放心,不会叫你娶她的。”
唐惜春翘着嘴巴,“难道你叫我娶我就娶了?我现在根本不想成亲,成亲的事等以后再说,不急不急。”
唐盛道,“先好生学星象吧。你星象学的如何了?”唐盛向来关心儿子们的课业,只是他不懂星象,也无从考较唐惜春,故此只能问个大面儿。
唐惜春道,“有件了不得的事,只是暂不能跟老爹说。”
唐盛笑,“连我都瞒?”
“因为了不得嘛,所以还要再算一遍才能说。”说到星象,唐惜春不禁心痒,道,“本来想多呆几天的,你一说,我又想回上清宫了。”
唐盛略一思量,问,“你学星象,莫不是星象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惜春一吐舌头,瞪圆眼睛,“这都能猜到?”
天象自来无小事,唐盛出门命小厮远远出去守着,问唐惜春,“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唐惜春有些不乐意,别别扭扭的,“你可别到处说去,谁都不能说。”
唐盛不满,问,“你还信不过你老子?”
唐惜春这才凑到唐盛耳根子处,小小声道,“就是算着,下个月似有日蚀。”
唐盛吓一跳,“这话可不准胡说。我怎么没接到朝中上谕。”自来天人一体,天象有异,天子都要做出解释的,朝中必有震荡。而且,按理若真是天象有异,该是钦天监测算出来,朝廷发谕天下各州府,做好发抚民心的准备。
唐惜春道,“所以我才说还要再算算,爹,你可别说出去。”
这种事,他即便知道也不敢乱说的,又问,“太妃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我跟师父一起算的。师父不叫我说,你非问我才说的。”
唐盛道,“有了可靠的信儿,你着人来跟我说一声。”
“那得等我问过师父。”唐惜春还是很有些职业道德的。
唐盛道,“以后有这种事,都给我提个醒。”
唐惜春立刻哼哼着臭美,“之前是谁死活不叫我去上清宫的啊!”
唐盛笑着拍唐惜春屁股一记,“蠢才,要是我拦你一拦,太妃能收你为徒么?”此时,唐盛已经完全忘了先时他是怎么把唐惜春屁股揍的几天坐不了椅子的。而且,唐盛已在心中百分百确认,儿子有这样的天分,完全是他老唐家的遗传啊。虽说唐盛自己算术水平一般,不过据说他早死的爹算术超一流,每次家里没饭吃,唐盛的小白脸爹就会去赌场弄些零用回家。他爹的名言是,除非庄家出老千,否则他绝不会输。因为实在太会算,赌场烦了他,都不乐意让他进门。
再想一想,虽然不愿意承认,唐惜春这种空有一幅好面孔没啥心眼儿的性子也像足了唐盛的小白脸爹。
唐惜春根本不领情,道,“师父不知道多喜欢我,我们感情好的很。”
唐盛不得不再次提醒唐惜春,“纵使是师徒,太妃身份尊贵,你也得知道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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