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老攻 第66章

作者:梨子甜甜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随着圣旨颁布废除百姓们的劳役后,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在欢呼圣上圣明。

  大街小巷都能够听见衙役们的招工的声音。

  “李家村修路招工,一天十文钱,管三餐,报名的快来。”

  “王家村下路挖沟渠,一日两斤粮,管三餐,大量要人速来速来。”

  “刘家村筑水坝,管吃管住,一日十文钱,银子不够粮来凑,来多少人要多少人。”

  以前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这徭役不拿人当人看,累死了也没有人管你,可现在不同,这是给衙门打工,累死了人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再加上有钱,有粮拿,正在农闲的百姓都纷纷参与,连街头那些小乞丐都跑去报名,人小好歹也能帮忙跑跑腿不是。

  最高兴得莫过于江鹿,毕竟他也是做过乞丐的,明白那种受人白眼的心酸,这会他的一堆乞丐朋友正围着他说话。

  “小鹿我给你说,我被招去修路了,就每天推推车帮忙运运土,一天十文钱呢,我听工头说这活得干到腊月去,这才九月,还有四个月我能存下一两多银子,到了冬日我就可以买棉衣还能租个暖和的地方过冬。”

  “还有我,我去帮忙修水坝,吃的可好了,还能见到肉沫子,隔几天还能吃上一回鱼,从前就听别人说这清江鱼味儿美,我算是知道这味儿究竟有多美了。”

  江鹿听得两只眼睛放光,恨不得也能够跟着大家一起去干活,可是他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才七岁多一点,这招工最小的都是要十二岁。

  只好比划着手势,让朋友努力,同时也告诉他们不要怕,这活明年开春还有,他听说其他县人数都不够呢,要是梧桐县没了活,还能去其他县谋生路。

  干过几年有了积蓄,可以找县令大人批条子,在乡下起个屋子,种一两块地,也总比整天乞讨,居无定所的好。

  他听他家大哥说了,大明朝地广人稀,有好多县都凑不齐千户人家,只要有人到衙门落户,这衙门里的人是最开心的。

  “还有这等好事,不是说进衙门都需要塞好多银子吗,就我们那点钱,能成?”这些乞丐看到江鹿的手势都疑惑不解。

  “是啊,小鹿,我都听别人说,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可别坑我。”

  江鹿抓耳捞腮了一会儿,又比划着手势,[可能别的县不靠谱,但是我们县是绝对靠谱的,到时候你们要落户,就来找我,我跟我家大哥说,他一定有办法让县令大人不收你们钱的。]

  众人一喜,现在整个梧桐县的人谁人不知江景元的大名啊,就是因为他,朝廷才废除劳役,才让他们的日子有了奔头。

  有了江景元做保,他们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凑够了钱,就来找你,先不说了,我得去上工了。”

  “我们也走了。”

  众人跟江鹿挥挥手道别,江鹿也跟他们挥手告别,牵着他的大黄回到书坊。

  “回来了,跟朋友们玩得开心吗?”江景元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江鹿连连点头,比划着手势把他跟小朋友说的话告诉江景元,江景元只能连蒙带猜的跟他对话。

  徐水舟这时出门买菜回家,满头大汗的,手上也没有提着菜,找出扇子给自己降温,嘴巴不停歇,“镇上的菜农都疯了,见我去买菜,都要往我怀里塞,不收钱,我这哪儿敢收,放下了菜转身就跑,幸好没有追上来。”

  徐水舟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望了一下门口,见街道两边是真的没有人才彻底放心下来。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算是体验了一把。”徐水舟瘫在椅子上,双眼彻底的放空。

  江景元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买不到菜就算了,家中的菜园子不还有点,实在不成我们去凤凰楼打牙祭。”

  徐水舟一阵无语,“天天去吃,小婶恐怕都要被我们给吃穷了。”

  自从小叔成亲来,他家夫君就彻底没脸没皮了,隔三差五去凤凰楼打牙祭,每次都还不收钱,弄的他实在是没脸去了。

  “没事,我们回家看看田的鱼养起来了没有,要是再肥一点,就便宜点卖给凤凰楼省得小婶还要去市场收。”

  江景元在心里计算着,他可一直没忘他的鱼,这小半年过去怎么着,也得长大了一点吧。

  “对,我们还有鱼。”徐水舟可没有忘记他当初在鱼塘里砸下去了不少的银子,再怎么也能见到一点水花吧。

  “菜市一条清水鱼十文钱一斤,如果我们的鱼长的好,可以给小婶八文一斤,不成我还得算算,这里面还有蚕粪钱和人工看守钱,也不能太亏本。”

  徐水舟说着就把自己的算盘拿出来,熟练地滚着算盘珠子。

  好不巧的,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打扮得跟花蝴蝶一般的中年妇人,一身粉色的长裙,一头的□□,偏偏身材还满丰腴。

  这一瞧就有些像上色了母猪。

  江景元闻着她那一身刺鼻的脂粉味,皱了皱眉头。

  他向来喜欢清清爽爽的人,来他这书坊的也是些干干净净的读书人,偶尔有个丫鬟小姐过来买话本,也不会打扮得如此辣眼又呛人。

  “哟,都在啊。”钱媒婆翘着兰花指,耸了耸头上的银簪子,轻飘飘地环视了一眼屋中的众人。

  徐水舟抬了抬眸子,看到这样一位辣眼睛的妇人,偏生她自个还觉得良好,强忍住笑。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钱媒婆见没人搭理她,有些不悦,咳嗽一声,“咳咳,我是梧桐县的钱媒婆,想必你们都听过我的大名,我今儿是来给江相公说一桩好亲事的。”

  江景元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我已娶亲,出去吧。”

  钱媒婆看着江景元言笑晏晏,一张老脸上的粉唰唰唰的下落,弄得被徐水舟打扫得一层不染的青石地板上一层粉。

  江景元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神情更加不悦。

  “瞧江相公你说的这话,你我都知道,这要考科举的人是不能娶哥儿为正妻的,我今儿可是特意来给你解决这个麻烦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钱媒婆一点都不惧怕江景元,再怎么说她做媒婆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这男人嘛,不就是表面一套内心一套,是个喜新厌旧的,有了绝代佳人,谁还记得小家碧玉。

  “出去,我们家书坊是读书人进来的地方,受不得你这肮脏人。”江景元气的一拍桌子,又冷冷地盯着钱媒婆冷笑一声,“至于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道。”

  钱媒婆被江景元这样一盯,如同被一条恶狠狠的毒蛇给盯住了一样,浑身打了个寒颤,但一想起左家给的一百两银子的媒人钱,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本县富豪左家有个待字闺中的闺女,名唤左云云,是个万一挑一的美人儿,她家有意将闺女许配给你做妻。”

  “噗,钱媒婆你是不知道我家景元已经娶妻了吗,还上门来说亲,你这脸究竟是有多大啊。”

  徐水舟在一旁听得直发笑,整个梧桐县谁家不清楚,江景元早已娶妻,他不相信这媒婆上门来之前没有打听过。

  钱媒婆不悦地看了眼徐水舟,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她从来都不喜哥儿,男不男女不女的,她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做过哥儿的媒。

  “想必你就是江相公娶的哥儿吧,长得很一般嘛,那左云云可是个顶倾城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过就是个农家哥儿,你自己说说能跟人家比吗?”

  钱媒婆相信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换,徐水舟本身长的是挺清秀的,可是跟真正意义上的美女比起来还是少了一股气质。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滚吧。”江景元已经怒火中烧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如此的大的火了。

  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些打人的冲动,面对江家族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的气愤。

  这媒婆分明就是要逼徐水舟自请下堂,真是好大脸。

  “那又怎样,天底下漂亮的人儿多了去,难不成只要她们看上了我家相公,就都要给她们让位置不成,钱媒婆,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吧。”

  徐水舟上前拉住江景元,轻轻地给他抚摸着后背,让他不要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那也总比你一个哥儿占着正妻的位置,耽误江相公的前程好。”钱媒婆不愧是伶牙俐齿惯了,一开口就戳中徐水舟的痛处。

  “滚。”江景元抓起桌上的茶杯扔到钱媒婆脚下,他的阿舟平时他都舍不得说句重话,这媒婆有何资格来说。

  “江景元我敬你一声相公,是念在你为这天下百姓免除了劳役的份上,不然你以为你一个秀才谁还会另眼相待不成……”钱媒婆被江景元的举动吓了一跳,当下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一通胡话乱说。

  徐水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再也听不下去,操起放在墙根上的扫帚就往钱媒婆身上使唤,“叫你侮辱我相公,叫你诋毁我相公,我打死你个烂媒婆。”

  “嗷——”钱媒婆吃痛,直往门口躲,却被一睹肉墙堵住,跌倒在地。

第五十六章

  这恰好给了徐水舟机会, 逮着钱媒婆使劲打, 欺负他可以, 但是不能欺负他家阿元!

  “你、你打我,小心你们家所有亲戚都娶不到媳妇。”钱媒婆忍着痛,一脸恶狠狠地看着徐水舟。

  徐水舟冷笑一声,“就你这这种水平, 谁还稀罕不成,没了你钱媒婆还结不成了婚?”

  任荃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团白色的粉渍涂在胸口, 顿时大怒,“我媳妇才给我做的衣服, 弄脏了回去要挨罚的。”

  “你得赔我衣服钱。”任荃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 刚伸出脚, 想起来他的鞋子也是他媳妇做的……

  “丢出去,把他身上的钱找出来赔给小叔。”江景元捂着鼻子指挥着书坊里的两个伙计道。

  两个伙计很麻利得在钱媒婆身上搜索一阵,将她身上仅带的二两银子给搜了出来递给任荃。

  任荃嫌弃的拿了一张纸包起来, 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怀中, 无视了钱媒婆的哀嚎, 这钱得回去上交给媳妇的。

  花媒婆被丢了出去, 书坊里顿时清静了下来,连空气的味道都没有刚才那么刺鼻了。

  “小叔要不去洗洗吧,省得回家小婶又罚面壁。”徐水舟挺不好意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任荃会从外面进来, 平白无故弄脏了他的衣服。

  要知道小婶可是把小叔管得死死的,没有经过小婶的批准,回家要是闻到一滴酒味那可是要受罚的。

  狠起来那可是三天不准小叔同房,弄得小叔都计划着在自己房间里挖个地道,等小婶睡着了偷偷溜进去。

  任荃梗着脖子,一脸不承认自己怕媳妇,“不用洗,不就一点脂粉,你小婶还敢来责问我不成。”

  江景元和徐水舟低低笑笑,很给面子的没有方面揭穿他。

  也不知道前两天是谁抱小婶的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进屋的。

  “对了,我今儿来是给你说两件事。”任荃皱着眉头岔开话题。

  “小叔请说。”江景元忍住笑意,颤抖着手给任荃倒了一杯凉茶。

  任荃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踌躇地看了眼江景元,“这事说起来还是你惹下的祸事。”

  “哦。”江景元撩起袍子坐下,来了兴趣。

  “还不是你这免劳役弄的,这朝廷上上下下都要钱,可朝廷贪腐本就不成个样子,哪里拿的出来。”

  任荃随意地喝着茶,吃着桌上的花生米,又接着说道,“你这以工代赋固然好,可就是要朝廷出钱,偏偏先前你收银子那招使得太漂亮,让朝廷也跟着学了个十足十。”

  江景元眉心微微一拧,斟酌着开口,“难不成朝廷也准备向百姓开口。”

  他当初向百姓们开口是迫于无奈,朝廷使唤这一出,不就本末倒置了。

  任荃熟练地拨着花生米,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朝廷肯定是不好意思向百姓们开口的,这不才刚刚获得一点民心,一下子又要把民心给败坏光。”

  “那就是向商人下手了。”江景元淡定的端起茶杯,轻轻抬了抬眼皮。

  “可不是,你说这朝廷还真有意思,让商人交钱买科举名额,商户不可科举,这么多年下来,商户基本上都是嫁女给士大夫们做妻妾,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可以买名额。”

  任荃说着有些叹气,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这一招,委实是高。

  江景元刚才还淡定拿茶杯的手抖了抖,这怕不是他师父做的吧,官商勾结已经多年,这里面掺杂的利益关系太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土崩瓦解的。

  但说瓦解其实也简单,官商勾结靠的就是地位的不对等,低的那一方被高的那一方拿捏得死死的,只要给低的那一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高的那一方平起平坐的机会,那些商人还不得疯了交钱。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压榨,谁不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尤其是有钱人,他们也不想给别人伏低做小,奈何士农工商,商是最低等,不得不低头。

  反过看这个法子也不损害为官的利益,科举年年有,能不能考上还是一回事呢,倒时候钱交了,给不给过还不是朝廷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