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眠琴柳岸
是啊,七夕,戚然明事实上也有为此准备,却因为这繁忙的公务都忘了日子。
戚然明微微笑了笑:“我们应该可以一起过完七夕,而后我再走。毕竟调兵也需要几日,总不可能我明天就走了。”
姜羽:“可你这一去,便是数月。”
别说数月,热恋起来那是一时一刻也不肯分开的。戚然明犹在蓟城时,他们虽然各有各的忙,但每日或隔一日,总是要见上一面,一起说说话,吃个饭,或是相拥而眠。
几个月,戚然明出征在外,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他的将军何时能回来,又是否能安安全全地回来?
第136章
戚然明微微偏头, 抚着姜羽的脸, 唇贴上姜羽的唇角, 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扑在姜羽的脸上。说不尽的缱绻温柔, 道不清的依依不舍。
他低声道:“我会好好地回来的,也会想你的。我会尽快结束战斗, 你不要担心。”
接下来两日,由于离别在即, 姜羽都是尽早处理掉公务,把能不由自己处理的都交给其他人,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然后便抓紧时间回家。
戚然明也是如此,把自己该做的做得差不多了之后,便给部下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自己去练去,他本人则溜回了家。
简直像私会一样。
不过翌日, 燕侯便将戚然明召进宫去,向戚然明说了将要让他领兵出征的事。七夕这天就在朝堂上宣布了将要出兵援宋之事, 由戚然明任中军主帅。
戚然明年纪轻, 今年才二十二, 并且在朝堂之中也是新人, 因此燕侯下达这个命令时, 朝野之间便隐隐有质疑声。
但戚然明是姜羽举荐入朝, 朝中如今是改革派占上风,改革派大都是姜羽的亲信,倒也没人当面质疑燕侯的决定。
毕竟这些日子, 听说戚然明在军中其实颇有威望。
戚然明刚被封为上造,进入军队之时,就已经遭到过他上万部下的质疑,一个才二十二岁,没什么经验的年轻男人,有什么资格来带他们?
但是,戚然明举办了一场擂台赛,就把所有人都给打得闭上了嘴。
戚然明摆擂,他为擂主,任何人只要能将他打下擂台,便算他输。事实上这是非常不公平的打法,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部下们却人数众多。
那时众人都信心满满,即便戚然明武功再高强,在人海战术面前,也不够看。
不过,戚然明凭举世无双的高强武艺,深厚的内力,独步天下的剑术,让所有人见识到,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寻常的百夫长千夫长,根本不是戚然明的一合之敌,而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则更不用提了。
即便是韦伯勇,在戚然明的手下,也走不过百招,便要落败。
这一场擂台赛就在蓟城的军队之间,打响了戚然明的声名。
行伍之间的人比官场上的人要直爽简单许多,拳头大的就是硬道理。所以这一场打完,军队之间就再没有人敢质疑戚然明了。
七夕这天傍晚,两人便都结束了自己的公务,回到了家中。
七夕是个大日子,尤其是对于年轻男女们。这时代民风开放,除了元宵节和上巳节,七夕便是男男女女们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按例女儿家们要穿针乞巧望秋月。
天色渐暗,姜羽把戚然明叫到府里一起用过晚饭,便一起出了门。
今夜虽只是一弯弦月,但天公作美,月明风清,星光璀璨,倒是个相会的好日子。
街上更是从七月初二初三便已经热闹起来了。到了七夕这一夜,街上游人如织,灯火辉煌,画楼上张灯结彩,与漫天的月色与星光相称,似乎连星星都被红色的灯笼给比了下去,显得暗了。
姜羽换了常服,一身白衣,衣襟与袖缘用金线绣着奢华精致的花纹。戚然明平时大都是黑衣,今夜也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袍,玉冠束发,乍看去,他身上的凌厉与冷漠都收敛了起来,竟也像个陌上人如玉的偏僻公子。
戚然明本就年轻俊美,这一装扮起来,与姜羽一同穿行在人群中,也引得许多年轻的姑娘频频回头。
姜羽的手在长袖下握紧了戚然明的手,见有人看戚然明,便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近得两人戚然明都快靠在他怀里了。
戚然明嫌挤,推了推他。
便听姜羽在他耳边低语:“他们都在看你呢。”
戚然明抬头看了看,回道:“胡说,他们分明都是在看你。”
姜羽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拉着戚然明的手朝一个一直盯着戚然明脸红的少女走过去。
少女没料到两个如此英俊的男子会向自己走来,圆润白嫩的脸庞微红,眼睛却闪闪地看着戚然明。
这时姜羽对少女微微笑了笑。
这一笑,晃了少女的眼。
而后姜羽指着戚然明问:“他好看吧?”
少女看看戚然明,羞涩地点点头。
姜羽道:“我的。”
然后偏头在戚然明脸上亲了一下。
“……”戚然明状似不满地皱了皱眉,但眼里的笑意却掩不住,推了姜羽一下,“大庭广众的……”
少女:“……………………”
少女看看姜羽对戚然明透出来的浓浓的占有欲,以及戚然明看似不愿实则很高兴的小表情,心态有点崩。
她差点被姜羽戏弄哭了,红着眼眶瞪了姜羽一眼,转身就跑了。
姜羽:“哈哈哈哈哈……”
戚然明:“……”
“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干什么这么戏耍她?”
姜羽道:“谁让她一直看着你的?要不是我在,她肯定要上来和你说话了,说不定还要报上自己家世,问问你的家世。”
戚然明:“你也太小家子气了。”
姜羽郑重其事地点头,好像非常骄傲似的:“非常小家子气。”
戚然明简直拿他没办法。
“没皮没脸。”他说。
两人一同走过街市,街市上有许多卖瓜果小吃的,有卖各种小饰品的,有猜灯谜的。
到了河边,见有放荷灯的,粉白的荷花中间点着一盏灯,随着河水飘远,一盏灯并一盏灯,数量一多,将整个河面都照亮了。
“我们也去点荷灯么?”姜羽问。
戚然明点头。
姜羽便牵着戚然明走到了河边,河边有卖荷花灯的,姜羽和戚然明一人拿了一个。
只见那荷花花瓣重重叠叠,做得像真的一样,中间有一盏红烛,红烛点燃,红色的火焰便将花瓣照亮。
两人沿着河道走了半晌,在人愈来愈少的地方停下脚。他们俩其实都喜欢清静。
“放下时要许个愿望,”姜羽说,“许完后将荷灯放开,让它顺着水飘走。愿望不可以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姜羽煞有介事地向戚然明介绍。
戚然明一本正经地点头。
姜羽又问:“你点过荷灯吗?”
戚然明摇头:“没有。”
姜羽便笑:“那好,今天便是你第一次点荷灯,你第一次是跟我一起点的,以后咱们每年都还要一起点荷灯。”
戚然明也微微笑起来:“好。”
姜羽说完,便蹲下/身,俯身将荷灯放到了水面上,他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望,抬眸看了戚然明一眼,而后松开手。荷灯便随着水开始飘动。
戚然明也学着他,将荷灯放下去,在心里许了个愿望,旋即忍不住笑了笑,放开手。
此时恰有一阵风吹来,将戚然明的荷灯吹远了。
姜羽凑过来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戚然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怎么还问我?”
姜羽:“我就随便问问,好奇。”
晚风拂动姜羽如墨的长发,他白衣翩然,恍惚间戚然明还觉得仿佛是在十二年前,他初见姜羽时的模样。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穿一身素雅的白衣,眼里含着温润的笑意。
十二年稍纵即逝,这个人却半分也没有变。
“你再这样看着我,”姜羽忽而开口了,戚然明微微回神,听到姜羽继续说,“我就要亲你了。”
戚然明笑着别开头,顿了顿,却又上前一步,主动在姜羽唇上碰了碰。不等姜羽按住他多亲一会儿,戚然明就推开姜羽,独自沿着河边,向前走去了。
姜羽望着戚然明的背影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唇,舔了一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那一下足够回味无穷了。
姜羽快步追上戚然明,拉着他往前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便知。”
姜羽带戚然明去的,是在河岸边的一座乞巧楼。这乞巧楼恰在河段最宽的地方,水流最平缓,水中倒映着天上那一弯弦月,倒映着漫天的星辰。诸天星辰都在晚风中晃动,一下一下,晃得人心神荡漾。
“这楼上视野好。”姜羽说,他提前准备好的地方,楼上没人外人去,只有他们俩,姜羽拉着戚然明向楼上走。
从楼梯上去,到二楼,是一间小小的阁楼,四角的帘帐随风飘扬,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小桌上有些瓜果甜点,以及一壶小酒。坐在这儿望出去,能望见天上月以及水中月,还能望见方才能条人潮拥挤的热闹的街。
但喧闹声隔着水面飘来,随着晚风拂来,便觉得有些朦胧,不显得吵闹,反而更显得此处幽静雅致。
“这里怎么样?”姜羽领着戚然明走进去。
他凭栏远眺,望着天尽头晦暗的夜色里,群山与天际相交之处。
姜羽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觉得数月来压抑在心底的压力似乎都排遣了出去。
“幽雅别致,景观别有一番情趣,很好。”戚然明说。
姜羽回头,向戚然明伸出手。
他的眼眸里盛着星光。
戚然明受到蛊惑般上前,握住了姜羽的手。姜羽掌心温暖干净,那是戚然明极熟悉的温度,让他念念不忘的温度。
手才触上去,姜羽便顺势一拉,一转身,将他按在了角落的朱漆圆柱上。姜羽向小桌上伸手,内力作用之下,那壶酒瞬间被吸到了他手里。
姜羽微眯起眼,仰头喝了一口,而后含着满口辛辣的酒液低头吻上戚然明的唇。
烈酒入喉,入愁肠,化作满腹浓烈却难言的情意,那样浓郁,几乎将姜羽吞没。他从没有任何一次,像此刻这般对一个人充斥着这样深重的情绪。
爱与不舍都化在略显粗暴的吻里。
舍不得,舍不得,风声入耳,沉重的呼吸声入耳,雷鼓般的心跳声入耳,姜羽扣着戚然明后脑的手近乎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