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辣鸡粉
安德鲁上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慢慢坐回石头上……他当时也以为敌人伏击的话必然会进攻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前军,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中军全部往前调。
一名将军犹豫了下,低声道:“上将,伤员太多了……是不是——”
“不行。”安德鲁断然打断对方,“这里已经是草原人的腹地,把伤兵留下来,等于是拱手将他们送给敌人!”这位上将深吸了口气,怒目圆睁,“这些无耻的草原人并不敢跟我们正面交锋,只敢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偷袭手段,我们正当放缓速度、稳步前行,一步步推到他们的老巢去!”
“是,上将!”数位将军连忙齐齐应声。
安德鲁上将长吐口气,转脸看向自己的亲卫长:“把巴泽尔带上来,我要好好问问他。”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背叛帝国!”重新被铁链捆成面包卷的巴泽尔见到安德鲁上将,当即叫屈,“这些草原人十分狡猾,他们肯定是知道你们进入他们的领土、又知道你们绝对不会相信我们,才会在这个时候假装给我们自由、将我们放出来!”
嗯……吃过太多次亏的巴泽尔这次倒是猜中了,两万人的大军走在草原上别提多显眼,火炎城确实是因为他们的入境才搞了这么一手释放战俘的操作……
安德鲁上将没有说话,严厉地盯着巴泽尔,仿佛想用目光将他看穿。
巴泽尔也是这位上将的下属,知道对方没那么容易相信他,就感觉十分委屈:“对,我们完全不像战俘,所以草原人根本不担心释放我们后我们能回归军队、反过来进攻他们!把我们继续当成奸细,这不要紧,但我希望上将阁下能够明白,这些草原人确实十分阴险、狡诈,他们的战争手段绝不仅仅只是正面作战!”
“巴泽尔。”安德鲁上将沉声道,“说说看,你认为这些草原人还会玩什么手段?”
巴泽尔知道争取表现的时候来了,连忙将去年秋季时他和伍德的两熊联军、以及奥布里的黑熊大军遭遇的一切说了一遍……
安德鲁上将深沉的表情渐渐出现变化,旁听的一众月熊将军更是各个目瞪口呆——打仗还可以这么来?!
巴泽尔讲完他们当初的苦逼遭遇后,安德鲁沉默了很久,很久。
在巴泽尔期待的目光中,安德鲁上将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你们没有背叛、不会为阴险狡诈狠毒的草原人所用,他们又何必冒险释放你们呢?”
巴泽尔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想到现在,在前军遭受爆炸洗礼、辎重营被袭击后,隐约猜出了答案。
但没法说!
巴泽尔毫不怀疑,如果他告诉安德鲁上将他们的出现是为了替草原人“宣传”他们的“俘虏政策”,这位上将很可能会铁起心肠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前俘虏”全砍掉……
于是巴泽尔再次被丢回去和伍德、奥布里作伴——以面包卷的状态。
伍德&奥布里眼睁睁看着被甩进来的巴泽尔,心凉了半截。
“巴泽尔,你没有告诉安德鲁我们去年时的遭遇吗?那些可恨的草原人显然是想用对付我们的手段来对付安德鲁,你没有提醒他们吗?”奥布里一脸不堪地。
巴泽尔挣扎着坐起,面无表情地:“安德鲁问我,为什么草原人愿意冒着多出一部分敌人的风险释放我们。”
奥布里嘴巴动了动,默默把头别开。
想想如果自己是安德鲁的话……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奥布里绝对会把有可能动摇军心的隐患给除掉。
沉默着的伍德,幽幽出声:“安德鲁上将还没进入草原人的领地,估计他们就知道大军的行军路线了。”
顿了顿,这位白熊将军再度道:“知道大军的行踪、知道大军的行军速度,将我们送到这条路线上、我们要走几天才能跟大军碰上,那些草原人或许也算得出来……雪狼人战士总是做着假设出各种情况的算术题。”
“你想说什么?”奥布里看向伍德。
“我想说,辎重车被毁、六足蜥蜴被杀,还有不少伤员拖累速度的军队,抵达火炎城前,会被他们那些防不胜防的阴险手段削弱到什么程度呢?”伍德一脸生无可恋地。
巴泽尔无力地闭上眼睛。
隐约有所预感、但并不愿意承认的奥布里脸色惨白。
“也许,我们这些人能发挥的‘作用’,会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对于草原人而言。”伍德惨然一笑。
第297章 疑似奸细
夏季的草原是最宜人的季节, 清爽的阵风、适当的湿度, 恰到好处的热度, 如果这个世界也能进入全球化时代的话,这个季节的草原无疑是最适合避暑的度假胜地。
当然,就算是夏日的夜晚露宿也不会是好主意,哪怕不畏惧毒蛇蝎子蜈蚣之类的爬虫,也要注意从入夜刮到天明的夜风、以及相对较重的湿气。如果要在草原上过夜的话, 仍然需要一片比较干爽的、铲掉草皮的地面, 以及能挡风的帐篷——刮着夜风睡一整晚会让人身体虚弱、头疼脑热上一阵子, 对于次日还需要赶路的人来说会很困扰。
白熊哈尔现在就有着这样的麻烦, 前一晚被睡相差劲的同伴踹出毛毡帐篷、趴在草丛中睡了一觉的他, 早晨被人踢醒后先是看到鼻头前被露水沾湿的草叶,接着便用力打了个喷嚏。
白熊一族不惧寒冷,但不表示他们能趴在潮湿的草地中被风吹上一整晚也不会感冒。
“如果不是我们的帐篷被抢走了, 我怎么会那么倒霉被踢出来!”隔一阵子就会打出两个喷嚏的哈尔被颐指气使的月熊辅兵们吆喝着将又笨重味道又大、还破破烂烂四处透风的毛毡帐篷收起来叠好、搬到马车上时,心里面愤愤不平地想着。
哈尔刚满四十岁,换算成人类年纪的话就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儿。作为骁勇善战的白熊战士,刚满三十岁时他就受到不少族中雌性的青睐, 如今的他不但早有妻子,还有了两个胖墩墩的幼崽。
白熊一族生活的极地注定了他们的物资不会太充裕,哈尔也曾和其他人一样着迷于火炎城充足的物资。但……当他于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坐在温暖的火炕上吃着因表现优秀而获得的奖励:炼奶冲泡的水果奶茶时,想起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不知有多么担心他、为他的杳无音信而伤心,瞬间失去了用工作换取待遇的劲头,就此心灰意懒, 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终于得到自由、能够回返家乡,哈尔高兴得连续几个晚上做梦都会笑醒,每天跟着伍德将军行军时都忍不住想象见到自己的两个小崽子时要先摸哪一个的头,还是先跟妻子用力拥抱。
然后,他们撞上了月熊上将安德鲁的军队……
在敌人的地盘碰见族人的欣喜还没有从哈尔脸上下去,他便和其他人一样被如狼似虎的月熊士兵冲上来摁倒、捆绑,几百人一块儿给集中起来看管,行囊、包裹、乃至揣在裤兜里的小饼干都被搜走。
和哈尔有同样遭遇的月熊战士们努力地向看押他们的同族士兵解释,可惜没有什么用……安德鲁上将对他们这群毫发无损地离开敌人控制区的人极其警惕,只要看押的月熊战士对同族露出丁点儿的同情,或是与被当成背叛者、草原人奸细的月熊认识,就会立即被调走。
之后,满怀回乡憧憬的哈尔,便和其他人一块儿被安德鲁上将的大军带着折返,走回他们来时的路。
被绳索捆住双臂、和有过同样遭遇的战士连在一块儿、被六足蜥蜴拖着走的哈尔,在第一天完全反应不过来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不容易被释放、可以回家,为什么自己人的军队却将他当做敌人对待?!
这种被严阵以待严防死守的尴尬境地没有持续太久,哈尔和他的同伴们处境很快就好了一点点……不是因为安德鲁上将对他们解除戒心,而是狡猾的草原人设伏袭击、造成大量伤员,焦头烂额的辅兵营将官拿不出人手严密盯防哈尔他们这六百多名疑似奸细,也将哈尔等人当成了战场民夫使用。
当然,哈尔他们是不被允许接触伤员的,他们被丢到辅兵营,做些扎帐蓬、收集柴火之类的杂活。
在穿着鲜亮皮甲的辅兵营队官监视下,将毛毡帐篷收起来装车的哈尔跟其他人一块儿忙碌着捡柴取水、架灶生火,将尚且完好的辎重车上装着的粉条一袋袋搬下来,送到后勤营。
后勤营的辅兵会将这些粉条和耐储存的坚硬灰面包块、肉干、以及巡逻的斥候队抓到的野味一块儿放进大铁锅里煮,再加上盐和少许姜片,就是大军的早餐。
这是战兵们的军粮,辅兵可吃不着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