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也悲
“儿臣不敢。”慌急着屈膝跪地,莫漓轩脸上本就因为突然醒悟而微白的神色,在这一刻转变成了惨白,隐隐的惊慌由眼眸深处流露,比之刚出现时的黎夕还要狼狈几分。
他怎么就忘了,父皇根本不知道自己心中对他存有爱慕之意,又哪里可能想到自己是在吃醋?
在父皇的眼里,被儿子当场驳了面子本就不好看,又遑论自己的语气还带着满满的讥诮意味,这和大逆不道有什么区别?
想着,惨白的脸色再次青白了一层,浓浓的苦涩由心底直窜上眉稍。
若抛开了暗恋不说,他和父皇只是君与臣,只剩下父和子,而不论从君臣之分还是父子之别来看,自己都逾越了最不该逾越的本份。
是的,本份,他吃醋他不爽他酸溜溜的控制不住语气都不在本份之内,因为他,不是父皇的爱人。
这该死的本份!
“……请父皇恕罪。”撩起衣摆,跪下了另一条腿,双手扶地,深深叩头,即使心中有再大的不甘莫漓轩也得强忍着将不甘咽回心底。
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不敢拿后半生的幸福做赌注他就只能等,飞蛾扑火有死无回的告白,打死他也不能要。
只是心中虽然想的明白,可到底莫漓轩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再收敛情绪也掩不去身上淡淡的哀伤,一揖到地俯拜不起时,那肩那背,若有似无的脆弱感几乎是顷刻间就戳破了水月寒的不悦,心软的一榻糊涂。
身体快过本/能,弯腰心疼的将莫漓轩扶起来,“地上凉你不知道吗?生病了可怎么办?”边说着,边低头为莫漓轩拍打膝盖上的灰尘,水月寒做的自然,莫漓轩看的却是酸泡泡不断的飞。
“儿臣以为……父皇不再喜欢儿臣了。”垂下眼帘看着父皇忙碌的双手,莫漓轩心中的不安总算淡去了一些。
父皇能为他拍打灰尘,是不是说明,父皇还是在意他的?即使在生气的时候?
动作一顿,水月寒怎么会听不出来莫漓轩语气中的不安和委曲?想来自己刚刚的态度真的吓到他了吧?
如此一想,不止心软,还隐隐的拧了半圈,心疼的不得了。
倒是自己不对了,明明知道轩儿被绑之后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因为求而不得自然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什么的自己就不能多包容一下吗?
轩儿才十五岁,都未到束冠的年纪,自己一个当爹的和儿子记较也不嫌丢人。
罢了罢了,大人之间的事情本就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来,(你确定莫漓轩是孩子?),于是拍了拍莫漓轩的肩膀,水月寒笑着点了下少年的额头。
“说什么话呢,你是父皇的儿子,这一辈子都是,父皇就算再气你也不会不喜欢你的,懂吗?”儿子就剩下小五小六了,不喜欢?怎么舍得。
“真的吗?父皇永远都不会不喜欢我?”自动过滤掉了‘一辈子的儿子’这句话,莫漓轩激动的抓着水月寒的手腕,满脸惊喜。
这算是种承诺吧?是吧是吧?“父皇可不能反悔,不管儿臣以后做出了多么让父皇生气的事情,父皇都不准不喜欢儿臣。”
“好好好,不会不喜欢,这总行了吧?”失笑着摇头,看来自己刚刚真的吓到小五了,要保证?当然可以,这东西自己还给得起。
“嗯。”重重点头,莫漓轩笑的春光灿烂,惹得水月寒又是一阵阵好笑不已。
歪头看着水月寒微笑的脸,莫漓轩紧了紧手掌,将水月寒的手握的更紧了些,眼神幽幽。
父皇,儿臣会当真的噢,真的当真,你若是因为儿臣的追求而厌了儿臣,儿臣就拿你今天的话当免死金牌,赖也要赖在你身边打死不离开。
一夜无话
睡在皇帐里的莫漓轩老老实实一眯眯过份的举动都不敢有,两父子直睡到天边大亮才起床。
而出乎水月寒所料的是,阎夜竟然足足过了整夜也没来找回黎夕,甚至于,都没让人暗中给他带个话,看着淡然站在一旁眼神悠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黎夕,水月寒好一阵为黎夕不值。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黎夕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与他何干?他又不是神,还能在母亲生下他之前好好改造自身不成?枉费阎夜身为一国之君,连这等浅显的道理都分不清吗?
还是说,在阎夜的眼里,为了他忙前忙后二十多年的黎夕,竟比不得身体上的一个缺陷?他拿黎夕当什么了?完美的艺术品?即要美观又要实用还不能有一点点瑕疵,阎夜,在要求别人的同时,你可曾要求过你自己?
或者说,连阎夜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对黎夕的感情一直不是兄弟之情而是爱情?毕竟对于兄弟来说,对方身体上是不是完美,完全没有必要在意。
正因为下意识早就把黎夕摆放到了某种高度,才会受不了自己爱着的那个人竟然不如自己想像般美好吧?
可不管阎夜想的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伤害了黎夕的事实,黎夕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却认死理喜欢一条道走到黑,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当他决定放弃谁以后,就是十头牛也别想把黎夕拉回来。
阎夜啊阎夜,有你哭的时候。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走到黎夕跟前,水月寒淡淡的问,他不认为黎夕会和他同去金耀国,那里阎夜也会去,既然放开了,再见面未免太过于尴尬。
“自然你去哪我就去哪。”一夜休整之后,黎夕的身上再也找不出狼狈的痕迹,淡雅清和的样子染着几分出尘之气,再加上暧昧不明的话,瞬间就让莫漓轩红了眼睛。
该死的,这家伙果然心怀叵测。
“你确定?”水月寒诧异的挑了挑眉头,黎夕竟然要和他去金耀国?他就不怕……
“我确定。”认真点头,黎夕神情坚决,似早就打定了主意。
为什么要逃呢?有些事情只有面对了才能迈得过那道槛儿。
他太了解阎夜了,那个人和他一样认死理,自己当了他身边二十多年的贴身手下,哪怕再厌恶,阎夜也不会任他留落在外给敌人以可趁之机,对自己,或囚或杀只在阎夜的一念之间,唯独没有放任不管。
而昨晚自己跑来找水月寒,阎夜即使不问也猜得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给水月寒惹来不必要的烦恼,若是阎夜真来抓他,他跟着去就是了,只是能不能囚禁得了他的后半生或者干脆做掉他,就得看各自的本事了。
其实他真的不愿意这样去猜想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他也给了阎夜机会,整整一晚上,只要阎夜肯过来找他当面把事情谈清楚,就算不能和好如初,他也会心甘愿自废武功,从此隐居山林再不见所有人。
可是整整一夜,他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等来应该出现的男人,当太阳升起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阎夜选择了用最冷酷的方式来了断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退无可退。
自嘲的笑着,阎夜是不相信他会乖乖废掉武功吧?也不相信他会认命的隐居山野。
想来也是,世上有谁会像他这般傻,被伤的彻底还想着为彼此留最后一分情面?
也许是自己错了,错认为阎夜对他并非无情,错认为自己在阎夜的心里占有着不一样的地位,错认为……哪怕事情无可挽回,哪怕两人走到了尽头,阎夜还是会对他宽容一二。
自己真傻,二十多年的付出又怎样?守在阎夜身边为他默默付出的又不止自己一个,那些暗卫侍卫们死伤无数,不也没见阎夜皱过一丝眉头吗?
说白了不过是不在意罢了,是自己,奢求了。
见黎夕打定了主意,水月寒也没再啰嗦,吩咐众人拔营起帐,带着找回来的儿子和投奔的友人慢悠悠进入了金耀国。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喜欢捉弄人,才进入金耀国第三天,水月寒一行人就碰上了冤家对头。
两路人马挤在城门口遥遥而望,颇有些高手决斗之前的冷疑气氛,强大的气场震得过往行人畏畏缩缩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死寂的气氛被一声轻笑打破,一只莹白如玉,一看就保养的很好的纤长手指轻轻挑起车窗上的帘子,接着,帘子后头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水月寒,好久不见。”嘴角勾起丝与眉眼间相同的邪魅笑意,男子深邃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水月寒,放肆的打量。
懒懒倚着车窗,似浑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轻佻的打量着,水月寒悠然的扬了扬眉,迷人的笑容儒雅翩翩,风华和气度丝毫不逊色于对面的男人。
“海狂儒,别来无恙否?”将别来无恙四字的音儿咬的略重了些,其间的调侃意味大概是个脑子正常的都听得出来。
而两人只是这么谈谈的一声问好,却像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水塘,哗啦啦在水面上砸开了一个大洞。
场内场外,只要听到两人说话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好大的凉气,守城的侍卫更是脚下发软,额上汗水横流,擦都擦不干净。
他……他们……那个他们是水月寒和海狂儒???
表啊~~!老天要亡他们吗?怎么能让这两位主儿在自己的地盘上碰在一起呢?天底下谁不知道水月寒一怒之下斩杀了土荣国几百个奸细外带家属?那可真是鸡犬不留,连孕妇和小孩子都没放过。
死了还不算,又暴晒三日全都扔去喂了狗,水月寒的手段之狠由此可见一般,他对海狂儒的厌恶也可见一般。
正所谓仇人见面三分眼红,那海狂儒忍得下这口气才怪,一个弄不好,非打起来不可,那自己的饭碗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观音大士,如来佛主,满天神佛哪位都行,您们行行好,快让这两个人安安份份进城吧,不然……请您们收了他们去吧~!
☆、阴险的明谋
一众在心里鬼哭狼嚎的人各种憋屈各种悲观,两个祸乱的源头却跟没事人似的,笑容款款亲和力实足,左看右看也不像生死仇敌。
“寒老弟很关心为兄的身体?呵呵……放心,你即无恙,为兄的自然也要无恙才对得起你嘛,毕竟你还好好的活着,为兄又如何舍得糟蹋自己?”隔着两扇窗子,海狂儒低沉性感的声音缓缓响起着,那暧昧不明的话,听的某些心地不纯的人眼中精光四溢,八卦气质全开。
嗷~~热血沸腾,大新闻,天大的新闻,大陆十大迷团之一终于有望拨云见雾了~~
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大陆上就有传闻说海狂儒与水月寒根本是在相爱相杀,因为谁也不明白为什么海狂儒会突然之间往死里和水月寒做对,举全国上下之力誓与水月国不死不休,这样的仇恨,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吗?
再联想一下当年水月寒和玉无殇、玉无疡的复杂纠葛,八卦之血再次沸腾九十九个百分点,差一点集体手舞足蹈。
哦呵呵呵呵呵~原来不是三角恋,而是多角恋吗?三大强者争夺一国之皇什么的,兄弟相残只为心爱之人什么的,得不到你就要弄死你什么的,简直太有爱了呀呀呀呀呀~~!!!
握拳,身为有着良好搅基基础的金耀国子民,我们要发扬优良的传统,将一切未曾公开的秘密发掘出来,将其大白于天下!
所以……
海狂儒和水月寒这是在打情骂俏吧?是吧是吧?!水月寒前一阵子打杀海狂儒的人是两人在闹别扭吧?是吧是吧?!
默……水月寒要是知道左右的老百姓们都在想什么,大概会暴怒的掀桌吧?就是海狂儒也得吐血三升。
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一切的误会都是有原因的。
当年海狂儒因为输给了小自己好几岁的水月寒觉得丢脸,又知道自己强把母亲逝去的罪名扣在水月寒的头上不太讲理,就一直没对外公布他讨厌水月寒的真正原因,只是说两人八字不合,天生不对盘。
但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那是假话,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就对五大强国之一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不说,也太不值得了。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们猜不出来,当事人又不肯说,这么猜来猜去的就猜成了迷案,由此造就了大陆十大迷团之一。
扬了扬眉,水月寒轻幽幽睨了海狂儒一眼,“是吗?那海兄就尽量活的再长久一些吧。”话落,甩手放下帘子,“进城。”理所当然的开口,水月寒似乎料定了,海狂儒会为他让路。
而果然,海狂儒的车队静静默立,人马无声,直到水月寒的车队进了城门才再次缓缓起程,瞧得那些八卦之血沸腾的快要燃烧起来的人们,瞬间粉红泡泡齐飞。
看看,看看,这就是红果果的jq,都礼让了,多么有爱啊~
就是不知道他们哪个是攻?哪个是受?
车厢里
懒懒倚着木板的黎夕似笑非笑般看着悠然品茶的水月寒,“你该不会真的和海狂儒……”有一腿吧?刚刚坐在一旁他可是把车内车外人的表情和眼神都看了个清楚明白,那些老百姓们的执念太强烈,想不让人了然都难。
还别说,现在不止金耀国的百姓,就是他都有点怀疑自家好友和海狂儒之间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了,相爱相杀吗?倒是个不错的说法。
端着茶杯的手臂微顿,水月寒挑起眼帘,朗朗双眸在黎夕的脸庞上扫过,最终落到了一旁偷偷竖起耳朵的莫漓轩身上,笑叹,连小五也喜欢八卦吗?
垂下眼帘接着品茶,轻抿了一口才淡淡的回道:“我们感情很好。”好到不弄死对方不罢休,深厚吧?
身体猛僵,莫漓轩的手掌紧握成拳,牙齿差一点把嘴唇咬出血来。
感情……很好……
他就知道,这么完美的父皇一早就被狼盯上了,可是父皇,不管你身边有几匹狼,儿臣也不会退缩放手的!
关心则乱,整颗心都挂在水月寒身上的莫漓轩,竟然一点也没听出来水月寒语气中的嘲讽。
倒是黎夕,因为和水月寒认识的时间长,又心平气和眼神通明,自然没有露掉水月寒眼眸中的调侃意味,于是隐晦的看了眼脸色不好的莫漓轩,暗叹,爱上亲生父亲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父亲他不着调啊。
话说水月寒,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什么叫‘感情很好?’你就不怕把莫漓轩刺激狠了,直接上演全武行?
不想再掺合两父子乱七八糟的感情世界,黎夕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寂静一直持续到驿馆才被再次打破。
“请水月国主随小的这边来。”早早便候在外边的官使满面赔笑的看着水月寒。
一溜的下人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将水月寒的下人和坐驾由驿馆侧门带了下去,只有水月寒和几个亲近之人仍旧站在驿馆正门前。
“你前边带路吧。”淡淡开口,正待抬起脚步,身后却响起车轮声声,原来是又一队人马行到了驿馆门口。
再看官使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转变的那叫一个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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