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单贰壹
第29章
肖长清如约而至，来取百鸟千鹤。
他今天还带着别的目的，爽快的付完银子，安排随从先行一步，留下与赵欢寒暄。
“赵东家小小年纪有如此手艺，不知师从何人？”他含笑问道，像是无意闲话家常。
赵欢岂能被他糊弄，从肖长清留下那刻就知道另有它意，微微一笑道:“爱好而已，自己琢磨着玩儿。”
“……。”肖长清眼神一凝:自己就能琢磨出这么精湛的雕刻技术，他怎么能相信。可是赵欢这个新创意，如若是有人教导，不可能留到现在。
“赵东家少年可为，让人惊叹不已。”肖长清想不明白，索性直接进入主题，“肖某看重赵东家手艺，不知可否为匠师，一定重金聘请。”
“做个小生意即可，没大的志向。”赵欢笑道，他就想到是这个，可惜没给别人打工的意愿，特别是这古代，可没现代诸多自由。
“听说赵东家是从荣都而来，想来应该听过鸿祥商队，肖某乃商队管事。”他说完又补充一句，“镇上鸿祥酒楼，与我们商队一个主家，算是一家人。”
他打听了一下沐晨曦他们，自然知道赵欢不是此地人士，于是抬出荣都商队名号，他们商队走南闯北无人不知，鸿祥酒楼更是开遍大荣。
这么大的名头，他不信赵欢不动心。就算他来自荣都也是小门小户之家，否则怎会来这小地方为人男妻。
赵欢看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低头的瞬间眼神闪烁不已，若是这样他越不能答应。
不说他本就无意此事，肖长清的来头越大越要远离。荣都那地方不是谁都能混的开的地方，必定背后有什么势力支撑，亦或是那些权贵世家直属管辖。
赵欢知道自家事，不能与这样的人或事接触。若是参与其中，必然是祸不是福，他又怎么会深陷其中。
想清楚这些，他抬头看向肖长清，手指轻轻敲打几下桌面，笑道:“抱歉，小子年纪尚轻，手艺不值得一提，不过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罢了，怎敢妄想当匠师。”
“嗯？”肖长清一挑眉，没想到赵欢还是一口回绝，“赵东家可要想清楚，你这手艺固然不错，可大荣之大人才济济，想一举成名单依靠自己是不可能的，就是那些有些名望的都不一定能有出头之日，何况是这个小地方。”
“再说，除了一些匠师世家之外，多少有才之人苦苦煎熬不得出头，赵东家可知为何？”
肖长清进一步把话挑明，说道:“肖某固然为利可也惜才，不想赵东家将来遭遇祸事或是被打压一蹶不振。既然是从荣都而来，想也明白我话里之意。”
赵欢轻笑几声，摇摇头起身望着窗外，他从这几句话中听出肖长清没有恶意。拉拢之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是他说的那样。
这个古代一切都由权贵世家掌握，他们怎么能允许出现与他们竞争者。若是身份或背后势力不能与之抗衡，不是遭受打压就是灭顶之灾，甚至有的人被控制手中，为奴为婢不见天日。
可这些对他不适用，他有依仗不怕这些。现在想想心里暗惊，若是没有临离荣都那场会面，他此刻应也忐忑不安。
至于会不会妥协，违背自己心意，他不愿去想。那些虚无缥缈之事，不值得浪费心神，他向来都是往前看一往无前。
“多谢肖管事。”赵欢转回身对他一笑，态度很真诚，“只想在这里安居，没有太大的志向，否则也不会从荣都来这里，如果想投入哪家，可能等不到与肖管事相识。”
“罢了，罢了。”
肖长清知道他这是实话，明白他这是心意已决，也不再勉强，于是起身道:“既如此，肖某告辞了。”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神色有些缓和，温声道:“手艺确实不错，若是以后想为匠师可以去鸿祥酒楼留口信，或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肖某个人也会施以援手。”
“多谢。”赵欢脸上笑意逐渐加深，眼神真挚带着些许感激，“若是肖管事有用到之处，赵欢也会尽自己之力。而且，经我手所雕刻之物，若是肖管事需要，尽可来取。”
“嗯。”肖长清露出一抹笑意，这是个知恩的孩子，不愧他有帮衬之意，“肖某会与主家商议，若是可行，以后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赵欢此刻心思与他不谋而合，因为肖长清没咄咄逼人，也没威、胁、强、迫之意，心里无形之中有了些许好感。
送走肖长清，赵欢想休息一下，最近忙着赶活，感觉有些疲惫，若是天天刻刀不离手，赚那些钱又有什么意义。
“弟夫，你真是太厉害了!”沐晨兴看见赵欢当即发出一声惊叹，眼睛放光似的盯着他，“一千两，一千两啊！就那么几只鸟有啥可稀奇，就卖这些银子。”
赵欢一出现铺子里，就接受了众人的崇拜，沐晨宇看着他手，说道:“这手不就是白点、好看点，咋就这么能赚钱呢？”
“去去去。”沐欣悦把他推开，不高兴的瞪他一眼，“论哪都比你值钱，到底会不会说话呀？”
“喂，我是你堂哥，态度能不能好点。”沐晨宇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堂妹，“还有我们到底谁不会说话，你还有没有比这再打击人的话了？”
赵欢看着他们笑闹，心情逐渐舒缓，这几天实在太忙，一心都在雕刻上，以至于连吃饭都很匆忙，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媳妇儿，你不忙了？”
赵欢还没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就看到沐晨曦从外面回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沐晨曦这些天见赵欢一直忙，也没去打扰他，自己没事去外面玩儿，今天看他坐在铺子里，不像是前几天匆忙的模样。
“媳妇儿，你是不是有时间了？”他高兴的拉着赵欢，眼神里充满依赖，“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看他给我们带的东西，一大篮子呢！”
“嗯，不忙了。”赵欢看他洋溢着笑脸，站在自己身旁满是亲昵之态，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今天休息一天，与你一起招待朋友。”
“不，不麻烦。”张诚见赵欢看过来，窘迫的站直身体，两只手不知道摆在哪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不嫌弃就好，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身着粗布麻衣，几块不太显眼的补丁，相貌周正眼神清明，赵欢隐秘的打量几眼，尽量不让对方感到局促。
他看出对方隐藏的自卑，启唇温和的一笑，让人能感觉到他的亲近之意，“不用客气，晨曦难得请人来家里做客，怎么也要坐下喝杯茶再走。”
“就是，张兄不要客气。”沐晨曦强力邀请，双眸清亮带着柔软看眼赵欢，“我媳妇儿温和好相处，人也大方喜欢我交朋友，你不用这么拘束。”
“呵呵。”
沐晨兴和沐晨宇他们都是脸上笑，心里却是想喷沐晨曦一脸，暗道:把你媳妇儿夸的像朵花似的，岂不知外表温和内里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能从赵欢温和平易近人中，总是感觉到一种淡淡的疏离。平静无波的眼眸像是一眼能把人看透，让人无所遁形不敢有任何隐藏，心里不知不觉满是畏惧。
第30章
“张兄。”赵欢给张诚倒了杯茶，“不用客气，欢迎随时来家里找晨曦玩儿。”
他把沐晨曦他们安排在院子里枣树下，遮阳、避、日就着徐徐微风清爽惬意。
艳阳透过树梢落下点点光晕，朦胧之间安静祥和，是闷热之下的清凉之地，也是朋友小酌品茶畅谈之处。
“好，谢谢。”张诚还是有些放不开，赵欢也没再说什么，在桌子上摆些茶点，“晨曦，你陪张兄，我进去看看大哥他们。”
“好。”沐晨曦眼神亮亮的，看着赵欢离开对张诚说道:“我媳妇儿人好，你不用怕他。”
“没有。”张诚笑道。
他没想到沐举人和他家人这么好相处，上次被沐晨曦拉来参观他们铺子，临走却被他塞了礼物，恰巧是他一眼就喜欢上的笔筒。
张诚不是占便宜的人，虽然是被沐晨曦强硬塞给他，无法推却回去，心里却是万分感激。
不在于给他的东西，是因为沐晨曦的细心，在那么多人里能发现自己喜好，临走又不经意的说送份小礼物，像是特意照顾他情绪。
人穷志不能短，对于沐晨曦的好意也不能辜负，所以他思前想后决定给沐晨曦送些山里摘的菌菇和野果、青菜过来。
东西不值钱就是他的一点心意，沐晨曦如不介意他愿意把他当朋友，若是介意就当还点人情，以后还是陌路。
“晨曦，你怎么不招呼张兄喝茶？”赵欢再次出来，看见沐晨曦与张诚各拿一本书在那看，桌上的茶点没人动，嗔怪的看他一眼，“什么时候读书不行，怎么不知道招待客人。”
“不怪沐举人，是我借书看的。”张诚忙解释道。
“张兄要考秀才，我把书本和笔记借给他看。”沐晨曦无辜的看着赵欢，还带点委屈的憋憋嘴，“媳妇儿冤枉我。”
“是，我冤枉你了。”赵欢好笑，给他拿块糕点，“我错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沐晨曦顿时眉开眼笑，拉着赵欢不松手，眨巴那双好看的星眸泛起点点光芒，“不用道歉，我不生媳妇儿气。”
“好好好。”赵欢点点他，“还不给张兄倒茶拿糕点。”
“张兄喝茶。”沐晨曦乐滋滋的招呼张诚，把一盘糕点推到他面前，“快吃，要不我媳妇儿又说我。”
“好好。”张诚看他们互动有爱，端过茶杯非常羡慕的说道:“沐举人真是好福气。”
“那你也娶媳妇儿，就不用羡慕我了。”沐晨曦说道，随即又洋洋得意起来，微挑着眼里满是温情，“就是谁都没我媳妇儿好，我媳妇儿是最最好的。”
“噗嗤。”赵欢被他厚脸皮打败，又忍俊不禁笑出来，“哪有你这么自夸的，你看张兄都不好意思了。”
在沐晨曦说到娶媳妇儿时，张诚就低下了头，嘴唇轻抿没有接话，似有难言不好说。
赵欢看他穿戴就知道他家境贫寒，于是借着说笑把这个话题转开，与张诚攀谈话些家常。
在赵欢有意打探下，才知道张诚娘亲早逝，是他同自己爹一起把家里弟弟妹妹养大。
知道这些后，赵欢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为了学业和生活打拼，那些苦难只有真正体会才知道个中滋味。
张诚只上了三年学堂，在十岁他娘过世就回家照看弟、妹们，后来逐渐长大能出来打工赚钱，就经常来书斋蹭书自学，在去年才考上童生。
他今年十九岁，比赵欢和沐晨曦大一岁，模样清秀眼里带着股倔强不服输，身材瘦小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大概一米六七那样。
想到这个赵欢就心酸，自己还是一米六多点，什么时候能再长高些。咱要求不高，有一米七也行啊！
“媳妇儿，你怎么不说话？”沐晨曦推推赵欢，看他在那发呆眼神有些不解。
张诚听到也抬头看过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赵欢回过神对沐晨曦笑笑，说道:“我在想我们铺子还缺人帮忙，不知道张兄现在有没有活计，能不能过来帮帮我们？”
“你们铺子缺人？”张诚一瞬间眼睛瞪大，里面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现在没差事，都是打零工，若是你们需要人我能过来。”
说完他发现自己太急切，声音激动的发颤，不好意思的笑笑，脸颊上蔓延出一抹绯红，“如果你们觉得我合适，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当然合适。”沐晨曦说道，他拍拍张诚，“这下好了，我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时看，去书斋那里也方便，就来我们这做工吧，我们家吃的很好。”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十四岁了，把他带过来也行，我们这里零碎活很多。”赵欢说道，他是有心照顾，也是缅怀自己曾经孤苦伶仃一个人奋斗时的心酸。
在张诚说他大妹妹已经出嫁，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时，赵欢就打算好帮他一把。
“这不行，他还小做不了多少活，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张诚一个劲儿摇头，他能来这做工已经是天大之喜，怎么还能带弟弟过来，这不是来添乱占便宜。
他不傻心里很清楚，看得出来沐晨曦和赵欢为人好，是想帮他一把。自己现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但不能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添什么麻烦。”赵欢说道，看他知恩懂事心里高兴，也愿意多帮一把，“前面铺子你也看了，都是他那么大的看铺子，少不了他事做。”
“只不过，你来就要在后院干活，没他那么清闲。”赵欢笑道，想想给张诚的工钱，“前面铺子一个六百文，你在后院干活，头一个月先开六百文，等我看看你擅长什么再具体定多少钱。”
…………
“爹，爹。”张诚一路跑回家，幸亏他家所在的村子离镇上近，只要半个时辰就到，“我找到活计了，还有二弟也能一起去上工。”
“真的，什么活计？”张爹吃惊的问道，现在零工都不好找，正经活计更不要想，“是镇上吗？”
“是镇上。”张诚开心的把与沐晨曦相识，又感激他的细心不嫌弃，前去送东西时的事说了一遍，“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帮我的同时还尽量照顾我的颜面自尊，真是让我汗颜。”
“孩子。”张爹长叹一声，看着感动的眼角发红的儿子，“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不要奢求也不要为所谓的颜面自尊去拒绝他人的好意，那是不知好歹。要记得感恩，用行动表明你的感激与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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