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月空
重越和祁白玉都不由收敛了笑容。
“倒是高看你了。”徐之素很是失望。
华如真却连一句辩解也没有,嘴唇咬得发白,他垂着头,碎发挡住了双眸,目光晦暗不清。
“他状态不对,许是看尊主英明神武,吓着了。”重越为他辩解道。
“吓到了?我看他是瞧不起本座!”徐之素探了下他的身体,确实是奇毒无疑,半晌语气古怪,“术业有专攻,他这毒,或许只有医师公会的人能解。”
“我也能解。”祁白玉道。
“你?你还能上天不成!”徐之素毫不掩饰嫌弃,“还以为是什么惊世奇才,是说金子也轮不到我来捡,如果你有本事,或许我会厚着脸皮替你去请医师公会的人来治,但就你这样还值不得本座出卖老脸。”
“出去出去,都滚出去!藏经阁等地对你们开放,具体规则看安排,没事少来打搅本座。”
出了大殿,重越改口赞叹华如真:“你还能随心藏拙的!”
华如真摇头,明显他是发挥失常了。他的攻击不消耗灵力,几乎层出不穷,可一旦战斗过程中出现失误,几乎是致命的。
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从考核地归来一直就有,祁白玉问:“你在苦恼?难道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很可怕。”华如真心有余悸。
“还行吧。”祁白玉觉得徐之素一言难尽。
“谁?”重越问。
“至圣,药尊。”华如真道。
你知道?连你都知道??
重越不由瞪大眼睛看了看华如真,这人不安于安逸生活,当年却还安居在药尊麾下,难不成这人一直都知道药尊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看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你都别去药尊一脉!”重越说,“我会盯着你,如果你去了,朋友没得做,我甚至,会砍断你的手!”
华如真不由露出笑容,道:“好。”
重越有个不好的预感,难道像他道心崩塌那样,至圣药尊也对华如真使手段了?上辈子华如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失误。
重越安慰他:“早来总比晚来要好,知道难关在哪,跨过就能更进一步。你肯定能克服的。”
华如真点了点头,重越总是特别擅长安慰他,也就冲散了那股狠气。
这个至尊嘴上说着不看重他们,但给他们的住处却是在最佳修炼之地,紧挨着的三间小楼便是他们所有,各有各的修炼闭关之地。
祁白玉的毒术非凡,稍微指点了圈便和这里的低级毒师们混熟了,换得了不少灵药干货,借助此地得天独厚的地形,他有把握在一年内给华如真解毒。
转眼一个月过去,华如真没日没夜地钻研古兽残图,苦练琴技和画技,烦杂的思绪全融会到了琴音里,战力才勉强恢复成原先的水平,修炼的日子很是平静。
一日,重越没听到他院子里传出琴音或墨兵打杀之音,去华如真院子,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摆放得特别整齐,四处没见到他,问了老仆却得知了个消息。
“药香谷送来请帖,华如真少爷上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重越道:“遭了!”
旋即叫上祁白玉,立刻赶往药香谷。
路上,重越心如擂鼓,忍不住问了祁白玉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说药尊不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重越各种顾虑,担心祁白玉跟药尊一伙的,说出的话也不可信,而今他总算敢问出来,他相信祁白玉接下来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第39章 人各有志
说来话长, 事情发生在七年前, 那也正是祁白玉被药尊领进陨神谷的第三个年头, 他已经在炼药一道上有所建树,哪怕在遍地英才的陨神谷也能排到前列。
可一场祸患摧毁了他的家乡, 家乡父老几乎全部病倒,命在旦夕,病情传到炼药师公会,并不是什么大病, 但救治人数总数极多,增添了难度,报酬堪忧,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的药师屈指可数。
陨神谷至圣药尊乃是整个大陆药师公会至高层元老级。
此事传到药香谷, 年仅十岁的祁白玉毅然返乡前去治病。
久不出山的药尊竟然亲自陪护这个小药师接下的小任务,惊羡了多少核心弟子。
“然后呢?”重越问。
“我前去看了病症,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是很寻常的阴煞之气入体才导致的怪病,解法很简单,只要一两炉丹药而已,那种品级的丹药,我正好能够炼制。药尊却说让我到此为止。”祁白玉道。
“你继续了?”
“是啊, 岂能到此为止!在我接下任务之前, 他就说我治不好, 让我别去了, 但我没有袖手旁观。他说若我继续我能为这些人的死负责吗, 我说我能。”
“然而我没能救活。”
听他低沉的声音,重越默默叹了口气。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好心办坏事。
“……我家乡的人全死在了我的一意孤行之下,自那之后我再也炼制不出一枚好的丹药。我在毒师一道上越走越远,似乎也应了家乡那件事后药尊安慰我的话——人分善恶,我就是恶的那一类。”
祁白玉再回忆起这段过往,竟然出乎他想象的平静,只是眼里扫过一抹讥诮。
重越道:“他直接说你是恶?这也叫安慰?他没安好心吧。”
祁白玉道:“我也就算了,但是那些人何辜。我后来想过很多,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心忧天下苍生,却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千条性命死在眼前,哪怕他有能力救下,却还冷眼旁观呢?他这样的,也叫至圣?”
重越却莫名说不出什么话来,几分感伤,隔靴搔痒。
祁白玉见他久不说话,反省自己或许有推卸责任之嫌,解释道:“或许这就叫好人难做,也许他有他的考量,但我始终理解不了。”
重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能理解你。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你的古丹方钻研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