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月空
同样吩咐侍者端去了挥霍无度的那一桌。
华艺胡吃海吃过后,突然腹部胀痛,哎哟大叫,捂着嘴狂奔到草丛间呕吐,吐出的全是漆黑如墨的苦水。
这地方绝大多数都是辟谷的道修,只有下人的地方才有茅房,都地处偏远,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上吐下泻,全是黑漆漆的,格外令人反胃。
华艺满头大汗,眼珠子里满是血丝,突然醒悟:“难道这地方还有和华如真一样本事的人,给我吃了假的东西,还是说,就是华如真干的?”
可他吃的时候耳听八方,那个什么新入教的年轻书圣进了没出息的一脉,恰好和他目前所在的药尊一脉对立,这场盛会前的谢师宴甚至都没有邀请那一脉的人,按理说华如真他们应该进不来才对,但似乎是不请自来了。
“唉哟!”一阵咔嚓声突兀地响起。
瀚皇夺舍的童子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就跌进了茅坑之中。
“谁这么缺德!!!”
华如真隐在不远处的树下,听着这声哀嚎,眼角微微弯起,又很快收敛了。
他在那地方等了一会,只见瀚皇狼狈至极,一出来就被铁青着脸面的下人们操家伙围住。
瀚皇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还是金枝玉叶之身,这等跌份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显然是有人在搞鬼,但他处境成迷,没敢在这等地方乱来。
最后,瀚皇穿着粗布坎衫,发簪衣带上的玉佩都被扒下来作为砸坏了茅房的赔偿,灰头土脸地往山下走去,见到落单的年轻弟子,恶向胆边生,竟是动了杀心。
华如真刚要出手,却见那位落单的弟子转过身来。
“是他!?”华如真认出那人。这不就是前不久被药尊收为麾下的弟子之一么。
可此时的颜环哪里是瀚皇夺舍之人的对手,竟是丝毫没有发现:“睿童?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让你去接的人呢?”
瀚皇接得很快:“让我去接的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人,我跟你说,那人呢,其实就在……”
瀚皇已然走近了他,眼里凶芒一闪,魂力外放的刹那——
“我在这里。”华如真站在墨鹰背上应道,同时数道墨化的羽箭从天而降,如钢针刺雨般砸向瀚皇,在那两人间形成了一条刺沟。
华艺魂力外放,那魂力波动远胜于寻常宗师,颜环立即反应过来:“你不是睿童,你是何人!?竟敢伪装成药香谷之人!”
“他杀了那童子,还试图杀我。”华如真语气平静。
“你鬼扯,我是杀了那童子不假,但我何曾试图杀你,我待你不薄啊,华如真,你怎能这样对父皇!?”瀚皇瞬间挤出两滴眼泪。
“他承认了,确实是此人杀了那童子。”华如真淡淡道,“杀你们药香谷弟子的外来恶魂,该当何罪呢?”
瀚皇又将眼泪收了回去:“你这个逆子,亏我养你这么些年,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瀚域子民吗,你这个踩着百姓尸骸往上爬的畜生!”
“还不叫人来抓吗?”华如真再听到这些话,心态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或许应该感谢重越把这人的魂魄留下来,且在这个巧妙的时机放出来,竟是解了一直以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心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只觉这些为了让他烦恼而说的锥心之语,突然之间竟和犬吠狼嚎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都不怎么认识他,他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华如真只如此强调。
颜环这才回神,哦哦了两声,已经叫人了。
此地毕竟是药香谷的地盘,遍布禁制,进来不容易,出去也不简单。
徐之素带着重越来到药尊的后花园,只瞧见药尊在烹茶,一旁还有两位至尊对弈,左右不见祁白玉,就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他脚步挪不动,而重越这个小弟子却大胆地往前走去。
那明黄长袍的至尊见他们这群不速之客,露出不悦的神情,说到底和药尊相熟的都看邪尊不顺眼,顺带着也没给重越半点好脸色。
徐之素见了药尊本人倒也没有私下那么怂,态度强硬,鼻孔对人,道:“我这小弟子说,在你这附近丢了个人,想来问问药香谷主可有见到。”
药尊手中蒲扇未停,道:“不曾见过。”
“你都不问问丢的是谁?”
“未来莫问。”
“正是你那义子。”
“你也曾是我的义子,”药尊语气依旧柔和,不紧不慢,“离开我这里的人,如今不也好好站在我面前吗。”
“我是说,祁白玉。”徐之素一字一顿地说。
“白玉何曾有失?”药尊又问。
徐之素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少装蒜,他到了你的地盘,却无故消失,留下手书说来找你,你却说没见过,那他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药尊语气温吞,缓缓道:“你对白玉做了什么?为何他要背着你来见我呢?”
重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躬身道:“药尊可曾见过白玉,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还请尊主明示!”
“你是?”药尊好记性,似乎不太记得他了。
若重越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重越,或许会因此受到些许刺激,自报名号,成功被转移话题,但此重越非彼重越,肯定要把话题扳回来的。
“这里轮不到你插嘴!”徐之素见他装蒜,又见自家弟子被轻视,火气上涌,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对祁白玉做了什么?还没问你为何要把祁白玉送到我手里,难道不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你那个看不顺眼的逆子么?可惜我没有如你所愿,而他现在刚有点起色,却突然在你的地盘上消失不见,你却反倒诘问我!?”
重越带不起这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人,来找我发难?”
药尊只轻飘飘这么一句,博弈的两人停下动作,纷纷侧过头来,眼神或和善或凛冽,气势上压了徐之素一头:“有趣,雾谷至尊狡辩的本事见长。”
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至尊两眼眼角下垂,左眼下有一粒泪痣,挖苦道,“做了亏心事,跑来先发制人,是想撇清干系,你把在座的都当傻子了?”
徐之素听了这些话如受夸奖,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谬赞了,本座哪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