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遥
魏苏慎继续迈步,安王设想过很多种局面,唯独没有被忽视,火气被激了上来,最后一点忐忑顷刻间烟消云散,大手一挥:“太子无德,本王身为陛下的兄长,理应出力。”
朝臣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逼宫谋反的节奏啊!
安王准备就绪,去看身边的同僚,企图在他们面上看到一点的心惊,然而什么都没有。这不免令他有些失望。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先皇会传位于自己,私下多加巴结,结果呢?就因为一张被篡改的圣旨,这帮人立马就对承元帝俯首称臣。想到这里,安王冷笑一声,吹响暗哨,外面立刻就响起嘶吼声。
‘杀!’
伴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很快便是柱子撞宫门带来的震动,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耳膜都有些受不住。
“太子无德!”
安王高声道:“若有人弃暗投明,本王绝不亏待。”
一些年轻的朝臣心思浮动,可是老臣却是不断后退,等安王发表完慷慨激昂的演说,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安王看着对自己恨不得退避三舍的臣子们,冷笑道:“看来诸位是准备一条路走到死胡同了?”
禁卫军和突然冒出来的一些黑衣人僵持不下,原本隆重的登基大典此刻成为充满硝烟的战场。
大臣们没有把话说死,李元却是直接道:“鸟择良木而息,王爷您都坏到骨子里了,我等又不傻。”
旁边和李元交好的大臣低声道:“现在局势不明,你把话说的这么绝,岂不是没了后路?”
李元摆了摆手:“莫慌。”
“嗯?”
他不明白,站在另一边的陈严可是看得真切,这就是典型看人作死的气场。
远处突然爆发一场交战,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是来自宫外,而是东宫的方向。
太子还没有正式登基,不可能下令封后,如今太子妃还在东宫。
沉不住气的年轻朝臣忍不住看向魏苏慎,众目睽睽下,只见他们这位未来的天子,在对着天空……发呆。
“咳咳。”李元重重一声咳嗽。
魏苏慎回过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安王:“说完了?”
安王因为他的镇定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嘲道:“无知者无畏。”
魏苏慎淡淡道,依旧是风轻云淡:“且看看吧。”
双方僵持不下,外面厮杀声漫天,血腥味随着风刮了过来。
这一场战斗一时半刻不可能结束,即便已经有了周全的布置,魏苏慎也清楚这一点。
先皇生前极其疼爱安王,交给他的这支力量必定不凡,否则承元帝这么多年也不会选择忍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朝霞褪去,日光乍现。秋天的太阳毒辣,晒在人的头顶昏昏沉沉。
就在场面无比僵硬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此刻没有人会训斥他不懂规矩,反而好奇这太监究竟是哪方的人。小太监一路往上跑,手上还捧着木匣。禁卫军和黑衣人持武器对抗,谁都无暇顾及这么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
那小太监也是胆大,越过安王,越过朝臣,一路跑到魏苏慎身边跪下:“太子妃让小的来送东西。”
太子妃
不少人露出惊异,莫非东宫没有被攻下?
再看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心下一冷,里面该不会装着的是人头?
小太监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并没有什么会引起不适的血腥场景,剥好的瓜子仁白白嫩嫩堆积成小山状。
小太监垂着头:“太子妃说,这里面满满的都是爱。”
魏苏慎倒是淡定,似乎并不惊讶方杉会有此作为。但底下的大臣们眼角或多或少都跳了几下……太子妃真乃‘奇’人。
望着一盒子瓜子仁,安王心下难安,越秀国公主可是说过一定会把东宫拿下,现在看来,明显是出了差错。
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魏苏慎竟然真的开始旁若无人地吃着瓜子仁,木匣下面一层还有冰水泡过的小西瓜,又解渴又能充饥。
对比之下,安王因为之前的一段演讲口干舌燥,人到中年又容易出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多了几分油腻。
一个淡定自若,一个已经开始沉不住气。
那些年轻的朝臣不由庆幸没有因为先前的蛊惑站队,这安王明显不是一个能成事的。
厚重的开门声传来,宫门终于开了。
不是被撞开,两支整齐有序的军队有秩序地进入,这些人从前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身上带着一股杀气,最前方的威猛大将快步走到台阶下,跪下抱拳道:“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陛下’两个字足以说明他代表了立场,最重要的,是这场血腥逼宫的结局。
一刻钟前安王还意气风发,就在这么短短一刹那,却仿佛老了十岁,他的鬓角甚至有一部分头发白了。
他没有跪下求饶,沉默几秒后反而是对着天空疯狂的笑了几声:“为了这一天本王布置了十年,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你不可能赢。”
平日里给人温和感觉的双目此刻如老鹰一样犀利,死死盯着魏苏慎:“一切都是个局,对么?”
“安王此言差矣,”魏苏慎淡淡道:“分明是你狼子野心,禁卫军英勇拼杀的情况下,孤才获得最后的胜利。”
安王笑得更夸张了,似乎直不起腰来,他不再看魏苏慎,反而环顾四周:“都到了这个时候,本王的好弟弟,难道不出来见上最后一面?”
作为一个失败者,他的声音仍旧中气十足。
钟声突然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只响了三下,太监总管跟在承元帝身边,后者完全看不出病色,望着安王淡淡道:“用三下钟鸣给你送葬,这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安王冷笑:“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病,为的就是逼我出手。”
承元帝看他的目光满含痛惜:“事到如今还不悔改,朕是因为得知你竟不顾手足之情逼宫,化悲愤为力量,一时间竟然痊愈了。”
说着长叹一声:“一定是先皇和列祖列宗在天保佑。”
他说话掷地有声,比之前安王发表的演说还要令人动容。
安王捂住胸口,竟是活生生被气出一口血。
“你无耻!”
这句话真正道出了朝臣们的心思,有些事安王只看到了表面,当年承元帝继位,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是没有出现几个刺头。
结果呢?现在坟前草都长了几米。
眼睁睁看着承元帝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瞎话,朝臣们心有戚戚。
就在这时,两个禁卫军押着越秀国公主走来,这位公主虽然没有使者睿智,小聪明却是不少,以防万一,今日一早就乔装出城,可惜被早就守在那里的士兵逮个正着。
承元帝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当初朕以为越秀是想要永结秦晋之好,有意将你许配给太子,没料到公主如此行径,实在叫人寒心。”
越秀国公主挣扎了两下,无果后讥嘲道:“陛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实在令小女佩服。”
承元帝无视这句话,神情陡然一变:“安王意图逼宫谋反,其罪当诛,所有涉案人员,一经查实,诛九族。李元!”
“臣在。”
“带人包围安王府。”
李元眼皮一跳,分明昨日承元帝已经派探子盯紧安王府,午夜之后便布好天罗地网,现在装的可真好。
心里想着是一回事,面上恭敬道:“遵旨。”
安王郁结已久,还有满腹的话要说,承元帝没给他这个机会,摆了摆手,人就被带了下去。
解决了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承元帝长吁了一口气,一扭头就看见太子正在盯着木匣里的西瓜,随时有劈开吃的征兆。
当即忍不住额头青筋猛跳,斥责一旁的内侍:“愣着做什么?大典继续!”
内侍一惊,莫非陛下真有禅位的意思?
陈严凉飕飕的声音传来:“典礼中途结束未免不详,今日就先走完这个流程。”
言下之意,太子也就是做半天的皇帝,翌日不管是太子,还是承元帝都要乖乖各回各位。
承元帝皱了皱眉:“陈爱卿……”
陈严不露声色,手指在腰上点了点,那里现在空无一物,平时可都是配着刀的。承元帝又看见李元警告的眼神,收起养老的念头,正色道:“陈爱卿所言有理。”
语毕瞪了魏苏慎一眼,后者还算识趣,把装满瓜子仁的木匣暂且放在一边,继续往上走。待他真正迈过最后一层石阶,站在高台时,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声若洪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承元帝一人笔直站着,看着高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眼中颇有欣慰和感怀。
被万人朝拜的魏苏慎内心反而是最平静的,唯一的一点波澜还是在听到任务完成音时产生。
这次任务进行的时间不是太长,真正算下来,不过是一个季节的变迁。
承元帝冲着他微微颔首,魏苏慎会意,沉声道:“朕今日登基,必许百姓安乐,河山永固,秉持仁孝之风……”
因为是一日皇帝,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及要大赦天下,朝臣当然也不会提,历来大赦后反而容易社会不稳。
登基仪式举行完已经是午后,需要处置的谋逆犯不少,承元帝顾不上说些什么。
各自忙活,一时间,魏苏慎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当然,真要算下来,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悠哉。
方杉卧在榻上,漂亮的小宫女在旁扇扇子。
魏苏慎进来后,两个宫女很有眼色地退下。
方杉斜眼瞄他:“是不是有些失望?”
魏苏慎:“为何要失望?”
方杉:“上个世界,宿主好歹收获了水晶球,这次却是一无所获。”
魏苏慎摇头,不看明面上的东西,其实他受益良多,承元帝的有些手段很值得借鉴。
正要开口,忽然对上方杉似笑非笑的表情,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方杉挑眉:“发现了?”
魏苏慎皱眉:“是不是越是离奇的位面,越容易有所收获?”
闪闪是从驱鬼师的世界带回,水晶球同样是在可以修炼的位面拿到,就连《傀儡术》亦不例外。
方杉笑着道:“因为这些东西只能在特定的位面产生,同样的,进入这样的世界死亡率也会增高。”
闻言魏苏慎若有所思。
方杉笑得更加开怀:“回去后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筛选下次的任务,来一发刺激的。”
第179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