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酉蜡烛
——纪绝言两年前不过二十几岁,便在虚动境以一敌多,打遍同境界无敌手,这才引来门主重视,于苌雁山设下棋局,引纪绝言入毂,毁了他的根基与心境,只求剑宗未来不会再多一位宗师!
——这才两年过去,纪绝言不但摆脱了当时毁他心境的阴霾,甚至破开了虚妄,摸到了龙门?!
——难怪、难怪自己突破了虚动境,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来一眼!
荆余山惊怒交加,又吐了一口血,自知今日不能幸免,惨笑起来:“好、好一个‘一心剑’!只是江湖武林为我锦绣门吞并已经是大势所趋,你纵然踏入宗师之境,又能逆得了几分天?”
严墨戟忍不住看了纪明武一眼,却见他家武哥只温和地看过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荆余山的话,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出船舱,纪明武揽住严墨戟的腰,凌空跃起,轻飘飘落在了他过来时的小船上。
严墨戟骤然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忽然感觉脚下一晃,小船竟然直接动了起来。
严墨戟回望了一下那艘高大的船只,咬了咬唇,看向了纪明武:“武哥,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纪明武怔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
片刻之后,纪明武明白了严墨戟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微微低了下头,低声道:“你不喜杀人。”
严墨戟抿了抿唇,垂了下眼眸,再抬起头时,眼眸只已经有了不少坚定之色:“我确实不喜欢那些因为江湖仇怨引来的打打杀杀,但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锦绣门对武哥“杀之而后快”的态度已经□□裸地表现出来,又对自己虎视眈眈,难道武哥觉得他会圣母到放任那个高手回去养伤报信、再带着一群人来把他们一锅端?
——至少也可以抓回去让冯问兰喂点药……
纪明武读懂了严墨戟眼中的意思,想要抚摸严墨戟头发的手指微微一顿,低声叹了一句:“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光没能保护你的安全,也没能保护你不受这些事情的扰乱。
顿了顿,他又安抚道:“放心,会有人替我们善后。”
…
荆余山看到纪明武竟然完全无视了他,带着严二公子直接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欣喜之后,心里又泛起了强烈的怒意,咬着牙道:“纪绝言……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竟然无视他到了这种程度!难道纪绝言真的以为他堂堂锦绣门布衣堂堂主只有这点能耐吗?
——纵然表面上打不过,那严二公子可是有铺子又有亲朋好友,江湖险恶可不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荆余山心里盘算着各种打算,刚准备爬起来吃药疗伤,忽然目光一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
那里有一杆精致的毛笔,笔杆上还刻着几个文雅的古字。这杆理应出现在书生的书房里的毛笔,此刻却穿透了自己的胸膛,扎破了自己的心脏。
“若非纪绝言伤你如此之重,我也没那么轻易得手。”
一个做文雅书生打扮、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从残破的门外走进来,有些可惜地看了看荆余山,摇头叹息:“抱歉,荆堂主,二公子毕竟是严家的后人,又在青州城安家落户,于公于私,在下都不能让你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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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哥, 你的真名叫纪绝言还是纪明武?”
“纪明武。”
“那纪绝言是?”
“师父为我们起的宗门称号, 我是‘绝’字辈,师父看我入门时沉默寡言,便为我起名‘绝言’。”
“你当真是他们说的号称‘宗师之下第一人’的‘一心剑’?”
“……嗯。”
“你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
“嗯。”
“娶我是因为‘严二公子’的身份吗?”
“……一开始是, 后来不是。”
“那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怕。”
“怕什么?”
“李四说你对江湖厮杀格外排斥。”
严墨戟怔了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武功天下闻名的英俊男子,在纪明武的脸上看到了与名声完全不符的彷徨和担忧, 好像一个孩童面临着脆弱的心爱玩具, 小心翼翼,舍不得放下、又怕自己不小心摔碎。
他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武哥, 难道你怕我不要你?”
纪明武低头看了看他, 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是。”
——因为格外在意, 因此从前不觉有何问题的行径,如今格外怕那些刀光剑影尽数化作抹不去的污痕,当清晰地展现在这个干净的青年面前时,被他嫌弃。
严墨戟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笑着道:“那武哥,你之前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一听?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你。”
纪明武怔了怔, 看着严墨戟眉眼间的温和笑意,轻微张了张嘴,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唇角忍不住也像严墨戟一样微微弯起,声音不知不觉也变得温柔了下来。
“好。”
夜色深沉,孤舟泛水。当天晚上,严墨戟在纪明武的怀中不住地打哈欠。
他家武哥讲述的事情太多,如同上好的催眠曲,催着他尽快入梦。
尽管青河的夜晚有些寒冷,但纪明武内力运转之下,缩在他怀里的严墨戟还是能感受到火热的暖意,打着哈欠道:“还没说完……不能再瞒着我了……”
纪明武含笑帮他掖了下衣角,轻轻拍了拍严墨戟的后背,低声道:“我都会说给你听,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