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酉蜡烛
两个人独处着互相聊聊天,让纪明武和严墨戟同时感觉亲近了不少。
纪明武沉默着看他吃了果脯,重新坐了下来,脸色严肃了许多,忽然开口:“为何不睡床上?”
严墨戟愣了一下,摸不清头脑,回答道:“因为天太热了……”
纪明武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没听到纪明武的下一句话,严墨戟有点不安,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对上纪明武略微蹙紧的眉头和面无表情的脸庞。
严墨戟感觉纪明武可能有点生气。
——但是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就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吗……
不过武哥长得帅,武哥永远是对的。严墨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武哥……?”
纪明武本来想训导一下严墨戟不知轻重,他又不是习武之人,风寒发烧也未必容易治,若非他在身边,用内力帮他祛了寒气,指望着喝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日去!
但是看着严墨戟水汪汪的眼神略带一点试探地瞧过来,纪明武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一点怒气转眼就消散了。
最终他张张嘴,只吐出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以后莫要如此了。”
——欸,武哥这是没生气嘛!
严墨戟精神了,放心地抱怨了起来:“武哥,我也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晚上真是太热了,我在床上一动不动都觉得全身汗哗啦啦地流,整个人就跟水捞出来的一样。唉,要是跟李四钱平他们一样就好了,他们的武功不怕寒暑……要不是上次李四说我年纪太大学不了武功,我也想拜他们为师……”
纪明武有些无奈,看着严墨戟自以为安心地絮絮叨叨,忍不住也有了叹气的冲动。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打断,就坐在床沿听着严墨戟啰嗦,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严墨戟说了一会,感觉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纪明武知道郎中开的药里有助眠的作用,轻轻拍了下床沿:“好好睡一会吧。”
严墨戟咕哝了一句,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
纪明武看着他睡着,目光不自觉在严墨戟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碗,放缓了脚步出去了。
…
听闻严墨戟生病,纪明文和纪母来看了一趟,张大娘和张三郎也来看过一趟。
纪明文和纪母来的时候严墨戟还在睡觉,纪明武淡淡解释了两句,只是纪母似乎有所误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特意避开明文小丫头,拉纪明武到角落里,嘱托他要“收敛一些,莫要累着墨戟”。
纪明武不明所以,不过自己娘亲的训斥,他也没有反驳,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家母子过来时,严墨戟刚起床,正好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
和张大娘聊完,严墨戟才看向了拎着用草绳绑起来的粗瓷碗的张三郎,笑道:“三郎这是给我带了豆花过来?”
张三郎睁大眼睛:“东家怎么知道的?”
严墨戟笑而不语——那碗里传来的香味和那夜他拜访张家时,他们地上泼的豆花味道一模一样。
碗上木盖揭开,里面的豆花还是温热的,鲜香扑鼻,严墨戟拿了勺子来尝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唔,真不错!”
这豆花味道确实好!
张三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孙家的豆花虽说不甚出名,可是味道是真的不错,这次东家病了,想必吃不下东西,我就买了一份带过来给东家尝尝。”
严墨戟笑着夸了他一句:“三郎想得周道。”
——最周道的还是张三郎还记着自己上次随口一说的口味,挑的咸卤豆花带过来的。
严墨戟一觉睡到下午,确实有些饿了,这豆花味道是真的好吃,跟张大娘也是熟人了,他也就没客气,呼噜呼噜全吃完了。
张大娘看他吃得开心,眼角皱纹里也都是欣慰,赞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末了,严墨戟放下勺子,满足地道:“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这家豆花?这么好吃不该默默无闻啊。”
张大娘摇摇头,叹道:“做这豆花是孙老头,脾气倔,早些年得罪了百膳楼的尤大厨,原本在街口的摊子被掀了几次,索性就在自己家卖了——他家在那巷子深处,谁乐意绕路去吃一碗豆花呢?也就我们几个老街坊会过去买一些,好叫他日子别太难过。”
百膳楼的尤大厨啊……
严墨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尤大厨就是上次唆使粮行对什锦食断粮的罪魁祸首,他还记得那来致歉的米行黄掌柜说过,这尤大厨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恐怕针对这卖豆花的孙家,也是嫉妒他做的好吃。
这种心态,也不知怎么混上百膳楼的大厨的。
严墨戟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和张大娘又聊起店里的生意,心里却有了一个主意:
能不能把做这豆花的孙老头,拉到什锦食来?
当然,不管怎样,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养好,一切还都休提。
被纪明武勒令在床上躺了两天,喝了五六碗药,严墨戟才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病好之后第一件事,严墨戟把自己这两天铺着的草席拿到院子里洗刷了一下,然后挂在房檐下阴干了起来。
无他,这两天天气热,他因为发烧又必须得盖被子,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就算纪明武隔半天会给他带干净衣裳让他换,席子和被子也都变得潮乎乎的。
席子洗刷干净,被褥严墨戟犯了难——他前世没有手洗过这么大件的东西,小时候都是妈妈洗,长大了是用洗衣机或者送去洗衣店。
好在来探病的纪母知道之后,主动包揽下来,让严墨戟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好意思。
纪母倒是乐呵呵的:“你和明武是干大事的人,洗衣这种事,我一个老婆子能做的也就做了。”
说到这里,纪母看着严墨戟手里有些黏腻的被褥,神色忽然有些尴尬:“只要你不忌讳便好……”
这有什么可忌讳的?严墨戟不明所以,不过纪母是长辈,说不定有些老人家的习惯,他也没多问,只谢过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