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钟晟和鲍启文替江一鸣开路,分开人群,总算退到一个还算安全空旷的角落。
那人叫唐先礼,虽然被踩得有些萎靡,身上都疼着,但他看向江一鸣的目光却是一亮:“不顾危险,救人于水火,这样的少年侠气实在太难得了!”
江一鸣发现他在和自己说话,眉头一皱:“什么毛病?差点被踩死,还有心情说这有的没的?”
鲍启文噎了噎,尽管他也觉得别扭,但他知道唐先礼的脾性。
唐先礼这个人就是这么一个跳脱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导演,就算刚才还在生死一线间,下一秒脱离危险了,就立马又能感慨人情冷暖起来。
唐先礼一点都没因为江一鸣的话感到不高兴,他咂咂嘴,评价道:“直话直说,脾气耿直,秉性不错,圈里现在极少见有这样一个人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江一鸣懒得搭理,也没空搭理,当做没听见,转而去看那只报时钟。
就见那婴儿脸上,原本只是睁开一线的双眼,在这一番闹腾和慌乱下,不知不觉已经睁眼睁开了大半。
那双细小狭长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人群,好像在观察着什么、酝酿着什么一般。
江一鸣收紧手里的古币,但凡它再出现什么异常,就打算暴起冲出去。
“休息室……休息室里的人……快来人啊!”人群里,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出来呼救。
江一鸣闻声一顿,猛地看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休息室里的人?是之前被报时钟砸伤的人?
第155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五十五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五十五天·飞来横祸, 背锅王ymh
江一鸣一行人赶到休息室, 身后跟着那个大导演唐先礼。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唐先礼没跟着大部队离开, 反而是跟着他们一块儿来到休息室。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在意他到底跟着谁。
“人在哪儿?”鲍启文问。
五星级酒店的休息室,哪怕再精致、再透着低调奢华的感觉,但也不是大到一眼看不到就尽头的那种。
只消一眼,谁都能看清楚这间休息室里明明空无一人。
是谁喊休息室里的人出事的?鲍启文皱皱眉头,转头去看最初站在休息室门口的男人。
那人呆呆伸出手指, 指向天花板。
鲍启文下意识地顺着看过去,呼吸蓦地一滞, 仿佛房间里的空气都就此停住了。
——面容眼生的男人面朝下, 被贴在天花板上, 身上的燕尾服被撕扯成一条一条, 倒垂下来,乍一看像是细密的织网, 把男人罩在其中。
男人睁着双眼, 眼白通红, 仿佛要滴出血来, 无神死寂的目光却是与地上的人对了个正着。
“看来这个报警是避不了了。”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唐先礼,大导演脸色发白,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不轻,但他没有吓得尖叫又或者慌不择路地逃开, 他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抵到了门板后回过神来,低声说道。
鲍启文回过神, 他浑身都发冷,哪怕是之前看见唐果黏在床板下的尸体,都没眼前这一幕来得震撼惊悚。
好像每一次的新发现,都在刷新他的接受底线。
鲍启文吸了口气,呼吸都是颤抖的,他看向江一鸣:“这……”
江一鸣没有回应。
最先看见这具尸体的人,在见到鲍启文他们之后,整个人像是忽然脱了力一样地往地上跪,他小声崩溃地抽噎起来,不住地打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江一鸣抬头观察着头顶天花板上的尸体。
以他看,这具尸体还是新鲜热乎的,身体看上去还很软,没有僵化得太严重,眼白通红得仿佛会滴出血来,纯碎是因为尸体被倒置放在天花板上,血液下涌,倒不是什么专门唬人的把戏。
不过被撕烂的燕尾服,还有刻意被摆放成这幅模样的用意,又是什么?
还有九点整,报时钟里的婴孩脑袋,眼前的这具新鲜尸体……
“不出意外的话,这具尸体的出现时间,应该就在服务生发现报时钟里的婴孩脑袋的时候。”钟晟低声对江一鸣说道,“九点。”
九点整,报时钟报时,婴孩脑袋冷不丁地从两扇木门里推出,发出“布谷”、“布谷”的响声,与此同时,服务生的惊叫响彻整个宴会大厅,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变得混乱嘈杂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注意,纷纷赶了过去。
钟晟垂下眼,换做是他,他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服务生的尖叫、人群的混乱,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最佳掩护,受害者的挣扎动静,在这样的背景下不值一提。
江一鸣很快就明白了钟晟的意思,他沉吟着微微颔首:“假设是这样的话……那么报时钟就只是一个遮人耳目的道具?”
鲍启文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这个问题要不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算死者死亡时间、猜测假设现场的杀人布局,这种事情就该交给重案组的人。
江一鸣点点头同意了。
要说报时钟只是一个简单的、用来遮人耳目的道具的话,他是绝不相信的。
他总觉得那样一个钟,不会那么简单。
但要说一个理由,江一鸣目前却也没找到。
“你怎么会发现他的?”江一鸣转向那个跪在地上崩溃的男人,问道。
“我想叫他一起走的,他被那只钟砸伤了,来这儿休息的,可我没想到找到他的时候,他居然会是这样……”那个人说道。
江一鸣闻言微顿,仰头去看那具尸体。
砸伤?这具尸体上似乎没有被砸伤的痕迹……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江一鸣又问。
“我和他只是同公司的艺人,我叫钱曲文,他是陆开瑞。”男人两手捂着脸,唇色苍白。
陆开瑞,这个名字江一鸣有些耳熟,好像之前在颁奖典礼上有听到过。
鲍启文听见钱曲文说的,又看了眼贴在天花板上的男人,这么仔细一看,他才勉强把尸体的模样与陆开瑞的模样对上。
他在江一鸣身边小声提醒道:“今年的最佳新人奖得主。”
最佳新人奖是给新人主演颁的,入选的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个竞争者还是个熟人。
于明浩。
于明浩是当红流量歌手转型演员,那部和江一鸣合作的古装戏,虽然不是于明浩拍的第一部,却是目前唯一一部已经播出的电视剧,自然就成为了于明浩的第一部代表作,入围了这一次的颁奖。
只不过于明浩这一次有别的工作冲突了档期,没参加颁奖——何况谁都知道这样的颁奖典礼,获胜者是谁早就有了名额。
至于陆开瑞,的确是实打实的新人,一出道,就有一部主演的电视剧,收视率单台破一,他签的娱乐公司正打算主捧他,好的资源都往他身上堆。
江一鸣听着鲍启文在他耳边小声介绍提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了。
这么一个人,他琢磨着,估计会让不少人眼红吧?
只不过,不论再怎么嫉妒眼红,应该也犯不着要害人性命。江一鸣想着,必定是有什么隐情。
他们一行人在休息室里等到警察和法医抵达现场。
江一鸣远远看见前两天刚见过面的几个人出现在这儿,朝那几人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又遇到你了。”楚歌大步走过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江一鸣说道。
他边说边问:“尸体呢?这回又是发现了什么?”
江一鸣竖起手指朝上指了指。
楚歌下意识顺着看去。
一张娃娃脸霎时变得青白难看,“嗷”地一声蹿了出去,躲到了同伴身后:“妈呀吓死我了,和尚你快看天花板,尸体在天花板上!”
江一鸣嘴角一抽。
果真胆小,就是这反应仍旧大得出乎他意料,鲍启文都比他淡定沉稳。
被喊成“和尚”的男人闻言看过去,眉头皱了皱,竖起手掌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就招呼起方法医来:“方法医,您过来看看这边。”
方拾一走过来,看到江一鸣,也是脚步一顿:“怎么又是你?”
江一鸣假笑,“你以为我乐意遇见你?”
方拾一闻言顿了顿,想想也是,只不过最近他们接触的频率实在有些高了,前两天楚歌他们经手的案子,他后来听说就是和江一鸣有关。
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柯家上下十几二十人口,各个乖乖交代了犯罪事实,被押进牢里。
哪怕柯家提出重金要请业内胜率极高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听说能缓刑的可能性也极低,显然是有人提前打点过了。
方拾一目光落在江一鸣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应该就是在暗处打点一切,深藏不露的人。
“和尚”秦浩把天花板上的尸体放下来,一行人在这个休息室里搜集所有的现场物证。
“抬头看。”钟晟忽然开口。
江一鸣闻言看过去,他眯了眯眼,在尸体挪开后,就见原先放置尸体的那一片天花板上,墙纸被破坏,露出里头有些焦黄的痕迹,像是被烟熏过似的。
“这里曾经发生过火灾?”江一鸣叫来酒店经理,询问道。
酒店经理茫然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一鸣会突然问起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是发生过火灾……不过是刚建成还没开张的时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会儿我不在这里工作,不清楚情况。”
江一鸣闻言点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酒店经理疑惑地看向他,明明现在是一个宾客的离奇死亡,怎么突然就提到了以前的一场火?这未免跳得也太快了……
“没什么,只是问问。”江一鸣摆手。
他看了眼还在现场搜证的方拾一几人,走出休息室,对鲍启文说道:“你帮我一个忙,查查这个酒店当初火灾的事情。”
“有关系?”鲍启文有些诧异。
“了解一下情况,又不会多长块肉。”江一鸣说道,“也许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系,也许有关系,谁知道?”
鲍启文应了下来。
……
好好一个颁奖晚宴,突然变成了一个新人奖得主新人的死亡晚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几乎席卷了整个娱乐版块。
什么阴谋论都有——同新人奖竞争者暗下黑手、同娱乐公司竞争对手痛下黑手、红眼病嫉妒……总之和死者陆开瑞有一分关系的人,都被列入了怀疑名单。
最属冤枉的,大概就是既没去参加颁奖典礼、又没出现在晚宴上的于明浩了。
只是因为于明浩的名气更大一些,本来也是以为会得奖的呼声最高人,结果最佳新人奖花落别人,现在那人还死了,于明浩就莫名其妙被冠上了嫌疑人的帽子。
“我有病?去眼红一个收视率破一都得靠买的十八线?什么陆开瑞,查无此人好嘛?!”于明浩看到消息,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