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他脚边就躺着一只土狗,拿铁链拴着, 听见人的脚步声, 立马站了起来,拽得铁链发出清脆的噌响。
于明浩有阴影似的往后一退,躲到了江一鸣的身后。
一米八出头的大高个壮汉, 躲在江小少爷的背后,着实不太像话。
秦海清笑话起来:“不是没被咬上么!躲人家小年轻身后,羞不羞!”
于明浩委屈地探出半个脑袋:“我也是小年轻啊?我还比江一鸣小一岁呢!”
秦海清瞪大眼睛:?
江一鸣微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于明浩今年23,出道三年;他24,年初还没遇到鲍启文的时候,他还在大学里读研修古文学呢。
不过于明浩又常演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 大部分人都默认了江一鸣是这四人里年龄最小的。
“这样啊……口误口误,谁让你看起来老成了些。”秦海清大咧咧地一笑,故意逗道。
于明浩更委屈了。
他看看江一鸣, 江一鸣面无表情地朝他扬了扬眉。
的确,光看模样,江一鸣这天生的小卷毛和大眼睛长睫毛,看起来绝对减龄又无害。
要不是于明浩早晨好奇,拿手机百度了一下江一鸣,看见他的生日,不然他也默认江一鸣该是四人里最小的弟弟。
于明浩闭麦了,但是依旧躲在江小少爷的背后。
虽然江小少爷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但江小少爷他有武力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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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鹤好笑地看了那三人一眼,秦海清就爱逗人,于明浩配合被逗,江一鸣懒得掺和,三个人倒是和谐。
他上前一步,和那只狗保持着点距离,问那老人:“您好,请问您知道这村子里,近段时间有什么外乡人来过吗?”
老人掀了掀眼皮,眼袋又厚又沉,像是两个肉瘤垂挂在脸上,他看着谢鹤,一双眼睛几乎要被眼皮挤得只剩下一丝缝,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看得见。
“外乡人?有啊,不就是你们吗?”老人说道,他用的是当地土话,谢鹤没听懂,于是老人又操着一口浓郁的本地口音的普通话,重新说了一遍。
“除了我们以外呢?”谢鹤追问。
老人打量着他,细缝似的小眼睛里闪过让人琢磨不透的暗光:“啥子意思?”
“比如在这之前,再往前推几年、十几年……你们有没有遇见两个外乡姑娘?”谢鹤这回说得很清晰了。
老人脸色顿时一变,他阴沉下脸,眼皮耷拉着,小眼睛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谢鹤几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转身就进了屋,并且重重把屋子大门关上。
谢鹤站在门外,还清晰地听见了里头房门落锁的声音。
谢鹤:“……”
“看来就是这个老人了,有故事。”秦海清下结论道。
谢鹤点头,上前敲了敲门:“老人家,您要是知道什么隐情,就与我们说说,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您不必那么提防我们呀。”
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
谢鹤皱了皱眉,无奈地转向秦海清与江一鸣几人:“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开口?”
“既然是NPC,那肯定有触发谈话的关键词……他既然一开始都搭话了,说明是我们后面没抓准正确的聊天方向,所以他才回去。”秦海清分析道。
于明浩舔着嘴唇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是不是那封信?就是我们刚刚拿到的新线索?这两个环节应该是环环相扣的吧!”
江一鸣在旁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像是个纯粹的、沉默的旁观者。
谢鹤闻言立马重新说道:“老人家,其实我们先前在白水湖边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沓没寄出去的旧信,里头明明白白地写……”
谢鹤的话还没说完,屋子的窗户就被老人打开,老人坐在窗户边,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有那双细缝似的小眼睛,锐利地盯着他们。
“好奇?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记者?”他问道。
“不是,我们不是记者。”谢鹤一口否认道,“我们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最好是这样。”老人自言自语般地嘟哝了一声,他想了想,说道,“你们进来。”
谢鹤和于明浩几人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没想到果真是“旧信”作为触发NPC的关键词。
他们几人鱼贯进屋,最后一个是江一鸣。
江一鸣转身把房门关上,原先还觉得有些亮堂的屋子,立马就显得昏暗起来。
于明浩扭头看了眼江一鸣,小声说道:“为什么要关门啊?有点阴森。”
“随手关门是美德。”江一鸣说道。
于明浩:“……”
“您问我们是不是记者,是因为之前有记者来问过您吗?”谢鹤抓住了老人先前话里的一个新线索,追问道。
然而老人却不乐意提这个话题,他皱眉问道:“你到底想问的是哪个问题?”
谢鹤想,这大概是游戏规则,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否则一次性问完,也就没什么挑战性了。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答道:“当然是问那两个女孩的事情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开口:“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起过这个了……”
江一鸣在老人说话的当口,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子里栽种着两棵杨树,一左一右位于大厅的左右两个角落。
杨树顶开屋顶,向阳而生,屋子里便越显湿气深重。
《义山公录》里有一句话,叫做“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前者“桑”谐音“丧”,寓意不详,“柳”常用作招魂幡,又常被用来插在坟茔上,也不吉利;
至于后者“鬼拍手”,指的便是杨树。
杨树叶子繁多,风一吹则“哗哗”作响,如同鬼拍手一样。
这白天还没什么事,一旦到了夜里,树叶影子乱晃,声音乱响,十分吓人,时间久了,定会影响人心。
人心浮躁,就易被脏邪之物趁机而入,盘扎在此处。
这间大厅的正中间主梁上方,悬挂着一面八卦镜,头一抬,就能明晃晃地看出倒影来。
镜面很是干净,像是常有人会爬上去擦拭一样。
江一鸣挑了挑眉头,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地方。
蒋章敬职敬业地跟在他身后,扛着大炮,事无巨细地记录着江一鸣的一举一动。
江一鸣眼角余光瞄了眼蒋章,什么也没说,他转向正在讲述故事的老人,找了个椅子便不客气地坐下来听。
木椅在青石砖地面上划拉出有些刺耳的动静,惹得老人和谢鹤几人都看了过来。
“你们说,不用在意我。”江一鸣无辜地看过去,耸耸肩膀。
他说着,又刺啦一声,拉着椅子拖到角落里,他指指横梁上的八卦镜:“对了,老人家,你也信风水?我们倒是可以聊聊。”
【之前是谁说不要封建迷信的!】
【男人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呵!】
【哈哈哈哈江一鸣,你还记得你进屋是为了什么的吗?导演要被你急死了!】
江一鸣说完,似乎算到了直播间里的评论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又对着镜头补充道:“所谓封建迷信与风水,是两码事。风水是相地之术,以山水自然之气为根本;封建迷信则是思想上的胡乱猜疑,这两者不得混为一谈。”
他神情严肃,让人不自觉跟着端正态度。
“和你们说了也不懂,算了。”江一鸣忽地话锋一转,摆手翻了个白眼,对着镜头丝毫不含糊。
【……】
【其实我没听进去,我只想着,鸣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帅!鸣鸣翻个白眼都好阔爱!】
【我就爱看鸣鸣一本正经随口胡诌!神神秘秘,高深莫测!】
【我祖父其实也是看风水的……出场费得六位数的那种。江一鸣这两句话,核心思想是我从小听到大的,真没说错】
【楼上惊现大佬?!大佬算命吗?】
【不会,小六壬大六壬都看不来哈!】
正在讲故事的老人家被江一鸣这一打岔,稍稍有些发愣。
他抬头看了看横梁上的八卦镜,又狐疑地看着江一鸣:“你才几岁?懂这个?”
江一鸣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嘴唇:“我不懂,你懂?”
谢鹤觉得这个NPC的质疑过火了,连忙打圆场,安抚着江一鸣:“江老师,这个咱们用不着轴,他就是个NPC!”
“嗯批系?”老人皱皱眉头。
就在这时,正隔空看着直播情况的薛珂收到NPC组长的消息。
那头慌里慌张地打来电话:“我们这边安排的NPC刚才去拉肚子了,这才回来,还没过去呢!谢鹤他们这是和谁进屋里去了?!”
薛珂一听,愣了愣,看着直播频道里的情况发怔。
他指着直播画面里的阴森老头子问:“这不是我们的NPC?那是村子里的人?”
“对啊!”
“那怎么他和谢鹤他们说的东西,和我们剧本也差不多?”薛珂茫然又发懵。
“因为我们的剧本,原本就是他们村里发生的真实事情啊!”NPC组长想要敲醒不在状态的薛珂。
“对了,刚才这个村民提到的记者,好像是我们当初没查到的?”薛珂突然想起来。
他的侄子兼助理正在用电脑查,过了没多久说道:“我查到了,几年前的确有记者来这儿做采访,采访主题也是这件事情,但是这个记者后来失踪了,没人见到他回来。”
薛珂想到那个老人那句喃喃,头上登时有些冒冷汗。
当初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可以说是在那个省市里轰动一时,让人不得不感慨人性可以堕落成这样。
——两个年轻的女孩路过这片村庄,被村里一户农户欺凌羞辱,囚禁了长达近三年时间,最后两个女孩的自尽身亡。
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也是他选择这个村子作为节目第一期录制的原因——比起以灵异恐怖作为噱头来抓人眼球的综艺,他更想通过这个节目,传递出更多的内涵。
但他没想到曾经有个记者,在几年前闯进这个村子,试图了解还原当年案件的时候失踪了。
明明这个案子的真相早就被公之于众了,为什么这个记者会失踪?是和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关,还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