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如归
如果伍夜再跟他哔哔,他一定会把这个盛气凌人的猪头打一顿,大不了赔医药费。
“我还有工资没拿。”伍夜皱着眉说道。
暴怒的谢霁北,就像被人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的火苗,一脸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伍夜竟然还想着工资,难道伍夜没脾气的吗?
“能有多少?2000够不够?”谢霁北拿出手机,宁愿自己补齐给伍夜,也不希望伍夜继续在这里多留一分钟。
那名老板反应很大地道:“你要走?你现在走了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你闭嘴。”谢霁北厉声打断他:“再哔哔把你的工作室一锅端了你信不信?”
老板可能不信,但是伍夜信。
都是汲汲营营的普通人,伍夜不希望老板因为自己而惹祸上身,于是只能放弃自己的工资不要了。
“小北,我们走。”伍夜把手搭在谢霁北的肩膀上,将这头发怒的狮子带走。
在伍夜的安抚下,谢霁北的怒气才渐渐平息下来,一边走一边冷哼:“你的脾气太好了,会吃亏的。”
伍夜嘀咕:“脾气太刚也会吃亏,比如刚才,损失了两千。”
谢霁北不可置信地看着伍夜:“两千块钱而已。”那真的不算钱,不过想到伍夜家境普通,谢霁北就闭上了嘴,顺便转了五千块钱给对方的手机。
“你不用这样。”伍夜立刻想给他转回去。
“伍夜。”谢霁北冷声:“别跟我分得那么清楚。”
“但这钱……”
“就当是雇你当翻译的工资。”谢霁北突然想到这个理由,立刻拉出来利用:“我要去德国探亲,可是不会当地的语言。”
伍夜想了想,就打消了把钱给谢霁北打回去的念头。
但他还是对那笔工资念念不忘,隔几分钟就可惜地念叨:“2000块呢,能给你买双鞋。”
“嗤!”谢公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不穿廉价鞋。”
说完想想,自己这双就是品牌店打折的时候伍夜给他买的,他不禁好奇:“你喜欢我穿白色的东西?为什么?”
“因为适合你。”伍夜认真说道,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纯洁。”
得到这个评价的谢少爷,匪夷所思,想拧掉这人的耳朵,笑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谢霁北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类,更与纯洁攀不上关系,他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和伍夜待了一天,谢霁北晚上回家告知父母,自己愿意代替父母去德国探亲。
谢太太和谢先生很吃惊,之前十分反感去探亲的儿子,怎么突然就积极了起来呢?
虽然很费解,但是他们很开心。
既然是暑假,去德国探亲多去几天也无妨。
伍夜家境普通,这辈子可能是第一次出国,谢霁北想带他到处看看。
护照两个人都有,签证要办也容易,谢霁北订了自己和伍夜的往返机票。
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有短信有电话,约会还没结束就期待着下次见面。
但谁都默契地不去碰那个禁忌的话题。
一个是因为心里有了主意,早已为这个世界的自己划下了句号,一个是因为心里还没有主意,无法明确地给自己,给伍夜,给这段感情一个答复。
这几天重新和伍夜在一起,谢霁北总是提心吊胆,害怕伍夜问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可是伍夜竟然是不闻不问的。
一天不问,两天也不问,四五天过去了还是不问。
谢霁北觉得自己就是贱,以前伍夜追着他要承诺,他心慌意乱,瞻前顾后,现在伍夜什么也不问了,他则心慌意乱得更彻底了。
难道伍夜已经放弃了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谢霁北这样想着,心烦。
现在出国不会外语,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全世界都是中国人,所以伍夜没什么用武之地,他就是来做苦力。
白天谢霁北去亲戚那边聚会,自然把伍夜这个名义上的翻译也带了过去。
身穿正装的伍夜,站在一堆身材高大,鼻梁高挺的日耳曼人当中侃侃而谈,介绍祖国的文化,那充满自豪且目光炯炯的样子,让这群人看得目不转睛。
“你的朋友很优秀。”谢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他顺着谢霁北的目光看到伍夜,由衷地说道:“我希望我们祖国的年轻人都如他一般,以自己的国籍为豪,以自己的民族为豪,不羞涩也不吝啬展示自己国家的文化。”
谢霁北点头,目光依依不舍地从伍夜身上收回,说道:“二爷爷,您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您觉得是祖国更自由,还是国外更自由?”
“呵呵呵。”似乎不少人问过这个问题,谢老爷子立刻说:“祖国的环境更自由,但是人们的思想不自由,国外的环境不自由,诸多管束和潜在威胁,但是人们的思想,相对自由。”
一席话,听得谢霁北心有戚戚。
常言道,只要心是自由的,无论你身在哪里,你都是自由的。
不由自主地,他便追逐伍夜的身影。
那个人端着优雅的香槟,站在那里和别人谈笑,象征着他谢霁北的自由。
如果哪一天伍夜离去,就代表着他的自由已死,留在人间的只不过是具腐朽发臭的皮囊……
每当想到这里,谢霁北感觉自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但谁让他在那个炎炎夏日遇到了伍夜。
并且还接受了伍夜的搭讪。
“小北。”伍夜跟人唠嗑了一晚上,笑容满足地回头找谢霁北,仔细看,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白色的酒:“我尝到一种甜甜的酒,怪好喝的。”
说着,将酒杯递到谢霁北手里。
周围的人都看着,伍夜小声说道:“是新的杯子,我没喝。”
谢霁北的发愣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让他愣住的是伍夜那发自内心的分享,有好东西然后第一个想到他的反应,让他无地自容。
伍夜拿出全部的感情,心无旁骛地在爱他。
“快喝一口。”伍夜殷切地笑。
“这是百利甜,用来调酒的,一般不会单独喝,但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一雪柜。”谢霁北说完,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是很甜,不像他和伍夜的爱情,既甜又涩。
“说什么胡话。”伍夜怕他在公众场合失态,连忙又返回他的战场去了,他刚才跟老外说到近代历史去了。
谢老爷子呵呵笑道:“这年轻人真有意思。”
迎上二爷爷锐利的目光,谢霁北跟着笑笑,顺便把那杯百利甜随手搁置。
他偏爱吃甜食,但除了在伍夜面前,几乎不会表现出来。
晚上谢老爷子留谢霁北住宿,谢霁北婉言拒绝,说朋友第一次来德国,想带他出去德国街头吃德国大烤肠。
谢老爷子闻言就没有勉强,只是叮嘱谢霁北明天再来。
毕竟谢霁北好不容易来德国一趟,谢老爷子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永别。
他想到的事情,谢霁北也想到了,自是点头答应的。
然后就带着意犹未尽的伍夜走了,一说去吃烤肠,晚上吃得没滋没味的伍夜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并不十分好吃,但来都来了,总得试试。
“还挺好吃的。”伍夜并不嫌弃德国的大烤肠,吃得还算津津有味。
“不如你的好吃。”谢霁北想着,既然眼前的食物没有兴趣,那就说点有兴趣的东西,不然干坐着看伍夜吃,亏了。
伍夜轻咳了一声,耳根有点红。
当然了,一起解锁了半年的姿势,大家都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伍夜接茬道:“回去给你吃。”
谢霁北不害臊地问:“怎么吃?”
“都可以啊。”伍夜配合他聊羞羞的话题:“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上下我都没所谓。”
谢霁北心想,你当然无所谓,上下都是你爽。
不行,说得心都开始痒了,谢霁北凶巴巴地催促道:“吃快点,我饿了。”
伍夜就切了一块烤肠送他嘴边:“饿了就吃。”
“我又不是要吃这个……”谢霁北这样说,但还是张嘴叼走了那片烤肠,一边吃一边笑,和伍夜一起旅行太开心了,他都不想回国了。
等伍夜慢条斯理地尝过当地特产,就带着嗷嗷待哺的谢霁北回了酒店,过二人世界。
身在国外没有压力,谢霁北更放得开了,他像是要死在伍夜身上一样,喉咙都破掉了。
伍夜看他这么不要命地造,警告道:“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明天还怎么跟你说话?”
谢霁北痛快地看着伍夜,在那笑:“……”但他就是想啊,把最彻底的一面给伍夜看,伍夜不喜欢吗?
“我……咳咳咳……”想开口说话,但是嗓子疼。
“活该。”伍夜十分无语,谢霁北平时看着挺酷的一个人,到了床上跟磕了什么似的,特别是复合后,每次都有意识地做那些讨好的举动。
其实不必要。
“说真的,很不想回国。”谢霁北抱着伍夜的腰,声音哑哑地哼唧:“我想和你私奔,我们私奔吧伍夜,去国外生活。”
“你不要自己的爸妈了?”伍夜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用嘴给他喂了一点水,说道:“这种念头想想就算了,真做了你会后悔的。”
“……”谢霁北当然知道自己会后悔,他蜷缩起来,表现出了符合年龄的迷茫,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爱情,还有家庭……
人活着,怎么就那么不自由呢?
表面上,谢霁北知道自己什么都有,更是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可是说句心里话,这些他都不在乎,于他而言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好了,别想那么多。”伍夜亲亲陷入情绪低落的青年,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哄着疼着,等对方睡着了之后,自己才睁着眼睛叹气。
暖暖的身子抱在怀里,是十分舒适的,就像心有了归宿,生活有了盼头……
十天一晃眼过去,德国之行结束。
纸包不住火,谢霁北和伍夜明目张胆的境外游,他的发小们都知道了,一时间摸不准谢霁北是几个意思?
复合?还是回访?
关少钦怎么说也是半个当事人,当初在中间当过传声筒,他是那么地担心谢霁北和伍夜的事情败露。
“霁北,你和伍夜这算什么?”这天在电话里,他开门见山地问谢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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