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狸追的猫咪
队伍很快就准备完毕。临行前,弦玥将澜渊推给了夙桑。“带他走!”
“玥儿?!”澜渊惊叫。
没等他出口反对,弦玥便先一步喝道:“你想做我的羽翼还是负累?”
夙桑只好咬咬牙豁出去了,唤出兵器将澜渊挡在身后。没想到身后那人竟挥开了他。
澜渊对上弦玥不解的目光“玥儿,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你就想丢下我一个人独自迎面危险吗,说好生死与共,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手握紧他的手给了放心的眼神。
“出发!”弦玥低喝一声,队伍立刻迅速的离开。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隐隐的声响。一片乌黑的人影,潮水般向营地扑来。
看着眼前犹如黑云压迫而来的敌军,弦玥冷哼一声心想【人数竟然这么多!莫离也太抬举我了吧?好在慕白他们已安排完毕,全队撤退。只剩我和朝日,还有六名队员远远的伏在山丘之后。】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多的,废掉他们的马匹。不要硬拼!从冲出开始记数。数到六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立刻后撤。朝日,你把这些辣椒沫给大家分分。撤退的时候,再对着马眼撒上一把。死不了人,但多少有些效果!”弦玥阴阴的笑道。
朝日一怔,随即也窃笑道:“老大,你也太狠了!”
“少费话!小白它们都被莫离控制在马厩,我们没有坐骑。大家都把脸蒙上,待会听我的号令。等他们闯过全部蒺藜钉圈后,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不知这次带队的是谁?但弦玥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了。若让对方知道他在这里,怕是也不急着追击了。多半先全力做掉弦玥再说。
这时,敌人已发现营地的古怪,派了一小队人马进入营地查探。算算时间,弦玥设置的引火装置,也该被进入拴活物营帐的士卒触动了吧。说话间,一道火舌已猛然窜起。瞬间便舔噬了整个营地。敌人的队伍一阵混乱,入营查看的数十士卒,多数被卷入烈焰之中。惨呼声划破夜空。
敌方的指挥者在暴怒下,果然不肯等火焰自行熄灭。只见连串的呼喝命令后,敌军迅速绕过营地,纵马追去。
弦玥见状冷冷一笑,这营地的火焰不过是火油所致。火焰虽猛却不耐烧。对方若肯耐心等候。不出盏茶时分,便可直接冲过营地,向弦玥方逼来。但他绕火而走,就正好闯进朝日队所设的蒺藜钉圈。这蒺藜钉长不盈寸,却专破马脚。钉头涂了麻药,只要踩上一枚,这马便暂时废了!此事倒不能怪弦玥狠毒,弦玥的亲兵原就没有骑兵的配置。整队人也没几匹好马和坐骑。平时也就罢了,逃命时还要和马腿比快,就太过困难了。弦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既没马,大家便都用人腿跑路吧。
第一道钉圈果然让敌人吃足了苦头。马嘶声不住响起。钉一入蹄,马便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手多半被摔飞出去。有些倒霉的,竟直接被踏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第二道钉圈也放倒了十来匹马。但这次对手却表现得十分谨慎。命令一队士卒,专门负责清理道路。之后的几道蒺藜钉圈就没再发挥什么作用。但毕竟还是把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等敌军冲过了钉圈的那一刻,弦玥呼啸着飞扑了过去。手肘上的短弩,更是在他之前,将两支弩箭射入两匹健马的前胸。朝日等人也同样冲出。几人组成了巧妙的阵势,压低了身子,专向马腿下手。所到之处是再真实不过的人仰马翻。
心中默数到六十,呼啸一声,众人即刻暴退而出。大把的辣椒面顺势扑向了敌人的战马。立时间,离得最近的马匹纷纷长嘶人立。有些更是反身向后猛冲,将敌军的阵营冲得一团混乱。
“放箭!快放箭!”敌人的呼喝虽急,但奈何前锋已乱做一团。射出的箭矢零零落落。在造成威胁前,所有人已跑出了箭矢的射程。只有两名队员受了些轻伤。不过弦玥却也不敢停留,一路向既定的方向追去。
敌军虽被弦玥拖住了脚步,警惕性却大大的增加。以后再想算计他们,自是加倍的困难。因此弦玥也不准备再多动手脚。只是敌军的应对方法,竟出乎他意料的高明。他们甩掉了所有行动不便的士卒。其余人员带着被弦玥戏耍之后的怒火飞速追来。逼得弦玥与朝日等人仓皇逃命。境况十分狼狈。幸而一同留下的众人,身手都十分灵活。弦玥又专挑山高林密之处逃窜。最后追兵是甩掉了,自己却也险些迷路。弦玥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朝日等人倒也识趣的不敢惹他。只是默默的跟着他乱转。在林中足足转了半个时辰,突然隐隐听到右侧有喊杀声传来。
敌军追上了么?弦玥向朝日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分散向杀声响起处掩去。敌人虽然在夙桑队的强弩下损失惨重,却也想出了应对之法。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敌人用重骑兵作盾,强行向前突破。很快我方的队员便会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
“全体队员注意!朝日队分三小队,按批次、无间隔攻击。慕白队护着朝日队,大家缓缓向西面树林撤退!”弦玥大喝出声。提气如箭般向队伍中冲去。
“老大!”众人惊喜的轻呼,阵形也立刻应声而动。
“你们怎么才跑到这里?”弦玥与朝日等人刚刚汇入队伍之中,怒喝已冲口而出。
“老大,是我不好,拖了大家的后腿。”夙桑抢上来回答。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带了几分单纯的委屈和惭愧。
“是我执意要在沿途设些陷阱,结果却反而被敌军追上。泠鸢和慕白为了支援我,才会落得在这里与敌人遭遇。您要罚便罚我吧。”
弦玥冷冷的瞪着他说道:“你把追杀我们的禁卫军当什么了?如果匆忙中做几个简易陷阱便能阻止这些装备精良,而且人数众多的真正军人。你以为我们还需要逃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马!如果他们不是猪,那就你是!现在给我去协助大家后撤。”正说着一支长箭已对着弦玥射来。弦玥反手拨开,不由咒骂出声:“该死!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快撤!”
一旦距离拉近,我方就开始出现伤亡。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倒下,弦玥的心像针扎般的疼痛。
“快走!”再次拨开数支长箭。弦玥带着众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澜渊的大叫声突然传来。
“澜渊!”弦玥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人重重的捏住,快要爆炸般的痛着。提气飞身向那边扑去。
入目竟是胸口被利箭射透的夙桑,无力的躺在澜渊的怀中。
“夙桑!”弦玥大惊。两步扑跪在他身前,试图为他止血。
“没用的……老大。”夙桑重重的咳着,鲜血从他口中不住流出。
“该死!是肺被射穿了!”弦玥狠狠的捶向地面。不顾对方劝阻快速将自己身体里的灵力灌输进入夙桑体内。治疗完夙桑伤口,弦玥屏气凝神看向杀气腾腾逼向他们的敌军握紧手掌。
“朝日队员!”弦玥大吼:“给我斩断弓弦,杀了他们的弓箭手!”血腥的色泽涌上眼瞳。对方还剩下近三百名弓箭手。
在与八十余条身影一起扑出的同时,弦玥从暗袋中摸出十来枚制作失败的眩光手雷,运力打了出去。轻微的爆破声后,便有大量浓烟冒出。不但遮蔽了敌人的视线,更使得他们呛咳不已。这眩光手雷曾在皇宫使用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弦玥是不想用它的。但万不得已的情况显然来得太快了。
弦玥冒险杀入敌阵,并不单单是为了替夙桑报仇。只因若不除掉他们的弓箭手,队员们根本不能顺利脱身。浓雾中根本没有清晰的视线,有得只是模糊的人体轮廓。弦玥刻意命令队员们斩弓弦,就是要他们利用长弓的形状,分辨弓手的位置。
听着耳边响起的连片闷哼,弦玥冷冷的笑了。朝日队员的理解力向来不错,这种方法不但能有效的打击对方的弓手,更能防止在烟雾中自相残杀。
待烟雾缓缓散开之时,禁卫军才发现与自己交手的一直是自己的战友。阵中弓箭手的位置,只留下了连片的尸身。幸存的数人,都是在烟雾方一弥漫,便机灵的将手中弓箭丢掉。这才凑巧逃得性命。而敌人却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该死!给我追!”人群中,一个恼怒的声音命令道。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整顿好队形,向下追去。
弦玥可以肯定的说,自己训练出的人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过追杀我方的军队。每次遭遇,对方都会丢下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我方的尸身。但他们损失得起,大家却经不住消耗。没有任何增援,每一分损失都惨痛而又不可弥补。或许是对方的指挥官看出了这一点,又或者是莫离下了严令。敌人好似饿极的狼群,死死的咬住大家不放。每次攻击几乎都是不计代价的。成百上千条人命,仿佛草芥一般被肆意的浪费。老实说,弦玥就像一个尚不能温饱的穷人,恶狠狠的瞪着家财万贯的地主。对他们浑不在意的态度,着实有些妒忌。只可惜,再妒忌弦玥也无法在这方面“打土豪、分田地。”此消彼长之下,弦玥固然机关算尽,却也在两天一夜后,让敌人围堵在一处半面是断崖的山头上。
弦玥得承认,防守战并非他所擅长的。望着战友们泛着血丝的双眼,弦玥不禁暗暗叹息。撑了这么久,队员的极限也快到了吧?这此若还不能成功突围,只怕大家就要栽在这里了。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匕首。锋刃上的烟黑早已让鲜血冲刷得一干二净。精光四射的寒光,在月色下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只能拼一下了。希望对方的指挥者是个有分量的人物,最不济也要是个死亡后,可以动摇军心的性命。弦玥暗自盘算着。正打算和朝日他们商量一下配合的方法,山下隐约的营火突然蔓延成一片星海,向着山上扑卷而至。
“慕白队、夙桑队,待敌人进入射程,用强弩压住敌人的进攻速度。其他人设圆阵阻敌,将受伤队员围在中间!”弦玥果断的呼喝。心中却是一阵冰凉。朝日队的箭支已经不多了,等到陷入肉搏的状况,这四、五百人实在不够敌人塞牙缝的。更何况还有半数有伤在身。听到弦玥的命令,受伤的队员们也大多挣扎着站起来,但战力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一时间脑筋急转,却想不出丝毫办法。
远处的火光越靠越近,但速度竟然反常的放慢了。弦玥提高警惕,死死的盯着山道口的动静。
只见密密的火把渐渐堆满了山道。紧接着,由后方整齐的分开。一匹白色的乘黄,驮着一个身穿玄黑色甲胄的男人,缓缓越众而出。
莫离!弦玥微有些震撼的看着火光中那依旧俊美如昔的脸孔。他竟亲自来了!是想亲眼确认他的死亡吗?弦玥挥手止住队员的攻击,苦笑着踱出几步。心中泛起或酸或苦的灼痛。
“嗨!”弦玥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似方才分手,却又在路边偶遇的朋友。
“我们不是说好要去行宫的吗?小九你失约了哦。”莫离也是淡淡的笑着,温和的口气听不出一丝责备。
山顶向来多风。火把在夜风的吹袭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将莫离俊逸的脸庞分割出诡异的弧线。于是弦玥笑了。同样无比的真诚。
“临时有点事,这才误了与四哥的约会。不过四哥该是知道的吧?那也就算不上太失礼喽。”
莫离的嘴角撇出了讥嘲的线条。“这还多亏了你府上的好侍从。不然你我兄弟,岂不是要被迫分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