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汤串串
以前我总想着不能逼你,不能让你再感到害怕。
要慢慢地接近,慢慢的让你接受我。
可这一切计划跟你的生命比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贺雨狠下心来。
他想:既然你不肯踏出那一步,剩下的一百步全部交给我来走就好。
*
……好像有人在哭。
是谁?
消毒水的味道,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这是夏衍锦意识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很快,他便认知到自己身处医院。
冰凉的右手大概是挂水造成的,夏衍锦动了动指尖,慢慢睁开眼。
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床边。
夏衍锦艰难地发出声音,轻微的像蚊子:“……贺雨?”
趴在自己被子上的脑袋动了动,并没有抬起头来。
夏衍锦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思维有些僵化,呆呆地盯着贺雨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轻轻伸出左手,隔着被子推了推他,软声道:“贺雨,你睡着了吗?”
这回贺雨有了反应,他虽然依旧没有抬头,但是瓮声瓮气地说:“睡着了。”
夏衍锦抿着嘴角笑了一下,继续在被子里推他,“睡着了还会说话吗?”
贺雨猛地抬起头,生硬地低吼:“我说睡着了就是睡着了!”
夏衍锦被吓了一跳,小小地缩瑟一下,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不解道:“你怎么……哭了?”
贺雨抬起胳膊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板着脸说:“我不高兴,我伤心,我难过,难过死了。”
他满脸都写着“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就死给你看”的倔强神色,偏偏夏衍锦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是个呆呆傻傻的,并不能看懂他希望让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只能简单地听懂字面意思。
于是毫无预兆地,夏衍锦的右手就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攀上了贺雨的脸颊,指腹在他眼下轻轻擦拭,声音温温柔柔的,又乖又软。
夏衍锦说:“你别哭,好不好。”
贺雨一怔,反应过来他此时还没有完全清醒后鼻尖一酸,竟又直接落下泪来。
他握住夏衍锦的右手,紧紧地不愿意放开,哑声道:“夏衍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夏衍锦眨了眨眼睛——他的眼里总是带着沉重又黯淡的东西,即使这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但总是缺少了生气,而现在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眼底背负的重担暂时消失了,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因为你是好孩子。”夏衍锦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会帮助你。”
“……”贺雨握住他的双手紧了紧,一咬牙,狠心又残忍地释放出了信息素加速诱导夏衍锦的清醒,他摇摇头,道:“我不是好孩子,是喜欢你的人。”
下雨天的潮湿气息渐渐在病房里扩散,很快就把消毒水的味道压了下去,将二人紧紧包裹住。
刻在灵魂深处的标记致使夏衍锦在感受到自己Alpha信息素的瞬间,刺激腺体迸发出了属于他的淡淡甜香,二者在空气中交缠融合,渐渐的,将氛围带回了那几个暧昧又昏暗的夜晚。
夏衍锦的眼神逐渐清明,表情也越来越僵硬,再不复刚刚的生动乖软,甚至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右手,与贺雨保持距离。
但很显然,已经完全抛弃所有计划的贺雨铁了心要逼迫他直面自己的答案,双手紧紧地扣住他手腕,重复道:“我喜欢你,真的。”
“贺雨,我——”
“我不想听你找借口!”贺雨瞪着他——这是夏衍锦记忆中的第一次,凶巴巴地说:“我是成年人,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一个非常健康的Alpha,夏衍锦,你不能老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看待,不能总是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贺雨说完顿了顿,鼓着脸气呼呼地说道:“不喜欢我就继续追求你,直到你愿意喜欢我的那一天,要是没有那一天,我就,我就……”
贺雨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竟然说道:“我就跟你当一辈子炮/友!总之不许你再用抑制剂!”
“……”
贺雨用余光瞥他,嘴硬道:“你看,又开始装鸵鸟了!”
鸵鸟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眸,直愣愣地看着被子发呆。
自从他和贺雨发生关系后,多多少少也能看出这小孩儿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歉意和讨好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爱慕欢喜,但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夏衍锦费力地吐出一句话来:“没有在装鸵鸟。”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对贺雨说清楚。
他的过往,他的经历,他对标记的无谓和半夜醒来后的孤独与无助。
这些都不是贺雨这个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
Omega一生,在不洗掉标记的情况下只能拥有一个标记自己的Alpha,但Alpha不一样,Omega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唯一的。
即使贺雨离开他,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能找到一位和他年龄相当,性格合适的Omega。
到那时候,很快就会忘记他们之间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意料之外。
也许他应该给贺雨一个交代,让这场意外结束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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