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二长老愣了一下,没想到宫主会问得如此细致, 回想了一番,还是答道:“随行人员皆记录在名册之中, 宫主可要查阅?”
季温良点了点头。
随从很快拿来了名册。
二长老看着季温良将名册接过, 从头到尾细细地翻阅, 不明白他此意为何,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料理,可若是真有什么差错,罪责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正惴惴不安着,忽听得季温良问道:“这里记录了所有随行之人的名字?”
二长老刚要回话,随从却趴到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他看了随从一眼,才道:“回禀宫主,这名册之中的皆为有羽级之人,随行采药可免半年束脩,所以记录在册以便核查,至于……至于没有羽级之人只当场发放佣金。”
季温良合上名册,递给随从。
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长老一路辛苦。”
“分内之事,宫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说完,垂首等着季温良允他离开,可过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声,抬头一看。
季温良正端着半落不落的茶盏,眼睛落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二长老看了一眼身旁的随从。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默默地退下了。
如此过了几日,一直守时送信的鸽子也迟迟不来。
“师兄,你怎麽不吃?”展惊鸢看季温良一顿晚饭都没夹几口菜,忍不住问道。
季温良轻轻放下了筷子,道:“近日天气炎热,胃口不好。”
昨天你也说胃口不好,我叫厨子特意做了清淡的菜,还是胃口不好……
展惊撇了撇嘴,也放下了筷子。
“我知道了,师兄不是胃口不好,而是心情不好。”
“什麽心情不好?你胡说什麽?”季温良反驳。
这声音里已经隐隐透露出了不愉,若是心思玲珑的人,就该找些别的话头了。
再不济,保持沉默也可以。
可惜展惊鸢向来不给别人面子,就连师兄也不例外。
一语中的地道:“师兄心情不好,因为小九没回来呗。”
季温良腾地站起,发觉自己反应过大,又坐了下来。
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哎呀,”展惊鸢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麽不能承认的呢?我都替你打听好啦,小九跟着采药队伍,挣够还诊金的钱就离开了。”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展惊鸢说出来,心口还是有些闷痛。
若是有事离开,为何不在信中透露一二?
或是早已决心要走,为何还要每隔三日传书?
为何……为何还要带自己到古树枝上去?炫耀轻功麽?
展惊鸢见季温良一直不说话,重重叹了口气,“之前我结的善缘不也是付了诊金就离开了?一个个没良心的,都不说回来看我。”
灵动活泼的眼睛转了转,很是理解地道:“我知道,因为小九太贴心了嘛,又跟了你这麽久,你舍不得也是常情啊。”
“所以,”顿了顿,转而一脸神秘,“这个问题我给你解决啦。”
季温良刚想说她又胡闹什麽,就见展惊鸢抬起胳膊响亮地拍了三声手,一排侍从鱼贯而入,低眉顺目地站定在季温良面前,齐声道:
“参见宫主。”
“哪,你看。”展惊鸢也站起身,仿佛勾栏院里的老鸨似的,一一为季温良品评。
“这是常姨,年轻时候是锻绣局最厉害的绣女,现在也很不错,裁剪衣裳、绣个荷包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位,曾经给玉临城城主的第三房小妾作过丫鬟,经验很丰富哦。”
“这个更了不得,在码头做过工头,你看着身子骨,多结识。来,王三,给宫主表演一个你那个什麽什麽功夫。”
眼看王三就要撸胳跃跃欲试,季温良急忙止住,“不必了。”
扶了扶额,又对展惊鸢道:“你让他们退下罢,我不需要贴身的侍从。”
展惊鸢小心看着他的神色,最终还是朝侍从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委屈道:“人家想让你开心嘛。”
季温良心中一暖,柔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
话未说完,忽见一个侍从的身上掉落下一张纸。
“姑娘,你的东西。”季温良叫住她。
那姑娘模样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双丫鬓梳得整整齐齐,淡粉的衣裳有些旧了,倒显得朴素了些。
她似乎没听到宫主的话,依旧垂着头跟在队伍的末尾。
“姑娘。”季温良起身,捡起地上的纸,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侍从吓了一跳,蓦然转过身,才发觉自己掉了东西,伸手接过。
“多谢……”
哑着声音,一串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季温良见她哭了,也是怔了一下,温声道:“你怎麽了?”
谁料侍从哭得更凶,泪水不住地往下落,抽噎着道:“宫主,宫主……”
季温良顺了顺她的背,又递给她一块手帕。
“你叫什麽名字?”
“紫,紫露。”
“紫露?很好的名字,来,你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尽管年纪小,紫露也知道宫主亲手倒茶,那是莫大的殊荣,尽管并不口渴,她也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季温良见她情绪稳定多了,遂问道:“紫露,你怎麽哭了?是遇上了什麽难事?”
这样温声细语,紫露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宫主收下奴婢罢,奴婢,奴婢虽然年纪小,但什麽都会一点,即便不会,我也可以学。我爹,我爹……”
季温良忙将扶起,“你爹怎麽了,不要着急,慢慢说。”
紫露用手绢抹了抹眼泪,“我爹是山下的猎户,前一阵子上山打猎,不巧遇上了猛兽,幸好手里有家伙,才捡回了一条命,可身上也被那猛兽叨了好几口,回家以后一直昏迷不醒,大夫开了方子,可药太贵了,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听闻启昀宫招随从,我才来的。”
又打开手里的纸,递给季温良,道:“宫主,我不要佣金,只要能给我爹抓药就好了。”
原来这纸上写的是药方,里面果真有几味珍贵药材。
展惊鸢也凑过来看,又瞅了瞅紫露通红的眼,沉默了。
半晌,才道:“没关系,启昀宫里不缺药材,你先去救人,至于钱,到时候再说罢。”
紫露先是一喜,随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爹说过,不平白受人恩惠,宫主,宫主就让奴婢留下来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宫主。”
又要磕头。
她年龄虽小,却很懂事,又识大体,遇上这样的难事,很让人心疼,季温良问道:“你家中除了父亲,还有其他人麽?”
紫露低下头,“除了爹,就剩下我了。”
“你要留我这里,谁来照顾你爹呢?”
“这……”紫露咬唇,面露踌躇之色。
“不如这样,”季温良缓缓道,“你先拿着药回家照顾你爹,等你爹病好了,再来我这里也不迟。”
紫露晶莹剔透的眸子一下子燃起了希望之火,“宫主这是收下奴婢了?宫主你真是个好人,多谢宫主。”
终于破涕为笑。
展惊鸢便叫人带她去领药。
又过了几日,季温良与展惊鸢在窗前下棋,一名素衣侍从默默走近添茶。
季温良不经意地一抬头,扫过侍从的脸,疑道:“你不是紫露?你爹的病好了?”
紫露面色憔悴,比上次见瘦了许多,她垂首道:“多谢宫主挂怀,我爹已经过世了。”
季温良与展惊鸢对视一眼。
他看了药方,又听紫露的描述,已知道这猎户是凶多吉少,可真闻噩耗,心中还是有些叹惋。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紫露道:“虽然爹的病没有治好,但宫主的恩情紫露铭记在心,紫露愿意跟着宫主。”
这样一个小姑娘没了依仗,在外也不好生活。
季温良想了想,道:“那你便先留在这里罢。”
“多谢宫主。”紫露悄悄拭泪,退下了。
她走后,季温良也没了下棋的心思,放下棋子,对展惊鸢道:“今日不下了,明日再下。”
“明日?明日我就走啦。”
“走?”季温良拧眉,“走去哪?”
“武林大会。”
“你去武林大会做什麽?”
“就,就随便看看。”
季温良看着她,“武林大会何时举办。”
展惊鸢忽然心虚起来,“三,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才举办,你明日就出发,是准备爬着去麽?再者,启昀宫从不参与武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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