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眠也知晓
这朱雀一族向来睚眦必报,本就觉得天帝对他的处罚太轻。
若是自己被放出来的事让他们知晓,又无人庇护,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温良看他面色有所松动,恩威并施道:“这落镜山上平日是无人敢来的,岂不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你只需时不时下一场雨,也不是很难,留在这里不好吗?”
青云听到“落镜山”三个字,脸色果然变了。
倒不是落镜山有多可怖,只是落镜山的主人比较可怖。
如今不管自己想走还是不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这个温温柔柔的人说的也不错,落镜山上甚少有人来访,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季温良看他不说话了,又指着地上道:“落镜山上甚少下雨,才会如此荒凉,你若是多下几场雨,使得这里的草木复兴,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青云本就有留下来的意思,一听这话,赶忙附和道:“那当然,如此说来,我才是你们的恩人呢。”
于是乎,这条青龙便住到了潭底的洞穴里。
如今季温良已识了字,又得了武器,便开始修习飞羽术。
这飞羽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只要念出口诀,灌以灵气,一根飞羽便幻化成千万根飞羽,犹如根根银针,飞射而出。
只是这灌入灵气的多少很有讲究。
若是灌入的灵气太多,飞羽支撑不住,便会破碎,若是灌入的灵气太少,力度又达不到。
落镜山有一峭壁。
季温良每日便在峭壁旁练习,将灵气注入飞羽之中,射向峭壁。
只不过这飞羽不太听话,刚一碰到峭壁,就被弹了回来,或是随风而落。
练了许久也不得要领。
这一日,弑神来检查功课。
季温良本来就练得不好,看弑神站在一旁,一脸严肃,更是有些紧张,握着飞羽的手心都出了汗。
他这一紧张,使出的法术更是连平日里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只见飞羽连峭壁都没碰到,就被风吹得忽忽悠悠,在空中打几个旋,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在杀鸡宰鸭。
季温良有些丧气地问道:“是我练得不好?”
还是这飞羽术的杀伤力本就不够?
弑神却没说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季温良的发间落了不少飞羽,颇有些狼狈,弑神拔出了其中的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飞射而出。
唰唰唰,一根飞羽幻化出无数飞羽,直直钉进了峭壁里,引得碎裂的石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阵地动山摇。
季温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阵憋闷与气结。
弑神这里是讨不来半分安慰或鼓励的。
不过经了指点,季温良当真晓得了飞羽术的杀伤力,不再有所怀疑,潜心练习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练了许久后,终归有些成效了。
这一日清晨,季温良起床后本想去峭壁练习法术,可见弑神又在案前作画,心中一动。
忍不住也跟着坐了下来。
胳膊支着长案,手托着下巴,看弑神在纸上细细勾勒,或浅或深。
纸上渐渐现出一条蛇的模样。
这蛇纯黑的鳞片,粗壮的身子,曲曲折折盘在一处,半身直立,做攻击状。
弑神画得极为生动,那蛇的眼睛凶神恶煞的,淬了毒一般,仿佛正狠狠地盯着什么人,惹得季温良浑身发寒。
但他深知自己是不能退缩的。
说起来,飞羽术已经修习了好一阵子,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总是一个人练,如同纸上谈兵,不如找个对手,实打实地打一架。
这样想着,轻声问道:“神君,我能同去吗?”
神君也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真带着他一起了。
蛇是很可怖的生物,季温良一路上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
可见了真物时,所有的心里建设都崩塌了。
东海之边,旭日骄阳,白浪轻滚,金沙闪烁。
本是很美的景色。
只是岸边有一巨蛇,正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嘴里缓缓地吞着什么。
着实煞了风景。
季温良站在蛇尾一端,看得不甚清楚。
等巨蛇察觉有人,张着大嘴,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转头之时,他看出来了。
这蛇口中的,分明是一人。
衣裳破烂,黑血凝涸。
季温良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不知是捂着胃好,还是捂着嘴好。
只得背过身去,弯着腰,干呕起来。
这巨蛇可不给人喘息时间,它见有人打扰它进食,看样子又是来者不善,来不及吞咽食物,左右晃了晃头,竟把尸体直接吐了出来。
匍匐着粗壮如缸的身子,转了个弯,引得尘土飞扬。
蛇身摩擦着沙粒发出的响声,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这蛇转过身子,对着两人,蹭地直立起来,毒牙上的津液混着鲜血滴答而下。
弑神看季温良脸色一片苍白,为他设下一道淡灰色的结界。
一个使力,腾上半空之中,远离了季温良。
那蛇看弑神有所动作,身子又腾地一转,周身的肉跟着颤动,蛇头直直对着弑神,又窜了上去。
弑神双手合实,又缓缓分离,手间一团黑气渐渐凝聚,趁着巨蛇张嘴靠近,打出一掌,黑气喷薄而出。
这蛇身子巨大,却也灵巧,侧了蛇头,黑气从颊边擦过,烧得黑鳞蜷曲,竟掉下了几片。
巨蛇受了痛,惨叫几声,扑腾了几下蛇尾,翻起层层灰浪,眼里的怒意更胜,身子又窜高了不少,攻向弑神。
一蛇一神在空中纠缠起来。
季温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禁握紧了衣角。
他有心帮忙,却打不开这结界。
他不去找蛇,蛇可找上了他。
这巨蛇已经修炼了千年,也曾游历人间,会耍些阴谋诡计。
它看斗不过弑神,蓦然转身,朝季温良攻去。
虽有结界护着,弑神也不敢怠慢,急忙追去。
可这蛇碰到结界,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丝毫没有被阻挡。
季温良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蛇头直直靠近。
这蛇本要将季温良吞入腹中,不知怎的,竟停顿了一下,仿佛受到牵制一般。
此时,季温良已经回过了神,射出两道飞羽,恰好插入了巨蛇的眼睛里。
巨蛇痛得满地打滚,哪里还顾得上攻击。
弑神却起了狠意,周身弥漫着杀气,一团黑气化作利剑的形状,从蛇头切入,生生地滑到蛇尾,真真是开膛破肚。
这肚子里的东西当真丰富,尸骨,鞋子,各种各样的武器……
蛇扑腾了两下,卧倒在地,没了声息。
弑神见地上的蛇已经死透,从半空之中落下,衣袍猎猎作响。
他走到季温良面前,伸出了手,想扶他起来。
季温良彼时还处于震惊之中,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抬起头对视弑神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就如同落镜山上的潭水一般,黑得见不到底。
许是杀了太多的妖魔鬼怪,才会如此的镇定自若。
想到这儿,他低下了头,错开了弑神的眼睛,身子不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这后退的动作其实并不明显,但弑神还是注意到了。
心脏仿佛停滞了一下。
他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沾上了点点血迹。
自己的身上也满是血腥之气。
缓缓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海风轻轻吹过,拂过季温良的长发,也带来一片冷意。
他抬起头,发现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海与天都泛着浓重的黑蓝。
只是这胸口有着说不出的憋闷,无论如何也化解不开,丝丝缕缕地缠在心头,让人喘不过去。
脑子里略过教他写字的弑神、手执黑子的弑神、为他撑伞的弑神……
浮光掠影过后,留下一生血污的弑神。
怪不得要穿黑衣,白衣哪能遮得住斑驳的血影?
可不论是哪一面,都是弑神。
季温良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落镜山。
刚要施展法术,不经意间瞥见远处的地面上似有什么东西,泛着清冷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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