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诉寒江
无论朝代如何变迁,在时光长河的冲洗下,他们岿然不动,历代皇朝那个位子的上的人在不断交替,也没人动摇他们的根基,只能做些妥协和利益的交换。
也不是没有帝皇试图彻底消灭他们,但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他上辈子压根就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对这方面并不怎么敏感,直到齐王提醒,他才恍然意识到,青溪樊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想他知道齐王说的那个原因真正指的是什么了。
青溪樊家的人丁一向单薄,又守在富裕的南方。恰好这一代主家的三个子嗣都在朝中为官,且潜力都不错。
人少,分歧少,有钱有势力,利益的考虑对象也少。纵观十一家,哪家像樊家这样?
当今圣上元载帝,在记载中也是个胸怀大志的帝皇,一心想除去一些弊端,亲政后也曾试图改革,但最后迫于压力,改革之事只做了一小部分就不得不停止。
樊渊笑了笑,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元载帝就开始考虑铺垫了吗?
恰好樊渊是樊家兄弟中科举名次最高的那个,三鼎甲中的探花,有资格入翰林,年龄不大,思想不僵化,是一看就觉得“好骗”吧?
将他提拔,是圣上想就近向对他灌输思想,也是对樊家示好。
原来的历史里,樊渊没在朝廷里待多久就不幸去世了,他尚且不知背后的人是谁,就无从推断是否这也是后来樊家和朝廷关系僵化的原因呢?
多想无益,自寻苦恼,樊渊知道,却管不住自己的思绪,总是忍不住去想。
他想了很多,从未这么认真地想过:前世今生,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樊家,这个皇朝的兴衰起落,现在还蛰伏在北部的羿族,未来思亭关城破时的满眼血色……
他就像一叶浮萍,在纷杂的思绪里起起伏伏,那些事都太沉重了,压得太心头又不由涌上疲倦,紧接而来,就像是大梦初醒一样铺天盖地。
上天让他回到百年前,是否是在给他一个机会呢?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真是个读书人,不过这样,很好。”
刚刚才入耳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复被拾起。
樊渊重新握住手中的笔,抬肘提笔,另外写下的是两个字——“君行”。
写到行字,墨痕已枯,樊渊却没有再去蘸墨,而是枯笔写成,最后一画几不可见。
君子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
他得做点什么,能做什么做什么。
樊渊盯着这三个字看,墨色的瞳底倒影着这三个字。墨色的字迹在眼中,起初是有细碎的碎波荡起涟漪,后来渐渐掀起了狂澜。
便让这三千里山河,两百年史书,为我樊君行改上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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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还没开始,诸位大臣在殿外等候的时候,又是分外诡异的气氛。
沉闷畏惧的气息在四处流动,压得人们觉得音量稍大点声说话都是非常艰难的事。
樊渊已经有了杨述这个“包打听”,双手笼袖,偏过头看向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的杨述,面上疑惑地问:“子言,今日又是为何?”
杨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来的时候,眼里满是畏惧,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艰难地启唇慢慢道:“额……昨夜,那些在朝上与齐王争辩的人……凡是出口反对了你侍经筵的……”
他又小心地张望了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半夜的时候被惊醒,发现床头有一封血书,上面写着‘慎言’二字。”
樊渊忍不住呆了一呆。
这么□□裸的威胁,霸道不讲理,甚至带了点血腥味道。
虽然和传说中的齐王有点相符,但和他认识的齐王完全不一样。也不是,至少耍无赖这方面还是挺符合的。
看樊渊意外的样子,杨述眨眨眼,鼓起胆子再看看四周,凑近了点:“难道齐王没找到你头上来?”
齐王确实找到了我头上来。
“找了。”樊渊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是就是该喝喝茶的喝茶,想喝喝酒的喝酒而已。
杨述顿时同情地看向樊渊,仿佛樊渊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同情里还带着几分义愤填膺:“君行兄,你且忍忍,齐王风光不了多久了,圣上的年龄差不多可以立后了,待圣上大婚,摄政王就得还政于帝,到时候……”
到时候也没怎么样,齐王不过由明转暗,建立了流萤尉。若不是十足的信任,流萤尉又怎么会成为大虞延绵百年的暗夜中的守护者。
只是……
今日再上殿内听朝,樊渊抬起头看着御座边上属于摄政王的位置。
那个人依旧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支着头半闭着眼,什么话也不说。说他摄政,可早两年开始他就渐渐把事情放到了皇上手里,最近更是干脆一言不发,只是出面震慑。
齐王暴戾之名地盛传恐怕他自己都有在推波助澜,他把自己放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不见结党,也不营私,并无逾矩,也没野心。
明明离帝位如此近,随时可以跨出去,他却老老实实在御座前停住了脚步,就真的甘心?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早朝,昨夜刚刚被警告过的众臣们噤若寒蝉。
皇上问一句答一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半夜血书,可以想象那些人被吓成什么样子。
散朝后,樊渊照旧去摊子上买了早餐,坐在摊子提供的长椅上点了碗豆花。
“我觉得这家的面不错,这里豆花太甜了,你不觉得咸的好吃吗?”樊渊才刚刚吃了一勺,某人已经端了碗面坐在了的对面,很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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