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诉寒江
樊渊这头没理会焂夜是什么反应。
他和往常一样入了翰林院,和往常一样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前看书。
一切,表面看去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唯有杨述一本正经地打着小报告的时候,才体会出了那么一丁点的不一样。
“君行兄,你在想什么?”
樊渊倾听他人说话的时候,都会做足倾听者的工作,不会让你觉得你是在自说自话,今日和他闲聊的时候依旧是一个说一个听,杨述却有了索然无味的感觉。
樊渊一手卷了书卷,轻轻敲了敲书桌,漫不经心道:“无事。”
杨述是不信的,但他从来不会去问。
樊渊见他一脸“我不相信”写在了脸上,终于开口主动提起:“今日齐王未曾早朝。”
杨述一张笑脸顿时垮了下来,苦着脸道:“樊大人,咱别管齐王殿下的事了,行不”
樊渊一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杨述。
杨述很快就投降了。
——樊渊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更让人难以招架。
“咳咳,具体的我也不能打听的到,但是听说圣上昨夜派出了一批太医到齐王府到现在还没散,怕是情况不乐观。”杨述低声轻叹道,“你也别想太多了,甭管殿下撑不撑的过去,总与我们这些人不相干,别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樊渊手中书卷又是敲了两下,像是打着节奏,又像是随意而成,起落之间带着琴音般的韵味。
“子言,不知可否再请一位同僚来”
杨述猛然一惊,拉住樊渊的衣袖,连忙道:“你疯了?”
说完又自觉失态,复低声又道:“齐王与你有怨对你的名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没有一个翰林会在这种时候去齐王府探望的,尤其是你还打算请假去!”
樊渊不得不安抚起这个被吓坏的可怜孩子:“渊自然不会直接登门的。”
翰林之清流,和暴戾之齐王。樊渊倒是有点明白为何齐王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和做贼一样,怕是和杨述一样为了自己这“名声”二字。
“齐王府守卫森严,你除了直接登门,你还能怎么去?!”杨述知道争不过樊渊,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咳,渊自有主意。”
樊渊不说,杨述也不会去问,这是一贯的相处。秘密每个人都有,守着好好的,一旦交付,却是另一种意义。
樊渊不想知道齐王的秘密,但做为不曾被亏待过的“朋友”,他还是得去看看。
像是某种道义,也像是樊渊给自己留下的准则。
虞朝的假期实在不多,连前朝有的旬假都取消了,一个月只有一天假期,再加上一些节日的假,加起来总归也不过那么几天。若是日常事假病假,也得有两个以上的同僚为你作证明才能得到批准。
樊渊规规矩矩走流程,索性府衙的效率不低,对于樊渊这种世家公子加前途无量的人又特别照顾了一番,因而也没花樊渊多少工夫,就成功请了病假回家。
说是回家,其实樊渊是半道就转了方向。
樊渊这个身体委实错过了年龄,就算等锻炼起来,也比不过当初,更别提像齐王那样无声无息地潜入。何况他到这里的时日不长,唯一可见的成效不过是跑路的时候能坚持更久了吧
樊渊莫名有些自嘲地想到。
熟门熟路一般拐入一家成衣店,然后迅速地换了一声行头。
齐王府的戒备是很森严,在百年后也是如此。
哦,忘了说了。如今的齐王府在后来二三十年间被改为了流萤尉府衙,然后陆陆续续添加了不少机关陷阱。樊渊作为孟君行的时候,在那里办公多年。他知道所有的流萤尉府衙内的密道,包括它们建成的时间,恰好其中有一条历史相当悠久的地道,有人请示过是否要废弃填埋,孟君行修改了其中一部分路线让它继续使用。这地道正是在流萤尉建立时就有的初识地道,樊渊的脑海里还有关于它的记忆。
流萤尉改建的时候没有修改太多地方,这位齐王本身也不是个热爱享受的王爷,住处设置的非常适合办公。以致于樊渊熟练地在长廊上穿过,侧身躲在墙后面避开来往的侍女的时候,惊叹于这里和百年后几乎一模一样。
他自然不能真的一路顺风顺水摸到齐王的房间去,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快被暗卫发现了。但是惊动暗卫比惊动其他人要隐秘得多,而且每个暗卫几乎都认得这位大人——殿下的好朋友。
樊渊没有犹豫地直接果断地问道:“渊是来看望一下殿下的,哪位愿意带我去殿下的房间?”
没人敢担这个责任,是殿下的朋友也只能让他们愿意等殿下自己决定如何处理擅闯之事,而把他往齐王面前带,现在还在昏迷中的齐王显然是不能做出决定的。
樊渊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本不想动用的东西不得不为此动用。
“你们可认得这个?”樊渊取出了他当日买来的半玉。
这是未来的流萤尉都使的令符的一半。既然会被使用就一定有它不同寻常的意义。樊渊不知道现在这东西是否有调动暗卫的权利,但他不得不去赌一把,赌这玉至少是有点证明作用。
蒙面的黑衣暗卫们果然在看到那玉的时候震惊地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樊渊松了口气,看来是有用的,只是看他们没有服从敬畏只是吃惊来看,现在这玉还没有未来它会有的效用。
“不知,能带渊过去了吗?”
樊渊抿了抿唇线,摇了摇手中的玉佩,浅笑着又问了一遍。
“樊大人,请——”态度恭敬,像是面对尊贵的客人一样。
樊渊将玉佩重新收好,道了一声谢谢。
门轻掩上的一刹那,樊渊再抬起头时,眼角流落点点难以言表的复杂神色。
屋内归于寂静,樊渊在门口静站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向床榻。
程斐瑄侧身蜷缩在床上,青丝流泻如墨在枕上散了一片。
即使是昏睡中,他也似乎格外敏锐,樊渊一靠近,他就皱起了眉,梦中都带着警惕,排斥着人的接近。昏迷且发烧的齐王脸上一片通红,可五官并未因病软化,反而更显凌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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