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诉寒江
樊渊把刚刚两人的对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总归也就那么几句话,不过一下子的事,没找出有什么不对的。
再看齐王苦恼神情,配上十足的凌冽五官,可真是“凶神恶煞”。若是他人见了,只觉畏惧,偏偏樊渊看着觉得有趣。
“殿下烦心?”樊渊也就直接问了。
程斐瑄斟酌一二,像是试探道:“既是朋友,君行还总是叫我‘殿下’,会不会有点生疏了?”
樊渊稍微明白了过来,感情是觉得称呼有问题。
樊渊称呼齐王为“殿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朋友,这身份地位礼数都放那里,“殿下”二字也是少不了的。
何况若只是朋友,也没必要刻意纠正这样的称呼,心里知晓就好。
恐怕人家齐王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连提出来都有用上试探的口气,自然是明白这种纠结完全没什么必要。
“殿下不是没有表字吗?渊自然不好称呼。”樊渊也不去说破程斐瑄那点懵懵懂懂的小心思。他自己这里还都拿捏不准状况,只是有一二察觉,新奇且陌生,只想先远远地看着,观察观察再说。
樊渊是问过齐王表字,当时齐王很随便地表示他压根没有。
从来不会有人有称呼他表字的机会,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表字是什么。程斐瑄用不上,就不去费心想。
程斐瑄听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樊渊,暂时没有说话。
樊渊看齐王这样子,差点以为对方会干脆接话说让自己来帮他起个字。
“殿下?”樊渊提醒他一声。
不过不知为何,程斐瑄并没有这么提出请求,也没有再提起称呼的问题,完全默认了樊渊继续称呼他“殿下”的举动。
既然齐王不多事了,樊渊也没那么多讲究。刚刚的事只当没发生过,神情自若把话题扯远地说道:“明日是渊座师生辰,殿下是否会到场?”
这前后话题差了老远,樊渊表现得如此自然,程斐瑄也就随他改了话头,微微点头道:“我会去拜访,只是不会出现在前厅。”
齐王和汪殷浩大学士自然是有关联的,当日汪学士就给了樊渊一点暗示。那样子除了提点一二,自然也是告诉樊渊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寻求帮助。不过这种关联似乎并没有放在明面上,至少知道的人绝对不多,只那么看过去,齐王依旧是那个不结党营私的孤臣。就是生辰祝寿,齐王也压根不能大摇大摆地出现。不过从齐王会偷偷去拜访上看,私交似乎还不错啊?
樊渊怀疑齐王的翻窗技巧就是这么磨炼出来的。
“汪学士算是我的老师,也是皇室暗卫从前的首领。”还没等樊渊在心里怀疑完,程斐瑄就解释起来,这一解释随意地道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风陇汪家和皇室结亲都成了一个传统了,不是娶个公主回来,就是嫁个后妃过去。说不清皇室有多少汪家血液的成分,也算不清汪家有多少皇室血统。仔细算,那都是有亲戚关系的。会负责这种隐秘,也很正常。
一说起这个,樊渊蓦然反应过来:“新后出自汪家?”
程斐瑄犹豫了片刻,即使知道附近没人,还是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道:“陛下不会选汪家,妃位或许会有汪家的份。”
樊渊这还没开口,程斐瑄就直接坦白道:“可惜你们樊家没有适龄女子,不然的话……或许会是你们樊家的。所以陛下也只能在官职上给你们樊家点好处了。”
樊渊开始努力回忆原本的历史里,元载帝的后宫主要组成。
隐隐约约记得元载帝的皇后是出自长崖林家的。
虞朝十一世家的女子,在虞朝历代来的后宫里并不少见,这是平衡势力必须的一步。只不过汪家最为特殊,因为他们娶回来的公主也同样不少。
无论是选择青溪樊家还是长崖林家,结合所知道的历史,他倒是明白了元载帝的大致思路了,樊渊对世家的事没什么关注,原先这位给他留下这方面的记忆也不多,于是也只能问问:“长崖林家有适龄女子吗?”
程斐瑄闻言一顿,脸色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回答了:“林家应该也不会的,毕竟只有一个年龄合适的,今年十六岁。其他的不是出嫁了,就是才七八岁。”
“哦?比陛下大一岁,这也无妨,为何不可?”樊渊没有多想,毕竟在他记忆里,皇后本来就是林家的。
“君行……”程斐瑄光是提起就莫名有些难受,口中苦涩几乎难以开口,但这难受因何而起,他突然不想去想原因了,下意识就想躲避,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那位姑娘是林家三房的。”
“……”樊渊缄默。
他随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打出急促短暂的节奏。
这下知道为何了,因为那是他的未婚妻。
樊渊至今还未婚娶,全是因为对方要守孝三年,不过这个期限在今年秋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樊渊就该迎娶对方过门了。樊渊也老大不小了,这事樊家已经提上议程了,也和樊渊提了一声,估计婚期还在商讨中,总之就是今年秋冬的事,不过樊渊没怎么放在心上,婚娶从来不在他的计划思考范围中,他更倾向顺其自然就好,这才一时没想起来。
看来在原来的轨迹上,因为颜秀儿的存在,这婚事肯定遭到了樊渊的反对,两家也就一直没谈拢,然后来年春那个樊渊就不幸去世了,这婚事自然直接作罢……再后来也不用推测的多具体了。元载帝需要林家的支持,但是樊家这边的态度……呵呵……
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云片糕要是相处了可以和我说,那个查樊二公子的事,我会留心的,哦,还有明日殷学士的生辰,你……”程斐瑄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他说的毫无条理,几乎让樊渊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殿下。”樊渊唤他。
樊渊的一双眼里藏着点点零落的流光,不知是从何映出,但幽深若潭。
程斐瑄对上这样的眼神想挣脱却又无法挣脱,他得做些什么来改变这样的境地,可现在他心里一团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炽热的掌心感受到微凉的指间。
他慌乱地抓住了樊渊的手,启唇欲言,却只是动了动口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要说什么呢?
要说什么?
越是想,越是乱,越是无法出口。
樊渊淡淡一笑,像是安抚,他的嗓音轻柔,覆着淡淡的温柔,可那语调平静无波,仿佛说着的不过是今天天气真好之类是话。
他说:“殿下,渊明白的。”
本该炙热的慌乱突然被冻结,程斐瑄怔怔不语地看着樊渊。
思绪起起落落,程斐瑄觉得这句话好奇怪啊:我自己都还没明白呢,你为什么就明白了呢?明白什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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