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钱文杰闻言兴奋道:“真的?去哪玩?”
“世纪广场新开了一家电玩城,咱们去看看。”邵显觉得按得差不多,便翻身坐起来回道。
他想到陈柏洲从来没去玩过,便想着带他去见识见识。
陈柏洲起身去卫生间洗干净手,又回来坐到凉垫上,开始剥荔枝。
“电玩城?好啊!”钱文杰不禁眉飞色舞。
十岁的孩子玩性都很大,邵显很理解他的心情,正要问陈柏洲,就见一颗白嫩嫩的荔枝递到自己面前。
陈柏洲手拿着最底下剩余的壳,一点儿也没弄脏果肉。
他静静看着邵显,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阴影,衬着那双瞳仁,漂亮得不可思议。
邵显心头莫名,却没伸手接过荔枝,反而直接低下头,咬了一小口。
荔枝肉清甜爽口,汁液饱满,一些流到陈柏洲手上,他丝毫不在意,还伸出另一只手兜着。
“陈柏洲你对显显也太好了吧?怎么就没人给我剥?”钱文杰怪叫一声,颇有几分被抛弃的难过。
邵显干笑一声,迅速夺过荔枝,将剩余的全部吞下,脸颊鼓出一个大包。
他吐出果核后,白一眼钱文杰,“你可是钱蜡笔,让你家叮当猫给你剥呀。”
陈柏洲像是没听见一样,我行我素,继续剥荔枝。
“你也吃。”邵显不好意思总是让他剥,要不然总感觉在压榨童工。
钱文杰突然觉得自己吃饱了,他不明白这种感受从何而来,只愣愣看着面前两个小伙伴。
明明是三人行,却只有自己感到孤独。
第二天一早,钱文杰就来邵家等邵显。
三人吃完早餐后,司机方叔开车送他们去世纪广场。
同去的还有蔡雅兰和汪淑芬,两位母亲并不放心三个小孩子出门玩。
毕竟这年头,拐卖小孩的实在太多。
进了电玩城后,钱文杰兴奋得像只猴子,蹦蹦跳跳的,见到什么都想玩一玩。
蔡雅兰和汪淑芬只在旁看顾着,并不参与游戏。
作为三十岁的成年男性,邵显对电玩城并不太感兴趣,都是钱文杰拽着他抓娃娃、打拳皇等等。
陈柏洲一直静静跟着邵显,并没有主动去玩什么。
见他这样,邵显有些纠结。
这段时间跟陈柏洲相处,从表面上看,陈柏洲很正常,但若细细观察,不难发现他跟其他小孩区别很大。
近十年的凌。辱,心理不可能不出问题,只是这种问题目前还不明显。
但是,哪有孩子天天只乖巧听话,却从无要求的?
而且他总觉得,陈柏洲似乎过于依赖自己。或许用依赖并不合适,毕竟陈柏洲总是照顾自己。
说是依赖,倒不如说如影随形。
想到这里,他便转头问小孩:“你想玩什么?”
电玩城噪音很大,邵显必须凑近陈柏洲耳边说话。
轻微的呼吸落在陈柏洲耳际,他耳朵动了动,而后摇头回道:“没什么想玩的,你想玩什么?”
邵显指了指娃娃机里的米老鼠,“我想要这个。”
他虽没学过心理学,但也能看得出来,十岁的陈柏洲似乎很喜欢帮自己做事。
大概是因为被需要,才会觉得自己有存在的意义。
他理解这种心理,但又觉得心疼。
果然,陈柏洲闻言,立刻露出一个笑容,“我抓给你。”
他从没玩过,但刚才看到别人操纵也就学会了。
投入电玩币后,他认真而专注地操纵着娃娃夹,果断抓住一只米老鼠。
邵显是个手残,从来就没成功抓过一只娃娃。
到这时候,他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娃娃被抓起来,夹子松松托住米老鼠,龟速移向出口。
不要掉,千万不要掉!
邵显紧紧盯着米老鼠,并没有看到陈柏洲唇角弯起的弧度。
夹子终于来到出口,然后松开米老鼠。
真的抓到了!
邵显油然而生一种自豪,他弯腰拿出米老鼠,由衷夸赞道:“陈柏洲,你真厉害!”
陈柏洲被夸得有些飘忽,立刻又开始投币。
当钱文杰玩完海盗船,在娃娃机前找到两人的时候,发现邵显怀里已经抱了许多米老鼠。
而陈柏洲还在孜孜不倦,继续抓着所剩不多的娃娃。
“陈柏洲你厉害啊!抓了这么多娃娃!”钱文杰看着有些眼馋,“送我几个呗。”
陈柏洲没回他,而是看向邵显,似是在询问邵显的意思。
邵显并不想分享陈柏洲的劳动成果,但看钱文杰实在可怜,便颇为大方地分他一只。
“显显,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钱文杰抱着米老鼠,一脸震惊。
正在这时,蔡雅兰和汪淑芬走过来,拿着几个袋子,帮邵显将米老鼠装起来,拎在手上。
“我去上厕所,你俩去不?”邵显觉得电玩城有些闷热,便道。
陈柏洲和钱文杰自然无异议,好兄弟就要一起上厕所。
三人进了厕所,恰逢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进了厕所,陈柏洲眉心微动,后不动声色道:“邵显,我有些肚子疼,你和钱文杰不用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邵显仔细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邵显和钱文杰回到电玩城,没过一会儿,陈柏洲就回来找到他们。
三人玩累了,蔡雅兰和汪淑芬便带他们去买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没买多久就会不合身。
蔡雅兰也给陈柏洲买了几套,陈柏洲全都感激收下。他已经决定以后为邵显卖命,现在承的恩情,他将用一辈子去还。
玩耍一天之后,邵显又领着小伙伴开始苦逼的暑假生涯。
当然,也只有钱文杰一个人觉得苦。
七天后的晚上,钱文杰带着一脸神秘笑容,来找邵显。
“你怎么又来了?”
邵显刚要睡下,直接被钱文杰吓跑瞌睡虫。
他们明明才分别半个小时而已。
钱文杰笑嘻嘻问:“你知道陈煜被打了吗?”
邵显微愣一秒钟,后淡淡问:“被谁打了?”
“不知道。”钱文杰摇摇头。
邵显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古里古怪的?
钱文杰嘿嘿笑起来,“就是不知道,陈煜他爸才大发雷霆,听说陈煜被打得可惨了,是右腿还是左腿来着,好像是断了。”
“在什么地方被打的?什么都查不出来?”邵显蹙眉问道。
钱文杰不解,“你怎么了?陈煜那么坏,被人揍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枉我特意大晚上跑过来跟你庆贺。”
“你不会打电话吗?”邵显反问一句。
钱文杰怔愣几秒,后尴尬干笑几声,及时找到一个借口:“你房间又没有电话,我怕吵着蔡阿姨。”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为什么查不出来?陈煜自己也不认识吗?”邵显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钱文杰挠挠头,“陈煜好像是被套麻袋打的,他根本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只是听他们说话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哦。”邵显似是想到什么,敷衍回应一声。
见他如此,钱文杰也不自讨没趣,打声招呼就跑回家了。
接下来几天,日子如往常一样,但钱文杰明显发现,他的两个小伙伴有点不对劲。
邵显不主动和陈柏洲讨论难题了,邵显也不让陈柏洲给自己擦药了,邵显甚至连续几天都没有主动跟陈柏洲说话!
钱文杰表示深深震惊。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陈柏洲更能感受到邵显的突然冷淡。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去问,只能每天晚上躺在被窝默默流眼泪,第二天继续小心翼翼。
还是钱文杰看不过去,打算找邵显说道说道。
眼看陈柏洲背着书包消失在邵家门外,钱文杰严肃认真问邵显:“你跟陈柏洲吵架了?”
邵显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理他?”
“我什么时候不理他了?”邵显眉头一皱。
钱文杰瞪大眼睛,“你这几天跟他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陈柏洲都不敢跟你讲话,每次你一转身,他看着你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邵显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有些烦躁地揪揪头发,问:“你觉得陈柏洲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钱文杰不明所以,但见邵显面容严肃,便想了想道,“长得好看,人也聪明,话不多,总体来说还挺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