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小娘子
“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是昭仪娘娘, 是她……是她让周嬷嬷在长平王殿下的马上动了手脚,后来周嬷嬷火烧慈安殿时, 昭仪娘娘便将此前的罪责都推给了高氏, 周嬷嬷死后,又死无对证,加上高氏自缢, 这件事便盖了过去, 陛下,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记得, 那天是上元节, 周嬷嬷出宫倒卖财物被曾经的齐国侯抓了个正着, 娘娘也就是以此来威胁周嬷嬷的, 还请陛下明鉴。”
余昭仪脸色煞白,看着那不停叩头的宫女,登时瘫坐在了殿中,眼中含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
皇帝脸色阴郁,就连萧元景也陷入了沉思,不知该如何开口化解此刻殿中已经到达冰点的气氛。
许久后,皇帝才凝视着余昭仪道:“媛儿,你告诉朕,这宫女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余昭仪转过头看着皇帝,满脸泪痕格外凄楚:“陛下为何要问,难不成臣妾说是假的,您会为臣妾伸冤吗?”
皇帝:“若你冤枉,朕会为你伸冤。”
余昭仪冷笑,别过脸不再看着皇帝:“我十六岁便入了东宫,陛下尚是太子,便对臣妾恩宠有加,可是……可是臣妾的家室样貌样样都比椒房殿的那位强,为什么皇后不是我!我为你辛辛苦苦剩下两位皇子,你口口声声说宠爱我,可到底还是不能让我的儿子做太子,还要说是什么祖制,难不成先帝就是嫡子即位嘛,这储君之位,就是有能者居之,他萧元景何德何能能与我的齐儿比,陛下碍于嫡子的身份,不考虑齐儿,那臣妾只能亲自动手,可陛下,可陛下的眼里还是没有齐儿!”
余昭仪哭诉着,满腹的心酸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却连一个皇后之位都不能给她,这份爱,也不过如此。
皇帝望着这个哭诉的女人,不由垂眸:“所以,你便害了景儿,那皇后与小皇子呢?”
余昭仪冷哼一声:“是,是我让她去做的,一个萧元景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最可恨的,还是萧元景!抢走我的贺儿不够,就连齐儿也被他收买,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他都不听了,所以,我就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余昭仪的声嘶力竭让皇帝与萧元景都没有再想别的事,只是一味的看着她哭。
这女人哭起来的确是可怜,哭的萧元景忽然想起这余昭仪的心路历程来了,东宫时的宠妃,后来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身后的齐国侯府也是家境殷实。
可最后呢,因为一步踏错成为了昭仪,最后竟然连齐国侯府都败落了。
最重要的是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元齐的身上,而萧元齐却只想做个潇洒自由的人,并不想做储君。
皇帝眸色清冷,冷声道:“余氏,歹毒如斯,谋害中宫与皇子,褫夺昭仪封号,处死。”
余昭仪有些惊愕的看着皇帝,原想请求饶恕,可一瞧见皇帝那副决绝的目光,便也闭嘴不再求情,反正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或许死是她最好的归宿,故而也就不再辩驳。
萧元景连忙行礼道:“父皇,昭仪娘娘虽然有罪,还请父皇年纪二哥与五弟的份上,饶了昭仪娘娘吧。”
皇帝有些诧异,就连余昭仪也不解的望着萧元景,原本皇帝下令处死余氏,也算是为萧元景与皇后和小皇子报了仇,可萧元景却在这个时候不计前嫌为余昭仪求情。
余昭仪觉得萧元景是在讨皇帝的好感,而皇帝却是觉得萧元景此刻求情是别有深意。
皇帝道:“景儿,余氏伤害中宫与你,还有琰儿,你为何替她求情。”
萧元景揖礼道:“父皇,琰儿刚刚出生,不宜见血腥此为其一,其二,昭仪娘娘少年入东宫伺候父皇,这么多年也有情分在,昭仪娘娘有罪过,但也请父皇饶她性命,二哥新婚不久,五弟还未成年,他们既然信任儿臣,跟随儿臣,儿臣就算替他们讨个人情,求父皇开恩,饶过余昭仪的性命。”
皇帝垂眸,呼吸也有些沉重,他审视着萧元景半晌,还在心里盘算做决定时,便听到外头的小太监通传,说是五皇子与平都王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萧元景,便示意他们进殿来。
萧元齐与萧元贺这一如文德殿,瞧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余昭仪,连忙行礼道:
“父皇,不知母妃犯了什么错,还请父皇饶恕才是。”
他们二人匆匆而来,此刻又询问起原由来,皇帝思忖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们的母妃收买周嬷嬷,以致景儿坠马是罪一,罪二,指使宫人用猫去吓唬皇后,以致皇后早产,罪三,为脱罪,将收买周嬷嬷的事推到高氏身上,以致高氏自缢,此罪三条,齐儿,你说,朕该怎么判你们母后。”
萧元齐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昭仪,神色有些复杂,就连萧元贺也吓到了,拽了拽他的衣袖:“二哥,她是母妃啊。”
萧元齐复望着红了眼眶的萧元贺,再次朝着皇帝行礼道:“依照律法,谋害中宫与皇嗣,罪责……当死。可是父皇,看在母妃伺候父皇多年的份上,还请父皇饶过母妃。”
萧元齐神色冷峻,一撩裳摆便跪在了文德殿上,就连萧元贺也跟着跪了下去,萧元贺拽了拽萧元景的裳摆,恳求道:
“四哥,母妃做错的事,我们兄弟两个来补偿你,还你,求你向父皇求求情,饶了我们母妃吧,四哥。”
萧元景点点头,再次望着皇帝时,却被皇帝抬手打断,示意他不用开口,这才道:
“景儿方才已经替你们求过情了,既然如此,朕便饶了她的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褫夺余氏封号,打入冷宫。”
说罢,皇帝垂眸起身,招呼过来萧元景,让他陪着前往甘露殿,而将这文德殿当做了他们母子三人最后说话的地方。
余氏被打入冷宫,告发的宫女由于是直接导致皇后早产的元凶,直接下令杖毙,幽兰院所有伺候的宫女一并罚入掖庭宫为奴,此事才算圆满落下帷幕。
原本卫长恭早就该回去云中的,岂料皇后这一生产就给耽搁了,尤其是小皇子满月的这天,卫长恭与谢流年李长亭还特地出席了小皇子的满月宴。
这紫宸殿上倒也没有外人,就是一些皇子公主,与庆国公府的人,还有镇北王府的三个人,而小皇子则是一直抱在萧元景的怀里,一刻都没放开手。
萧元景也觉得神奇,这小皇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可丑了,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圆润,没想到这孩子见风就长,这才一个月,就长大了不少不说,这皮肉也圆润了不少,睁了眼睛以后也就多了许多表情,格外的爱笑,尤其是被萧元景抱着。
这会儿皇帝还在更衣,紫宸殿也格外轻松,萧元景抱着小皇帝用出了各种方法逗他笑,听得其他人都格外的欢喜,直道果然是亲兄弟,就是血浓于水。
“琰儿,琰儿,我是哥哥,哥哥。”萧元景逗着小皇子,看着他笑着咿呀一声,张着嘴想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萧元景就格外的开心。
谢流年在卫长恭身边道:“这小表弟似乎很喜欢孩子啊,那是他弟弟他都能逗一下午,这要是他儿子,他还不得给他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啊。”
李长亭也附和道:“的确,这以后要是他有了孩子,指不定得宠成什么样呢,依照长平王的性格,能给他儿子培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谢流年点头:“我也觉得没错。”
他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倒是把一边的卫长恭给忽略了,直到他轻咳一声,这两个人才收敛一些。
李长亭茫然的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卫长恭:“你们的话有点多,是不是最近没练,闲得慌啊。”
李长亭还想再说什么,可被谢流年拐了一下膀子,连忙回过头看着他:“你打我干嘛。”
谢流年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道:“老大跟小表弟他俩不能生孩子。”
李长亭恍然大悟,转过头就要跟卫长恭告密,却被谢流年一把拽回来捂住嘴,不许他再说话了。
而卫长恭则是一本正经的坐着,也不再往萧元景那边瞧,脸色也愈发的阴郁了,整个满月宴会上,除了那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以外,便再无其他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