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翊
“谢相君子如兰,牡丹不配啊……”
傅云深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谢相出门一赏?”
谢景行无奈笑了笑,跟着傅云深往前走,道:“傅老板请。”
后面的人惊呆了,这位傅老板好大的胆子,竟敢与谢相并肩而行!
傅云深在谢景行耳边轻声道:“今日你生辰,特意穿得喜庆一点,不过,总归是要脱的……”
谢景行的眼神微微幽暗,俩人带着众人一路行至谢府门口,朱雀大街上,摆满了富丽的牡丹,牡丹荼蘼盛放,蔚为壮观。
连看不上傅云深的公子王孙们都压低声音发出了惊叹:“不愧是扬州首富!太华丽了,大手笔啊……”
谢景行将穿金线绣牡丹红衣的傅云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凝视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多谢傅老板,我很喜欢。”
当然,此牡丹非彼牡丹。
第36章
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谢景行收回了看向楼下的目光,转身回了书房。
过去的故事已然过去,现在的故事还没有开始,既然傅云深已经忘记, 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
陈家,苍老十岁的陈弘文前几日忽然中风,此时坐在轮椅上口眼歪斜,目光呆滞。
“老头子老糊涂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弄些神神道道的事,这些封建迷信也没弄死两个人, 反而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也是活该。”
陈弘文的小儿子陈东凯终于上位掌权,意气风发。
他从小就看着自己父亲害死外公母亲谋夺外公家产、暗中害死竞争对手、恶意竞争打压小公司、窃取其他公司研究成果……最终把陈氏做大, 他作为儿子自然有学有样。
可是这老头霸着位置不肯放,假惺惺地拘着自己不让自己学他, 给他灌些仁义道德,又只知道骂自己废物。但要不是老头子非要让他安分守己,他早就让陈氏更上一层楼了, 哪里轮得到老头子来骂他废物?
陈东凯眯了眯眼,道:“你们跟我说, 老头子是去找了梧桐街那个叫谢景行的骗子作法对付傅云深, 才变成这样的?”陈东凯可不信什么封建迷信, 只觉得是下属们为了逃脱责任找的借口。
下属战战兢兢道:“老爷说那个谢景行没答应他, 已经站队傅家了, 所以……”
陈东凯没耐心在意一个无权无势的神棍,他打断道:“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茶楼老板也敢坑蒙拐骗?还大言不惭站队傅家?找几个街头混混去收拾了就是。”
轮椅上的陈弘文闻言“啊啊”两声,想训斥儿子,却说不出话来。
“至于傅云深……才是我的对手。”他捏了捏指节,咔咔作响,“老头子老了,手段也跟小绵羊似的,不敢玩儿真的,那就让我来吧。”
刘先生收回对陈家的监视。
利用世俗的人,用世俗的手段,对付谢景行和傅云深才是它的本意。现在看来,它一开始就找错人了,比起想金盆洗手的老废物,陈东凯这个被压抑很久的疯子才是最佳人选。
……
栖梧茶楼的花艺终于完工了,从上空看去,从巷口到院子,变成了一片深红的海。
傅云深从巷子走进去,青砖墙上,深红的玫瑰、富丽雍容的牡丹从开始含苞待放的样子到越来越盛放,仿佛走进了遗落在时空里的秘境,越走越深,越走越梦幻,越走越辉煌。
走到栖梧茶楼门口,所有花朵已经是怒放的姿态,浓墨重彩,艳丽异常。
谢景行在门口等候他,还是穿着黑色衬衫,就算是夏天,他扣子还是扣到最上的一颗,看起来清净端持。
然而,他的背后就是盛放的深红花朵,红玫瑰与黑衬衫,黑衬衫与白皙的皮肤,白皙的皮肤与深红靡丽之花,形成了一种奇妙诡异的和谐。
傅云深一时失了神。
他轻咳一声,送上了手里那束九十九朵的红玫瑰,道:“谢先生,送你的小礼物。”他觉得自己的追求之意应该很明显了吧,两个老男人一起解决一下单身问题,挺好的。
谢景行审视着傅云深,读懂了他目光里的含义,却没有接这束花。
他目光悠远地将这条巷子望到了头,所有的花开到荼糜,不输当年朱雀大街牡丹盛开的盛景,可是一遍一遍地重复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他笑了笑,温声说:“谢谢傅先生让我再见一次这样的盛景,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吧。我会在外力干涉时保证你的安全,但我们不必再更进一步了。”
得到谢景行明确的拒绝,傅云深蹙起了眉头,为什么?
至少之前谢景行对自己的好感,他是感受到了的,现在态度忽然转变,是从……是从他得到第一份记忆档案开始的?
忽然失控地吻了自己,忽然语气复杂地叫了自己“深深”,忽然又变得冷漠。
自己和谢景行过去一定有某种亲密的关系,但现在谢景行这个反应,傅云深觉得倒像是自己辜负了他?而且,“再见一次”这样的盛景是什么意思?
傅云深不是因为一句话就放弃自己想法的人,他扬了扬眉,问出了自己的推断:“谢先生是因为那份记忆档案吗?”
傅云深一语中的,谢景行也不否认,他道:“傅先生可以这么认为。”
傅云深继续道:“所以……这份记忆既然与我有关,谢先生不给我看看吗?”他真的很好奇,谢景行到底看到了什么?
谢景行却道:“傅先生只需要知道,过去的事也许并非出自你的本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对我们都好。”
“过去的事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这句话让傅云深忽地灵感一闪,如果那个梦境真的是某种昭示……
梦境中,就算青衫男子的语气已经做出了改变,可是他自己还是照着无法改变的剧情进行着,无法给予青衫男子任何回应。
如果说……青衫男子就是谢景行,那自己岂不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
这个想法让傅云深有些悚然。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傅云深相信自己的命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会容忍任何人操控自己,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他凝视谢景行,道:“虽然过去的事很重要,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掌控在手中的现在?谢先生不是也说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