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腻小米粥
把朱公公送走之前,温池谨慎地试探道:“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不是着凉了,只怕到时生病,连桃花宴也去不成了。”
朱公公一眼便看穿了温池的想法,叹息一声:“若是温公子着实不想去,待会儿奴才回去后向太子殿下禀明一声罢。”
温池面色一喜:“当真?”
朱公公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时不相瞒,奴才也想见识一下,头一次违抗太子殿下命令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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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某家酒楼里。
每当入夜,这里便人声鼎沸、门庭若市,身着薄纱的美丽女子像只轻盈的百灵鸟似的在大厅间游走,穿梭在各个花客之间。
一楼的靠窗位置便是包房,每个包房的面积不大,却设计得格外精致,薄薄的轻纱后面,有两个女子在抚琴弄曲。
温良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耳边悠扬的曲调并没有让他忐忑的心情缓解丝毫,他咬着唇,攥紧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不是哥哥不想帮你,主要是你们温家发生了这档子事儿,如今哪户人家不把你们温家人当成瘟神来避?哥哥还愿意见你已经是顾及当年的情分了。”李浩醉醺醺地凑到温良耳旁,张嘴便是一股浓郁的酒气,“桃花宴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家宴,长公主和当朝皇子们都会来,你说哥哥哪儿敢随便带些阿猫阿狗进去?”
温良害怕极了,他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稍微往旁边靠了靠:“李浩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李浩笑呵呵地朝着温良的耳朵吹了口气:“然后呢?”
温良打了个哆嗦,继续往旁边靠去,却怎么也躲不过李浩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他心里着急,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什么然后?”
李浩长了一张尖刻的脸,笑得痞里痞气,他抬手掐住温良的下巴:“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的‘没齿难忘’值几个钱吧?”
李浩的力道很大,掐得温良的嘴巴变了形,白皙的脸颊上立即出现了几根红指印。
温良痛得泪水冒出了眼眶,他无助又惊慌地看着醉得满脸通红的李浩。
可惜温良哭得越厉害,李浩便笑得越高兴。
“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哥哥不是不可以带你去桃花宴,只是哥哥冒着被骂的风险带你去,总不能一点好处也捞不着吧?”李浩用拇指拭去温良脸上的泪水,正想靠近亲上一口,余光中冷不丁瞥见一抹异彩,他当即一愣,伸手拽下了温良挂在脖间的石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温良只感觉脖间一空,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块五彩的石头已经到了李浩的手上。
他的石头!
温良吓得脸色苍白,欲将石头抢回来,无奈他的力气太小,不仅没把石头抢回来,还被李浩不耐烦地一把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温良撞在木墙上,背后传来一阵钝痛,他还没收住的泪水再次飙了出来,他哭着恳求道:“那是我的东西,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李浩拿着石头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一个破石头罢了,瞧你宝贵成啥样了。”
温良哭道:“呜呜呜你把它还给我……”
李浩出生于大户人家,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嫁入了东宫,过得顺风顺水,也见多了奇珍异宝,哪儿会稀罕这么一块石头?
只是瞧见温良哭得这么伤心,他眼珠子一转,便把石头收入了自个儿囊内。
李浩大步流星地走到温良面前,俯视着满脸泪水的温良:“我答应带你去桃花宴,至于这块破石头嘛,先放我这儿做个抵押吧,今后你再拿其他东西来换。”
第41章 心跳
桃花宴那日, 温良起了个大早。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 管家便遣散了不少仆人和丫鬟,以往温良院子里有一堆人前前后后地伺候着他,如今只剩下两个嬷嬷和五个仆人丫鬟。
温良坐在铜镜前, 等到丫鬟帮他把头发梳好后,还是没能从怔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他穿了一件雪白的外袍,领口镶绣着流云纹的冰蓝色滚边, 一支银白的玉簪束起乌黑的长发。
他的眉眼如画,长得唇红齿白, 宛若山头上的白莲一般不沾染丝毫尘世间的气息, 唯有那嘴角不安地轻抿着。
他摸了摸自个儿空荡荡的脖间, 总感觉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 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来回翻腾。
丫鬟瞧见温良愁眉不展,便笑着安慰道:“今儿大少爷可真好看。”
温良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
丫鬟道了声好,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 温良又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他顿时烦躁地皱起眉, 伸手将镜台上的东西挥到地上:“我不是让你下去吗?你是聋了还是不听我的话了?”
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良,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作甚?”许氏颇为不满的声音在温良身后响起,“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来看儿子了吗?”
温良惊吓地回头, 便瞧见许氏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古琴的丫鬟。
于是他赶忙起身:“娘, 你怎么来了?”
许氏点了下他的鼻尖, 看似有些生气,可更多的还是无奈:“你今儿不是要去赴长公主的桃花宴吗?为娘特地来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温良嘴巴上这么问着,眼睛早已瞟到了丫鬟怀里的古琴。
他见过那把古琴,那是温池娘亲的嫁妆之一。
温池娘亲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备受宠爱,就连陪嫁的古琴也是其父母花了大价钱打造而来,并且温池娘亲格外喜欢那把古琴,时常在自个儿庭院里抚琴。
不过后来温池娘亲自缢而亡,温良便再也未见过那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