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顾临深一大早就醒了,他自己穿好衣服、自己穿好鞋子、自己好好吃过早餐,乖乖等着表舅来接他。
他想见宋颂。
他想早一点认识宋颂。
顾临深的视线过于明显,宋妈很快注意到了。
宋妈是准备留谈兴国两人在家里吃饭的,难得他们搬了新家,屋子宽敞得很,招待起客人来也不显得寒酸。
谈兴国可是校长,校长哎,平时他们见到了都觉得那是了不得的人物。人家特意来给儿子送学习资料,他们怎么能不把人留下来吃顿饭?
她这儿子最会交朋友,这少年人看着和儿子同龄,正好可以让儿子带出去玩玩。
这样留两个客人下来吃饭也就顺理成章了。
宋妈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嘴上也麻利地使唤宋颂:“小顾难得过来,你和融融带他出去转转,别胡乱带人去吃外面东西,一会回来吃饭。”
宋融融说:“我不去。”
她不喜欢这个顾临深。
“我去收拾收拾看书了。”宋融融起身回了自己的新房间。
宋妈知道女儿的脾气,等闲是不爱搭理人的,只能抱歉地朝顾临深和谈兴国笑笑:“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眼里只有书!上回颂颂带她去省城玩,她哪都不肯去,自己在省图泡了一整天。”
这话虽然明着是在责怪女儿,实则有点骄傲。
谈兴国是个人精,哪会听不明白,当即顺着夸道:“爱读书挺好,这孩子也念高中了?”
“对,比颂颂小两岁,九月就升高二了。她学东西很快,连她哥都比不上,现在她哥遇到不会的题目还得问她呢。”宋妈笑着揭宋颂的短。
宋颂说:“妈,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宋妈横他一眼:“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她说完又催促宋颂带客人出去玩。
谈兴国也说:“我这外甥不常出门,难得他愿意出来,就拜托小宋你带他在周围走走了。”
宋颂早就想和顾临深单独聊聊,只是不想表现得太突兀。
现在宋妈和谈兴国都这么说了,他也就顺势上前拉住顾临深往外走。
顾临深的手骤然被握住,只觉一股暖意从掌心涌向心头,把他整颗心都填满了。
他忍不住紧紧回握宋颂的手。
他再也不想松开。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宋颂才想起自己以前怕顾临深走丢,牵人牵习惯了。
他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顾临深紧抓着自己不放。
宋颂只能牵着顾临深走到附近的河堤上。
凉爽的河风迎面吹来,叫人心旷神怡。
宋颂站在河堤上,眺望着对岸低矮的平房。
这个小县城交通还不怎么发达,楼房还不怎么高大,置身其中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子,他们都在里头游荡过,一砖一瓦都是他们无比熟悉的。
这里曾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曾是他的伤心地,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却意外有了第二次人生。
回想过去,他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平静无澜,直至一个个意外接踵而至,他才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之下彻底长大。
过去他从不敢回头细看,所以不知道自己心底原来有那么多遗憾。
现在他的人生还可以从头再来。
宋颂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头已经被顾临深抓出了红印。
宋颂眉眼淡淡,对顾临深说道:“松手。”
第22章
顾临深满脸无措。
他顺着宋颂的视线看去, 只见宋颂手背泛红,显然是被他抓红了。
顾临深更心慌了。
他听话地松了手。
看着就像个犯了大错、不知所措的小孩儿。
“我不是故意的。”顾临深紧张地问,“颂颂你疼吗?”
宋颂注视着顾临深。
这家伙找人的本领不小, 前世就自己一个人找到雪山上, 现在连这小县城都能找过来。
当初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顾临深都会乖乖听话,说不定他让他把心掏出来看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剖开自己的胸口。有时候他觉得顾临深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什么都不懂,只是和他一样有点放不下这段关系,所以才继续装傻。
这样的关系是畸形的。
是不正常的。
宋颂一直不说话, 顾临深小心地喊:“颂颂。”
顾临深一张脸已经有棱有角, 早能看出青年时期的俊美,偏偏不说话的时候有种与整个世界隔绝开的疏淡,叫人不敢接近;和他说话的时候又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仿佛很害怕自己会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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