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欲来迟
渔女扭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知道他不是本村人, 不过见他抱着个白嫩嫩的奶娃娃, 友善得回答:“这不是耕地, 我们在晒盐。”
谢宁一脸惊慌,“晒盐?”
渔女知他误会,连忙解释:“只是晒来自家腌鱼,不贩。”
“喔……”谢宁了然后点头。
盐铁行业是国有的,属于官家的,贩卖私盐是死罪。
虽说提炼细盐的方子没有被公布出来, 但是大多数居住在海边的村民多多少少会一些,只是不那么精细罢了。
谢宁蹲下去仔细看地上混合在一起的沙和盐, 盐块被钉耙翻来翻去,海水蒸发后,就剩下小石头般的大小块状。
如果担海水在干净的池内经受日晒蒸发, 过滤一次再继续日晒,就会得到相对干净的粗盐。
谢宁心想,难怪齁咸齁咸的咸鱼干,还有干海带只在南渔县卖的便宜,原是有了这一层便利。
商人本性,他难免心思活泛起来……
来了海边,却不让渝哥儿下水,确实说不过去,小渝儿闹腾起来了。
“来来来,渝哥儿……渝哥儿,你看这里,爹爹让你洗洗手好不好?”
谢宁抱着渝哥儿去一旁渔民挖建出来的小水潭,里面有几条小鱼虾。
渝哥儿贪心着呢,指着大海就哇哇喊。
“哇一啊啊啊啊……”渝哥儿低声连绵的叫着,配合着海浪拍击的声音,展示他小小的身躯对大海的渴望。
谢宁笑吟吟地说:“你才多大?放你去那儿游水,一个浪就给你卷走了。”
“哇?”渝哥儿不啊啊喊了,吧嗒了下小嘴巴,润了润嗓子。
“哇什么?爹爹去买条海鱼回去烧给你吃好不好?”
“啊怕!”渝哥儿无聊地砸回他爹爹的肩头,撅着小屁股趴着啃爹爹的衣服。
谢宁也没再招他,肩上驮着肉嘟嘟的儿子去找渔民商量买海鱼。
周寂年过来找他汇合,顺手就捞过肉肉的小儿子抱在怀里,“要去做什么?”
“去买两条海鱼,顺带询询价。他想游水,你哄哄他。”说完谢宁去找人打听询价。
周寂年颠了颠怀里的渝哥儿,渝哥儿被父亲抖的两颊肉肉颤啊颤。
“玩水吗,儿子。”周寂年嘴上这么问,马上就自己替儿子做了决定。
渝哥儿还不会走,站也勉强,好像除了游水灵活,他所有的发育都慢一拍。所以他还没开始穿鞋,脚上是谢宁给他套的细棉袜,袜子最上面缝了一条绳子,用来绑着腿固定袜子。
周寂年给儿子解了袜子,脱下放进小竹篮,自己将下摆撩起塞进腰封,打着赤脚,抱着渝哥儿朝湿沙地走去。
“踩踩看。”周寂年举着儿子。
渝哥儿吊着两条白萝卜和小肉脚丫,脚掌处有凉凉的湿沙触感,轻柔又新鲜,他眯着眼睛,笑的很是高兴。
探了两下沙地,周寂年抱着渝哥儿去浅浅的水上站着。
渝哥儿照例被父亲掐着小胸脯,吊着两条肉乎乎的白腿去探海水,一接触到水,渝哥儿就兴奋坏了,尖笑声拔高了一个度,“啊哈哈哈……”
周寂年也勾起唇角,“开心吗?”
渝哥儿两腿倒腾的飞快,不过海水只没过他肥嘟嘟的脚面,所以他踢了周寂年一裤子的海水。
抱着渝哥儿近距离玩了一会儿海水,谢宁在岸上叫人了,一大一小才结束戏水亲子活动。
周寂年用自己长袍下摆给渝哥儿仔细的擦干净脚丫,谢宁给儿子穿上细棉袜,最后一手小竹篮,一手鱼往回走。
……
坐回马车上,谢宁一边给儿子喂水喝,一边说计划,“寂年,我想收制鱼干和虾干运回越州府,放谢记食铺卖银子。”
“嚯,使不得,赔本的买卖。”
周寂年还未开口,开朗的车夫插了一嘴。
谢宁看了下周寂年,掀起车帘问:“为何赔本?”
“你看,运货得要马,马拉车,那车还得造不坏,但是这一辆载货的马车,十两都下不来。”
“哦……”谢宁点了点头。
车夫继续说:“而且就算您不差银子,这路引也签不下来。”
谢宁这回快速地点了两下头,这个倒是真的,去哪里都要有官府签的路引,人过关卡交人税,货则交货税。
这一道道门槛拦下来,庆朝各个府城极难形成人口流动。
“一路上山高水远,身无拳脚,困难重重,头几年还听说跑商死了人哩,你猜怎么死的?”
谢宁摇了摇头,开口猜测道:“路遇劫匪?”
车夫摇了摇头,故作神秘。
“马车坠崖?”
车夫这才满意地给出答案,“都不是,他是饿死的。”
“……”谢宁明白了,这大概就是货品难流通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