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尺素
所以,他想趁有机会,把他的心意告诉李简。
这么一想,齐修也便释怀过来。他唯一要琢磨的,是怎么打破目前这有点尴尬的局面。
-
半月过后,青穹派整体的结界加固完毕。其后,连同主峰,五脉首座轮流闭关,以精进修为、应对可能的魔界敌人。
首先是主峰掌门师尊驻守青穹,接管所有派中事务,其余四派首座全部闭关。若遇敌入侵,掌门一派先应敌;与此同时,结界会自动触发警报装置,让各峰结界应声而响,以通知四派首座出关应敌。按照这个计划,三年后,暮云派李简出关,由李简驻守青穹、处理全派事务,掌门和其余首座闭关。再三年后,便由杜睿接管青穹事务,李简则重新闭关。以此类推。
于是,这一日,确认暮云峰各路关卡的结界和机关无恙之后,万事准备妥当,李简便带着齐修一起闭关了。
暮云峰后山的瀑布后方,有数个山洞,专为闭关修行所用。
李简随意走进一个山洞,回头朝齐修挥挥手:“徒弟,好好修行。我们每个首座都有神坤镜,能看到各弟子的状况。如果你遇到瓶颈或困境,我会知道。所以你放心修行,你那边一旦有异样,我会立刻去救你。”
修仙修道,本不能急于求成。但此下,青穹各派弟子无论资质如何,都一律闭关、以求尽快提升修为,实在也是事出突然,怕魔界来犯的无奈之举。故而,为防有弟子不慎走火入魔,各派首座都有能随时查看弟子情况的神坤镜。
“谢谢师父。”齐修点点头,眼睁睁见着李简身影消失。
齐修皱眉,看见李简进的山洞门口写着两个字——“巫山”。
齐修再转眸,看见旁边的山洞,洞门上写的两个字则是“沧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齐修默念了这句诗,唇角勾起一丝苦笑,略显凉薄。
齐修瞬也不瞬地看着巫山洞良久,虽然那里早已没有李简的身影。
他想起了李简对他说过的话,他这辈子很长,他还能遇见很多人。到了很久之后,他才会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觉得,他十分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李简的,也许是因为三年前的临溪村里,他那一句“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点燃了苗头,但似乎也不完全是因为如此。
过去三年两人相处的时光里,他发烧了,李简会彻夜不眠地照顾他。他因修行遇到瓶颈而苦闷,李简会不厌其烦地开解他。
有时候,他想起幼年被其余皇子打骂、时常吃不饱的日子,难免心怀怨怼,李简总会拍拍他的肩,玩笑道:“你现在修了仙,还有一个我这么厉害的师父。他们都没有你厉害。以后,为师陪你教训回去便是。”
三年的时间的确很短,但对于齐修来说,他从李简身上所感到的、所得到的,已太多太多。
他记得,那一天他走进青穹的藏书阁,拿起《诗经》,读到一句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时候,浮现在他眼前的人,不是什么窈窕淑女,而是李简。
——雨夜他举伞走来的样子,初见时他执剑应敌的样子,又或是临溪村他挡在他面前、为他承受所有伤害的样子。
再然后,他翻到了那首《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有匪君子、我心悦之。齐修闭眼,眼前出现的人还是李简。
人生来好像有爱的天赋。就是那一刻,齐修明白了,他是喜欢李简的。缘由好像已经不重要,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也不重要。他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够了。
此刻,听着瀑布飞流的声音,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巫山洞,齐修轻声说道:“不用遇见那么多人,我也知道,他们都比不上你。”
齐修的声音低若呓语。而这里瀑布声音大,李简当是不会听到。
随后,齐修大步走进沧海洞,开始为期三年的修行。
-
三年时光,很快过去了。
这三年,李简修行得很认真。他凝神聚气,忘掉所有外物,心灵与这灵洞的清气相融,不过三年,修行又上了一个台阶。
李简也会通过神坤镜时刻留意齐修的表现。他担心的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齐修动了凡心,他心有杂念,如果修行不专心,容易走火入魔。另一方面,齐修身上有魔息,魔息与上穹术法互为压制,故而齐修的修行其实是要比其他弟子来得艰难的,修行精进一层,魔息感到威胁更大、出来作乱的频次就高一些。
但齐修的表现很是让李简诧异。他不但压抑好了魔息,更像是心无旁骛、没有半点杂念,只是安安静静修行。
李简心道,或许是这孩子想通了也没准。毕竟,修仙术法本身就有清心静欲的作用。何况,这三年齐修没有见过自己一面,对自己那种“一时冲动”的感情,也许自然而然就没了。
此刻,出关之前。
李简召唤灵识。火凰腾飞而起,而后栖息在他的肩膀上。它周身明亮,那金色的纯度又提高了一分。看来,自身修为提升的同时,这灵识的灵力也得到了加强。
李简望着这火凰,它有着金色的眼眸、金色的羽毛,浑身散发出的光芒照彻了这阴暗的山洞。李简本该关注这火凰的灵力的,可是他不知为何首先想到的是齐修的灵识——一只凤。
李简皱了皱眉,拍了拍肩膀上的火凰。火凰似乎明白他的心意,直接飞到了神坤镜前,照亮了镜面。
李简朝镜中望去,里面照出旁边的沧海洞空空如也,齐修并不在其中。
现下,闭关是到了结束的时间。难道齐修已经提前出关了?
李简不再迟疑起身,收起灵识,大步朝山洞外走去。
-
从后山至前山,不过片刻。
李简没有御剑,只是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等走至屋舍前,他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这便猜到,是齐修先他一步出关,现在把饭都做好了。
适才李简走过来的时候,步子很急。此刻到了跟前,他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齐修。
三年未见,现在的齐修已经快二十一岁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李简突然皱紧了眉头。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原著里,齐修一剑杀死李简的时候,正是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