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过寒潭
这回,说不定还能飞出一个“女导演”呢!
刚送走了喻家父女,还没喘口气呢,管家就递来一张帖子。
罗夏至一打开,眉头一皱。
“是椿樱子下的帖。马上就是二哥一周年的忌日了,她在家请和尚做了道场,让我去他们虹口的宅子观礼。”
“请了日本和尚?”
罗云泽眉头一挑。
“这就不知道了。”
罗夏至也是颇为好奇。
一年不见,这二嫂子打的什么算盘呢。
罗云泽冷笑一声,“倒是去看看,外国和尚念的是什么经。”
说实话,没看到外国和尚,罗夏至挺失望的。
罗沐泽的一周年忌日被安排在圣诞节后的27号。
从早上起,上海就飘起了一阵小雨,可能雨里还夹杂了一点雪珠,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为了见到“日本和尚”,罗夏至一早带着黎叶,兴致勃勃地赶赴了虹口区窦乐安路上的一栋日式洋房,也就是椿樱子和罗沐泽的居所所在。
说起来罗沐泽在世的时候,他这个做弟弟的都不曾拜访过二哥的家。第一次拜访,居然是在他的忌日上。虽然是个不光彩的哥哥,但是这么想来,也是颇让人觉得唏嘘。
这栋以黄黑色为主色调,带着几分荷兰风味,又带着几分日式建筑味道的砖石建筑,上下一共不过三层。小巧别致,居然比顾翰林那栋小别墅也大不到哪里去。
罗夏至本以为堂堂大椿商社的掌门人,居住的环境一定气派无比,结果居然那么出乎所料。
“家父白手起家,最厌恶的就是铺张浪费,平日生活非常之简朴。椿家子弟,也各个坚守家训。莫说是在上海,便是在东京椿家,也远不及罗公馆和夏宫的繁华奢靡呢。”
为表示尊重,椿樱子举着伞,带着一众下人特意到门口来迎接。看到罗夏至打量自家洋房的神情,椿樱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罗夏至被她暗怼了一下,也不觉得生气。内心也是叹服日本人这份坚毅、执着精神的可怕。
也就不奇怪这椿家不过才两代人的功夫,就能从街头卖虫小贩,成为日本头一号大商社的主人。椿左卫门本人也是从一介平民,登堂入室,进入了日本的上流阶层不算,还能够为日本的对华经济战略张目。
进了门,扫了扫落在衣服上的水珠,便看到厅堂里已经有和尚跪着念经。
罗夏至看了一眼,颇为失望。
哪里是什么日本和尚,都是静安寺的僧人。每年罗振华忌日,罗公馆请的也都是这几位,多少年了,熟悉的很呢。
“我听说罗家办法事,请的都是静安寺的和尚。我也是特意请来的这些师傅,不知道小叔子你满意不满意?”
椿樱子不但请了中国和尚,也搞了全套中国的葬仪。罗夏至匆匆一撇,看到客厅里不但香花环绕,还让人扎了纸人纸马,并各色金银锡箔纸钱。若不说这是日本人家,还以为是哪户上海普通人家在办忌日呢。
给二哥的相片上了香,罗夏至在日本女佣的引导下,移步到了楼上书房。
刚步入房门,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色西服,上衣口袋里还插了一朵黄色菊花的男人,正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罗先生,你好。”
好嘛,又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日本人。
“我以为今天是‘家祭’,没有外人呢。”
罗夏至先发制人,“所以,这位是‘椿家’的家眷么?”
男人没想到罗夏至会这么说,不由得一愣。
“这位是‘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的乃木委员。”
椿樱子急忙上前一步介绍。
男人随即点了点头,笑道,“我叫做乃木宏。罗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啊……”
罗夏至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是我二嫂……哎,我是说,原来你是椿樱子姐姐的新男友!请多多关照了!”
此言一出,对面的两个日本人俱是满脸尴尬。
也是,椿樱子下帖子的时候就说这是一周年家祭,只是在家中简办,不招待外宾。
如今家里出现了一个男人。既然不是椿家的亲戚,那除了是椿樱子“再嫁”的对象外,还能是什么人呢?
“不不不,小叔子,你误会了。”
椿樱子哭笑不得地急忙摆手,“这位乃木先生是我的朋友,也是外子在日本留学时期的好朋友。所以我特意邀请他来参加今天的周年忌日。”
“哦……二哥的朋友啊。我以为二嫂要改嫁了,心里本来还欢喜的很呢。可惜可惜了……”
罗夏至装模作样地坐到了沙发上,反客为主地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黎叶一起坐。
黎叶看着两个日本人一副吃瘪的滑稽模样,忍着笑坐到了罗夏至的身边。
椿樱子毕竟还算新寡,这种调侃对她来说着实有些过分了。借着吩咐佣人准备点心和茶水的间隙,她趁机离开了书房,将房间留给了乃木宏和罗夏至两人。
说到底,这次会面也是乃木君执意要求的,她把人带到就行,不想过多地掺和进去。
这个可恶的罗夏至小叔子,还有那个高傲的罗云泽大伯,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乃木宏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叱咤上海滩将近十年的年轻人,惊讶于他的过分年轻和过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