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棠
他从这片黑暗中脱出身,从鼻腔到胸口都是火烧一样的辣痛。
心口有温热的东西正在扩散,直到全身。
邵斯衍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逆天的好,溺水那么久,他只是有些许难受。
他吐出几口呛进去的海水,就扑到不远处的池珺宴身上。
掌下的身体不像在水中那么冰冷,似乎有些暖意,他欣喜若狂,手指微颤地摸了摸池珺宴的颈脉博。
指下的脉博微微跳动,邵斯衍几欲落泪。
池珺宴睫毛扇了扇,睁开一条线。
邵斯衍帮他控出水,扶他坐起来,搂在怀里。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宴宴,别怕啊,我在这。”
池珺宴全身一紧,发出一个气音:“走!”
邵斯衍觉得他现在就走动不合适,想到自己在昏迷前许下心愿——若是池珺宴能醒,他都依着他——还是勉力搀起他:“我们运气挺好,应该是被浪冲上来了。”他左右看着,感觉这里像是个岛。
“找个显眼的地方做记号,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
池珺宴死死扣住他的手臂:“别说话,快走!”
邵斯衍不明所以,闭上嘴,朝着他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池珺宴脑子乱糟糟的。
若是邵斯衍能看见,就会发现他所有的精神触手都在战栗。
那不是受伤,也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精神力在濒死时,要么被覆灭,要么升级强化。
池珺宴的精神力在经过两次濒死后又重获生机,早已强大得不同常人。
此时,他的身体仍然虚弱,可他所有的精神触手都抖擞着,在半空中笼出一个完美的防护攻击阵型,张牙舞爪地扭动着。
池珺宴到了就近的一个勉强藏身的地方就走不太动了。
他让邵斯衍把自己放下,坐在那儿喘息。
邵斯衍不敢大声,只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池珺宴深深看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这里不是邵斯衍所在的那个世界了。
空气里充满着精神力大战留下的痕迹,他的精神大网捕捉到不远处还有人类活动的动静。
全是Alpha。
池珺宴猜想自己可能是因为溺水才穿回来,想到自己水里来火里去地在两个世界穿梭了一遭,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邵斯衍看他不回答,反看着自己笑,心都要化了。
情感令他产生亲吻上去的冲动,他凑上前作势欲吻。
池珺宴却在二人将要贴到一起的时候开口:“有人。”
邵斯衍一惊,刚想抬头,就被池珺宴一掌摁到怀里。
他高大的身材几乎把池珺宴整个人都盖住,憋屈着动也不敢动。
池珺宴凝目了一会儿,用精神力做了个伪装,误导对方离开后,才略松了口气,一偏头,邵斯衍正深深看着他。
他微赧地移开了些,轻声说:“邵总,从现在听,你一切都得听我的。”
邵斯衍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并不反对,还非常诚恳地点点头:“我以后都听你的。”
池珺宴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但他现在没法想那么多。
他简单地同邵斯衍解释:“邵总,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邵斯衍轻轻点头。
池珺宴嗤笑一声,才说:“我们现在,就在我原来的世界里。”
邵斯衍原本含笑看着他,见他目光平静地望着自己,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哑得都快说不出话。
池珺宴恢复了一些体力,他示意邵斯衍起身,带着他换了个视野好的位置,打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远处看。
邵斯衍不明所以地照做,随后瞳仁一缩。
不远处,有一片邬堡般的建筑,那里有不少人,都穿着他所不知制式的军服,正在来来去去地忙碌。
有一个侦察小队走得离他们较近,邵斯衍甚至连他们头盔上的纹章都看得清。
他博闻强记,但这相纹章和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徽都对不上号。
就在他自我建设,有可能是他们漂落小国家的岛屿,这些人是反政府武装的时候,侦察小队做了个他毕生难忘的操作。
领头的侦察兵什么也没做,就将一条从树上挂下来的蛇抓住。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从他的身体里伸出来,如同章鱼的触手般,捆得那条蛇只能在一旁无能狂怒地扭动。但无论蛇怎么挣扎扭动,蛇身都纹丝不动。
他满眼骇然地看向池珺宴,想要求证刚才是不是他看错了,也许这支武装力量开发了什么能隐形的武器。
池珺宴与他心意相通,也做了个类似的动作。
他用精神触手摘下不远处的一朵不知名的山花,递到邵斯衍面前。
邵斯衍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只感觉一阵轻轻的风拂过,白色的,硬币大小的山花轻轻落到他掌心,散发着宜人的花香。
回去的路上,邵斯衍死一般的沉默。
他的世界观正在重建。
他看着在前方开道的池珺宴,从他的行进路线里大体勾勒出他精神力的辐射范围,就更沉默了。
在邵斯衍的世界,池珺宴的精神力无法触到其他物体,就算是他精神力崩溃,如潮水般向外喷浸的时候,都无法对那个世界的人和物产生什么变化。
但在这里,他能用精神力触手做很多事情。
升级后的精神触手跃跃欲试,恨不得到处耀武扬威。
它憋屈了那么久,一朝得到释放,若非池珺宴无比自律,控制性绝佳,怕是要无差别攻击一番,才会消停。
邵斯衍坐着池珺宴收拾出来的石头,吃着池珺宴站在树下,却从树顶上隔空摘下的他没见过的果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池珺宴的世界如此与众不同,那么他身为一个男性外表的人,却能生孩子,也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操作。
吃过东西,两人都缓了过来。
池珺宴先给他介绍现在的处境。
“我们在的地方不太好,这里是反政府军和帝国联军的战场后方。”
邵斯衍:“我们在哪边?”
池珺宴微敛眸:“很不幸,我们在反政府军这边。”
他刚才查看过了,他们上岸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被捕后关押的地方。
他被关押在地下,并没有听到海浪声,所以一直没能判断出自己身处何方。
他被炸死的时候,基地应该同时被炸毁了,要不他们可能穿过来就进牢房,那得多寸。
邵斯衍一顿:“你是帝国联军那边的?”
他记得,在邮轮上时,池珺宴有说过,他以前是军部的。
难怪,这么一想,他从前一直都没隐瞒自己的来历啊。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在军部待过,他说的一直都是真话。
“那我问你是不是池俊的时候,你怎么承认了?”
池珺宴:“我化名池俊,奉命潜入反政府军做情报收集工作。”
邵斯衍:……这都能对上。
“我们还能回去吗?再跳一次水?”
池珺宴默了默:“我不知道。”
邵斯衍突然想起:“那你是怎么到我那边去的?”
池珺宴手下意识地一握。
邵斯衍一直认真看着他,知道其中怕是有隐情,他心一疼:“不想说就不用说。”
池珺宴停了好一会儿,才讲:“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被他们抓住了,军部派人来。”
他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把眼睛盖住了,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以为他们是来救我的。”
邵斯衍心一紧,哑声道:“别说了。”
池珺宴:“他们把基地炸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爆炸中没有死,反而到了另一个世界。”
邵斯衍想起来,当时池珺宴很虚弱,原来是刚经历过爆炸和背叛这种级别的双重打击。他却以为他在碰瓷……
“是你救了我。”
邵斯衍愧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哪里是他救了他。
他只是不能让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免得被奇怪的人或是组织借题发挥,从他这儿图谋更大的利益。
池珺宴抬眼,云淡风清地一笑:“你不用愧疚,你也不知道的。都过去了。”
邵斯衍觉得喉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
池珺宴是帝国联军的情报人员,暴露后被捕,俘虏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这已经够惨了,还被己方人员试图灭口。
他那时才多大?不过二十岁,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突然穿越到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原本引以为豪的特异功能又派不上用场,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他该多害怕,多无助,多疼,自己却……
邵斯衍的目光复杂难言,只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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