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噤若寒单
陈瑛到时,只来得及替云老将军收尸罢了。
而被南淮王挟持做人质的云父云母,同样在那一天死于非命。
“云老将军被困信州城的消息传回来后,先帝为此犹豫不决了整整三日,陈瑛的援军也只差三日便能赶到信州。”乐正淳抬头看着他,“陛下觉得王爷会怎么想?”
怎么想?
自然是想若没有他父皇犹豫不决的那三日,他们云家是不是就不至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可是……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纪宣灵道,“你若因此而怀疑皇叔,朕无话可说。但朕不希望再听到今天这样的话了,明白吗?”
乐正淳有此怀疑无可厚非,只是在听到云幼清亲口承认之前,纪宣灵绝不会妄下判断。
更何况,若此事属实,那也是他纪家的人对不住云家。
“陛下!”乐正淳难以置信。
他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纪宣灵对云幼清的感情。
“姚三已死的消息给朕摁死在大理寺内,其他人继续审。”
“陈庭……”纪宣灵交代完把人叫了进来,“送乐正大人回去。”
他这副心意已决的冷漠模样叫乐正淳不禁有些失望,只得悻悻无功而返。
到家时已是子时,没想到乐正均竟还未歇下,一进门就让人把他叫到了书房。
“你方才去找陛下了?”乐正均消息倒是灵通,想必是家里跟着他的小厮回来通风报信了。
不过乐正淳并不在意,垂头略有些丧气的回道:“是……”
“这几日查案你辛苦些,别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老爷子捋着胡须,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道。
“自然……”
祖孙二人就此案稍微交流了几句,老爷子唏嘘的同时,对秋水坊的关停感到十分欣慰。即便他知道,关了一个秋水坊,也还有春水坊或者其他这样的地方。
此事乐正淳不好透露过多,眼看就要说无可说,老爷子终于吞吞吐吐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这几日往宫里跑得频繁,可曾见陛下身边……多出个什么人来?”
乐正均还惦记着先前纪宣灵同他说的心上人,虽然立后的事不了了之了,可这件事却像一根刺似的,一直梗在他心里。
多出的人?
乐正淳愣了一下,想了想,不确定地说:“祖父说的,可是陈庭?”
他离京去江南赴任之前,似乎从不曾在纪宣灵身边见过这个小黄门。
“陈总管被恩准在宫外宅邸修养之后,陛下倒是常常带着他,听说是陈总管新认的干儿子。”
乐正均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眼看着自家祖父神情从恍然到纠结再到无奈,乐正淳不由疑惑道:“祖父问这个是……”
“没,没什么。”乐正均冲他摆了摆了手,“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乐正均忧心忡忡地想。
刚关上长宁宫大门的陈庭在风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搓了搓胳膊,抱怨道:“这天怎么还这么凉?”
翌日,云幼清从摄政王府过来,却得知纪宣灵去了隆庆宫,不由怔愣了片刻。
“怎么了王爷?”
自那日稀里糊涂穿了回龙袍被调到御前来之后,陈庭胆子已经大了不少,他感觉自己隐约知道一些陛下和摄政王的微妙关系,说话不自觉小心翼翼了起来。
“无事……”云幼清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开。
见他要走,陈庭赶紧快走两步,挡住他的去路,“王爷不去找陛下吗?”
“隆庆宫……本王就不去了。”云幼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只以为是这孩子想念父皇了,自以为识趣地准备去含章殿等一等。
陈庭急忙道:“陛下吩咐了,说只要您过来,不论他在做什么,只管带您去找他便是。”
云幼清这才点头。
陈庭从未来过此地,却莫名有种熟悉感,不过他没想那么多,将人送到隆庆宫便离开了。
他不会想到,如果纪宣灵没有把他调到身边来,他原本会在一个月后得罪膳房的总管,然后被赶到这座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来独自做洒扫。
纪宣灵独自一人在殿内,听到他的脚步声后转过头来,“皇叔……”
他盘腿坐在地上,没有半点皇帝该有的仪态。
“嗯……”云幼清淡淡应了声。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父皇的忌日了。”纪宣灵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怀念之情,大约再多的悲伤,经过时间的稀释后,都会沉淀下来,只有偶然想起时,才顿感怅然若失。
云幼清觉得或许应该安慰他一下,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各地藩王再过几日就该进京了,皇叔替我接待他们可好?”
京城里身份足够尊贵的闲人拢共就那么几个,荣国公最近想必晕头转向自顾不暇,除了云幼清,恐怕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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