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既晏兮
京城里的“贵人”们哪里见过这真刀实枪的拼杀?那简直是活生生一尊杀神!
经此一役,燕骁民望是有了,那畏惧亦是实打实的。
说话那大夫眼中全是后怕,他方才真的担心武安侯一言不合,就拔刀把人砍了。
朝堂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传言武安侯代为监政的第一天,血都从宣政殿淌到了午门门口。
当然,事实并没有如此夸张,看他杀了不少人也是真的,权力更迭本就蒙着一层淋漓血色。
秦太医摇摇头,只是叹息。
——那样曾经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只能躺在榻上,由人擦洗照料,尊严全无。
武安侯难道不知晓……对有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比身死还要大的侮辱。
再想想京中那不堪的流言……
原本惊才绝艳、清风朗月的不世君子,如今已快变成献媚邀宠、以色侍人的小人了!!
再这般下去……待那一身傲骨葬于地下,恐尽是污名……
教人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
这些东西,秦太医看得透,燕骁当然也看得清楚明白。
他甚至知道,若那人有朝一日当真清醒……恐怕会恨极了他。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活着、他尚活着……便是恨,他也甘之如饴。
*
只是那些流言……
燕骁的神色陡然阴沉下来。
他出了府便直直往宫中去,去的却并不是宣政殿,而是宫城最东北角的一座偏僻院落。
那是当年戾王造反后的幽禁之所,本已废弃多年,如今却又是重兵把守。
燕骁出现后,把守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行礼,旋即让开通路。
燕骁并没有走得太近,他进了门便在院子边缘站定,没再往里。
抬头向上,本该在宫中静养的皇帝,这时竟出现在这偏僻院落中。他盘腿我在屋檐上,明黄的衣袍垂下一角,似乎沾了些许尘土,那颜色不若往日鲜亮,他握了一把弓在手里把玩。
弓上并未搭箭,但是燕骁却确定,自己只要往前走上一步,恐怕就会听见破空之声了。
他皱眉:便是如此重兵把守,亦不妨碍他拿到想要的东西,亦不妨碍……他捏造那些流言……
燕骁强忍着怒火,“你可称他为'兄长'!”
又怎忍心如此污他清名?!
阳光自背后照亮,李谈懿的神情掩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
但恍惚听见一声轻笑,“
是啊,他可是我的兄长。”
“……我、的!”
他顿了一下,又像孩子般的强调道。
“那些消息……难道不是实情?”
“爱卿若是不忍,便让兄长归家……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燕骁:“我从未拦他……他若想走,早就自行离去。”
李谈懿嗤笑一声,并不相信。
他知道自己的兄长是多么心软又重情的一个人,他本最讨厌这样性子的人,就如眼中从来不曾映入过他一瞬的“父皇”……但当被重的那方变成自己后,却让人上瘾一般逃不掉。
……
他清楚地知道,兄长或许不在意这人夺权甚至篡位,但却绝不会对他的处境不管不问。
可这段时间以来,竟是半点消息也无。
那,只可能是……兄长被燕骁软禁于某处。
李谈懿想着,看燕骁的眼神越发冰凉。
——那日,他该把兄长留在宫中的。
太医院的人,总不会比那些空有其名的山野大夫差……
等等!太医院?!
【武安侯多次召太医入府,属下无能,并未查明所为何事。】
某种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李谈懿唇边那不慌不忙的从容笑意淡下,迫人的目光紧紧盯住燕骁。
燕骁亦冷淡回视,神色只比李谈懿更冷,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拦他。”
李谈懿呼吸急促了一瞬,手里的长弓霍然落下,砸起一块瓦片,又顺着屋檐的弧度,滑落向下,被上前一步的燕骁一把捞住。
只是,燕骁往前踏的这一步,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百十余羽箭从檐角脊下飞射而出。
燕骁却似早有预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着手里的弓抵挡了几下,以弓为刀,不多时那些箭矢便都被斩落在地。
李谈懿眼见着燕骁就要离开这院落。
“站住!”他像是才消化了那噩耗,立刻高声喝道,但声音却被听到动静破门而入的守卫湮没。
李谈懿从屋顶一跃而下,要追过去,却被卫兵拦在了院落内部,他厉声质问,“他怎么了?!”
燕骁似是没听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燕骁出了那院落,对着请罪的侍卫长吩咐,“断他三日食水。”
那侍卫长立刻垂首应是。
待燕骁走后,旁边有个小兵却忍不住迟疑向长官道:“水也……?”
“……不是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教那位……寻死吗?”
没得吃还好,这没水……
京里春日常旱,雨统共下不了几场……要是一滴水也不给,那人可活不了几天啊。
那侍卫长瞪了小兵一眼,呵斥,“就你事儿多!”
顿了顿,终于还是解释,“你当那些弓啊箭啊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几天……盯紧点!!”
看看到底是怎么送进东西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原因,加更一章
第47章 篡位将军vs清贵公子25
上次一朝不慎, 被灌了药睡过去。
之后白穆又陆陆续续好几次觉得自己有点清醒,嘴里却又被灌了什么又苦又涩的药水,不多一会儿, 意识又陷入一片黑沉。
白穆不禁疯狂质疑:这tm是要被迫睡到结局吗?!
剧本里可没说他还有当睡美人的剧情!!
*
等下一次醒来,白穆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闭紧嘴, 唯恐一碗药下肚他又睡过去。
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 他久久没有等来。手心的触感有点迟钝地传入脑中,白穆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 是有人牵他的手。
但又有点奇怪……像是他和外界隔了一层,整个人的感知都迟钝下来。
跟系统开的痛觉屏蔽的后遗症有点像, 但似乎又更严重些。
或许是因为屏蔽太久了?
白穆猜测。
……
脑中思绪千回万转,白穆有点儿犹豫,要不要睁眼——总觉得一睁眼, 就会面对上次的待遇。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对话——
“……还不醒?……”
“这几日……毒……”
“……量……重……”
似乎听力也退化了, 明明这对话就在耳边,他却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字。
但是……大概……
睁眼……也没问题?!
白穆松了口气, 眼珠迟缓地转了两下,却觉得眼皮超乎寻常的重, 单只睁开就要费上不少力气。
他挣扎半天,一隙光亮从那微张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眼还未完全睁开,泪先被激得涌出,白穆眼皮张张合合好一阵儿, 终于适应了这其实并不算明亮的环境。
入目是燕骁的面容,燕骁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醒了。”
白穆恍惚了一下, 差点以为自己睡了好几年,眼前这人对比记忆中的相貌着实沧桑了许多。
白穆赶紧跟系统确认时间,得了年号还未改的答案,这才松口气:还好、还好,就才过去几个月……赶得及走最后剧情。
而那边,燕骁已经往后退了一步,由着那一群鬓发斑白的老大夫上前诊脉。
望闻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