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终欢
温言啊了一声,他从未收到过什么礼物,也从未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脸红红的,支支吾吾说:“我...我没什么想要的,现在就挺好的,什么都有了。”
唐易失笑:“明明什么都没有,你呀你,别这么容易满足,好日子在后头呢。”
温言心里一动,就觉得有点羞涩,唐易说了往后,往后是多久,好像,不止一个月吧,那他好像也没有想赶自己走哦。
唐易当然不想温言走,他唐小少爷挣钱糊口暂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的东西非常多,有温言在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他生活不能自理的问题。若是温言走了......他突然有些不愿意去想。
这个少年不仅长在他的审美上,而且温柔又能干,与世无争默默奉献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讲真,唐易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类型的少年,他更喜欢古灵精怪活泼可爱会撒娇的,可是在这异世,一贫如洗,至今还未吃上一口白面的苦日子里,偏生是这乖巧安静的少年带给他慵懒的踏实感。
不过既然说了只留人家一个月先,就还是要尊重最后少年的意愿。
第二日唐易继续上工,晚上照样带了饭菜回来,这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七天,大户那边的货全部出完了,管事的便给唐易结了账,一共是五百文铜钱,唐易揣了满怀,谢过管事的便离去了。
果然还是知识来钱快啊!
唐易更加坚定了上学的信念,只有光明正大的学了东西认了字,他才可以去做一些轻快又赚钱的文职工作。
他拿出一些铜板买东西,把剩下的放在怀里扎进腰带,遮地严严实实。
先去买了些白面和家用的盘子碗之类的东西,又去布庄扯了几块布,去杂货店买了一大袋子棉花,这样就花掉了一百多文钱,让他心疼不已。就这还只够做一床被子的。
虽然现在不是买不起做两床被子的东西,但是唐易家底薄,暂时还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钱,总要多留些吃饭用,睡觉嘛,还是可以凑合一下的。
经过点心铺子时,唐易想起来家里的温言,那孩子一直不肯说自己想要什么,很是矜持,唐易无声笑笑,进去给他买了一小包甜杏干。
怀里揣了钱,唐易便不敢在路上耽搁,买好了东西就在镇头花两文钱雇了辆牛车赶紧回家。
两文钱当然是不够自己雇一辆的,唐易只能和其他人拼车,都是同一个方向的,附近村子的人,还有一个姓崔的婶子是自己村的,唐易认得,这婶子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媒婆,这八成是上镇上来给人说亲来了。
第7章 邻家惨案
崔婶子一眼就瞧见了唐易,见他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上车,眼睛一眯,立刻有了打算。
“唐易”,崔婶子叫到:“来,坐里边,这里有地方。”
唐易应了一声,搬着东西就进去了,这里虽然有各种男女间的避讳,但是二十岁的青年和五十岁的婶子坐一起还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崔婶子瞧着唐易如今一表人才,身板也壮实了许多,心里欢喜,又看他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知道村里最近的传言不假,这人是真的悔过自新,发愤图强了。
“我说唐易,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呀?”崔婶子问。
唐易回答说:“一些面粉和棉花之类的,拿回去做被子。”
崔婶子抹了抹装面的小袋子,只见一片细腻,惊到:“竟是白面?”
唐易笑到:“是啊,买点回去解解馋。”
崔婶子心中有了计较,这唐易果然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几天,就吃上白面了,就这生活条件,在村里可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她眼珠一转,就分析出来应是唐易给人算账挣了钱了,会算账可是了不得的本事,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提上去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眼热呢。
不过崔婶子到底做惯了媒,沉得住气,没有一下子就开口说这话,而是抓着唐易聊了些别的,对唐易的秉性啥的了解了不少。
牛车吱吱呀呀到了村口,唐易和崔婶子下了车,刚进村就发现了不对劲,村民好像有什么事情一般,急匆匆地往村里一个方向跑。
唐易和崔婶子对视一眼,崔婶子叫到:“糟了,村里出事了,快去看看。”
唐易一点头,扛着包袱就跑。跑着跑着,唐易就发现大家都在往他家方向跑,心里一紧,经历了前几日有人上门说三道四的事情,唐易就怕是温言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最后他在自己隔壁院子停了下来,心中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家的,不过心里很快就揪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隔壁宋家人在院子里围着一张破草席子嚎啕大哭,那草席子盖着的是一个人,看不清模样,只露出半截手臂,细细的,像是个女孩儿。
唐易对宋家印象很淡,这部分记忆缺失了,只知道他每日上工或者回来时遇上宋家人,会打个招呼,看上去是挺穷苦老实一家人,其他的就不了解了,因为唐易每日忙得很,早出晚归,养家糊口,哪里还有心思八卦邻居。
崔婶子瞧出了门道,又和周围人交头接耳一番,这才小声对唐易说:“是宋家大闺女宋春,前年宋家交不上税粮,把大闺女卖给县里人做了小,听说那户人家秉性不好,宋春过去没少挨打,这看来是打出事儿了。”
唐易小声问道:“怎么不报官?”
崔婶子切了一声,用帕子捂着嘴悄声跟唐易说:“签了卖身契命就是人家的,官府不会管的。”
唐易蹙眉:“那就白死了?”
崔婶子两手一摊:“不然呢?”
唐易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落后都有了新的认知,他来了这么久除了风俗习惯之类的,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两个世界的不同,这里的人命是廉价的,当然,只是针对平民而言,穷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只能任人宰割,一纸卖身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死生都是人家的人,于是便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人家,任人鱼肉。
一股悲伤从唐易心底蔓延开来,他从未有过这般无力感,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有权势的人抢了自己去,或者抢了温言去,他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不是他唐易窝囊,而是斗不过体制,再牛掰也要在体制之内。
正想着,衣角被人扯了扯,唐易回头,看见提着个鸡笼子的温言。
“你怎么来了?”唐易问。
温言小声说:“大哥家的鸡苗来了,大嫂喊我去捉了几只,回来就听说这事儿了。”
唐易看见五只叽叽喳喳的小鸡,想起来自己在码头那会儿曾经和唐实说过想养几只鸡,以后吃鸡蛋方便,唐实说正好今年家里跟邻村订了几只鸡苗,顺便就帮他订了。
唐易小声问:“给钱了吗?”
温言点点头。
唐易便不再说话,这边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里正已经来了,安抚了宋家人一番,然后号召村民有能力的捐上个一文两文钱,帮着宋家办丧事。
唐易从怀里摸了五文钱送了过去,宋家人对他磕了个头,唐易心里堵得很,便带着温言回家了,却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落入村民眼中引起的骚动。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都有了看法。
崔婶子眼珠直转,得出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是唐易花钱大方,第二是他让温言花钱。就这两点对于想嫁人的女子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大方让自己花钱呢 !
温言是个小哥儿,不好生养,唐易又把日子过起来了,村里哪个正经过日子的不盼着娶个姑娘,先娶小哥儿,后来过好日子再娶姑娘的多了去了,更何况唐易有算账的本事,只要不混,将来过得可能比平常人家还好一点,所以,村里也不是没有姑娘盯着他家。
这边崔婶子打着算盘,那边唐易带着温言回家之后却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