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河
“啊,真的吗?我就说我在一期的房子上见到过你的名字,原来真的是你。”颜明月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努力让对方得到被崇拜的感觉,却总觉得自己或许过于殷勤。
“正常,我还是一期的安全员。”丁睦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意图,只是礼貌地笑笑,不知道该往哪看,只好再看手机。
颜明月咬咬牙,不吭声了,她再想跟人家近一步交流一下,也找不出什么话题说。
丁睦松了口气,为了掩饰情绪,仍然紧盯手机,一开机,又是那个应用提示:“已成功下载‘十夜阴山’,是否安装?”
他点击“否”,没反应,再点,还是没反应。
妈的,什么毛病。
第2章 一路顺风
丁睦把这手机再次关机,二次重启,弹窗仍然锲而不舍地跟上来:“已成功下载‘十夜阴山’,是否安装?”
“否”选项已经瘫痪了,变成了灰色,点击旁边的空白处也没有办法把弹窗关闭,这个弹窗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游戏进程。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丁睦几乎抓狂,关键是手机里还有文件不能删除,不然他早就刷机了。
颜明月屡次碰壁,看出这人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脾气一上来,带了个眼罩靠窗就睡了。
她在那边睡得香甜,丁睦在这边烦得要死。
神啊,这不是玩人吗?
他索性第三次关机,从包里抽出一本书看。
一想这三天的旅程,一小半时间都会在这样无聊又枯燥的环境下度过,他就感觉浑身无力。未知的环境,陌生的人,说不上几句话的同事,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焦躁。
他放下书,扭头往车外看,路上几乎没有几辆车——除了出城那会儿,这条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路两边都是杂草,还有重重叠叠的树,远处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显得阴沉而神秘,让他忍不住好奇那山上的风光,好奇那被迷雾遮住的风情。
那个什么山,位置很偏吗?他有些疑惑。
那山上还有个神庙,据说非常灵验。他想着查到的一些资料,看到的一些论坛,觉得那座不知道叫什么的山除了充满唯心主义的气息外,没有其他优点。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报名,只记得当时光是听说了山的名字之后就疯狂地好奇这座山的景象,几乎没等别人怎么说他就答应了,甚至还想都没想就应下了相亲,现在想想只有后悔,这么好的十一假,为什么不待在家里吹个空调玩个手机呢?
现在想他当时就跟被魇住了似的。
当下,他正在奔往一个不知名的、充满唯心主义思想的山,在那里度过两夜,然后装作旅途愉快的返回来,还要应付他旁边这个相亲对象。
想想就痛苦。
他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痛苦吗?能觉得痛苦说明你还活着。
天色逐渐由明亮变得昏暗,没有停过一次车。他们在车上草草解决了吃饭问题,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却也没有多少人抱怨,因为导游的服务十分周到,周到得让人几乎没法挑出任何错误,态度殷勤却不卑微,笑容得体而无讨好。
颜明月倒是还带着些希望,试探着向丁睦抱怨了几句,在没有收到想要的回应时,她又气哼哼地带上眼罩睡觉了。
丁睦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许多,他从小就不太习惯和女生聊天,而且他并没有和这个姑娘交谈的欲望,可她总是贴上来说东说西,没个完,他就只好敷衍了事,说了几句口红颜色类似嘴巴上火的话。总算让她气得睡觉去了。
他偷偷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自在些了。
或许是性格使然,和他人交流总会让他觉得不自在,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才会让他得到一丝自由,他总有种脱离世界、成为旁观者的不真实感,想想还挺中二的。
不知车开了多久,他们进入了一个隧道,这个隧道长而黑暗,让人不自觉地有种黑暗带来的孤独感,等他们终于出了隧道,外面的天已经变黑了,丁睦有些奇怪:在他的感知里,他们并没有行驶太长的时间——或许,是他的感觉出错了。车又开了一会儿,才到了那家旅游团所定下的酒店,即使知道这段路程消耗了小半旅游时间,但所有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丁睦尤甚。
酒店名字叫万家灯火大酒店,但它简直是那些五星级酒店的爷爷,因为它长得很老,墙皮脱落,灯牌昏暗,“万家灯火大酒店”这几个字半亮不亮,在黑夜中只能看见“万丁酉占”这四个字,进了酒店之后,那破败的装潢更让人难以接受,墙上的墙纸泛黄起皱,房牌要掉不掉,房间甚至是用钥匙开门,有的锁还是外露锁。
众人疲惫地领了房间钥匙,抱怨声此起彼伏,在导游的频频抱歉下进了大楼。
大楼也称不上“大楼”,这座楼房是酒店的主体,成“口”字形建立,五层,楼前还有个不大的院子,院里只能停几辆车,旁边是食堂一样的房子,只有一层,看样子是在里面吃饭的。
里面已经停了一辆越野车和一辆货车了,他们的车就只能停在靠外的停车位。
旅游团七点到达酒店,七点半统一在食堂吃饭,吃了饭再对明天做安排。
丁睦觉得这待遇跟他原来跟团上北京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自费,一个公费。
他捏着钥匙,拉着行李箱,直奔0106,那架势,避开了所有想上去搭讪的人。
一开门,他才知道自己天真——这待遇跟他上北京哪一样了?明明比他上北京那会儿还差!
0106,在这排房间靠中间的位置,离楼梯不远,一开门,门上的灰被震得直掉,呛得他咳了半天,好容易摸到灯打开,这才惊讶了他——如果这酒店里的屋子都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酒店很直观的向他展现了什么叫“百年老店”。
屋子大概十平方,一室一卫,放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小电视柜就抹不开身了,空间利用率堪称典范。
电视是以前那种大屁股的老式电视机,还没有电视柜大,看着甚至没有他的行李箱大,他走进去扫了眼,嚯,真没有他行李箱大。
墙的颜色发黄泛绿,其艺术性远远低于其带给人的冲击力,明显是长过霉醭的墙,墙上还留着碱渍,一道儿黄一道儿白,好家伙,还是条纹的。
这条纹直接延伸到门口,被开关处的一张泛黄发皱的纸挡住,上书:“温馨提示:节约用水,节约用电。”
好特么温馨,简直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是他第二次后悔报名了。
参观了一圈,他一出门发现隔壁住的是他的熟人,名叫张海峰。
他当初走的关系,进行认的师父。
“张工,你住这儿啊?”丁睦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啊,对。”张海峰冲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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