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 第387章

作者:冯河 标签: 无限流 玄幻灵异

准确来说,是看见了这幅石刻上的一个角落。

这龙的头上有两只角,左边一只角的形状有点奇怪。

那只角的头部是钝的、短的,不像另一只那么尖而长,还带刺。

很快他便找到了原因:那根本不是什么角,是一把穿透了龙头的刀,刀尖从龙的头里插进去,穿到了另一边,和龙须混在一起,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这是只缺了角的龙,和囚龙一模一样。

他来不及细想,便听见一阵轰鸣。

糟了!

地动山摇间,他望向长生树那里,只见这条只剩下一只角的囚龙已经醒了,身上鳞片那里有一处较明显新鲜刀痕,却没有血流淌出来,而关毅狼狈地挂在它身上,勉强支撑着自己,好不让自己掉下去,左臂被鲜血染红,眼见是一副一击不中被黑龙反伤的样子。

丁睦目眦欲裂,手握月牙斩,右脚在地上一踏,想要上前,却被一声厉喝止住。

“别过来!”

关毅冲着他喊了一句,反手从刀匣里抽出他带着的另一把刀来,在半空中单手换了一把,几乎要掉到地上,他稳住了身体用这刀撑住自己,不再去触碰昆仑切,让那把他惯用了的刀钉在树干上。

昆仑切确实有问题。

丁睦不敢上前,勉力在这地动中稳了下盘,高喊道:“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回车里去!别过来!我的刀有问题!”关毅的话验证了丁睦的猜测。

丁睦并不耽搁时间,他只是看了一眼挂在摇晃的树上的关毅,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车子那里跑过去。

“哞——”一阵似牛非牛的鸣叫传来,还不等丁睦跑到和山顶连接的石桥那里,石桥便应声而碎,寸寸断裂,落到深渊之下。

他们的车停在悬崖边上,那块土地现在已经被这股暗力震得连着石桥一块,从山顶剥落,掉到山下。

这是走不了了。

第443章 丁睦重伤

关毅也看见了。

他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差。

他以为自己只是被算计着成为了可以做到更大程度上地打开阴山和外界连接的裂痕的工具人,但现在看来,他的作用似乎并不止是工具人。

从他刚刚接近这里的时候,他的心底便承受着一种牵引的感觉,这里的某种东西在指引着他来这里,让他把车往这里开,所以他才会把驾驶权交给丁睦,他想要断绝外界的干扰,避免受到别人的计算。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人都被人按在了相应的棋盘位置上,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

无论怎么样,对方都是要他们来这里。

关毅在短短几秒钟想到这些,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姑姑、他的伯叔、他的弟妹、以及他的爱人,包括他自己,都被分毫不差地利用起来,放置在有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出他们能力的地方,并且还会随着变化而改变策略。

在他的记忆里,拥月派的确是因为部分主力缺失而短暂议和,但是,从他现在所见来看,他们还没有放弃在背地里搞动作。

甚至于,他们可能在隐藏实力,用以支持像是这样的、在凡间战线拉得极长的暗线。

谁能想到这是上一辈子的冤孽。

关毅一脚借力于树干,腰部猛一使力,把刀拔了出来,几个弓身远离了那龙,想要下去。但这囚龙并不合他心意,在长久的紧闭生活中,它早已练出来了一条好尾巴,可以在稍短距离内做出很多动作,此刻,它眼见着关毅有逃窜可能,便反勾尾巴,拼着锁骨处拉扯流血的伤口肌肉,在啪啪哒哒的滴水声中制住了关毅的一条腿。

丁睦听着这声儿,眼眶红得滴血,瞅着自己男人几乎要被这大长虫撅断了,再怎么都忍不住,提刀蹬树而上。

关毅的腰被那反作用力撕扯得几乎要断,余光看着了蹬蹬直往上上的丁睦,喊得嗓子要哑:“回去!别靠近这儿!”

他的心里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这长虫和山外的人里应外合整了个长达二十余年的局,先是定准了关家的他,再是在人群里挑挑拣拣硬凑天眼选出了丁睦,且巧之又巧,同时挑出了两个上辈子跟它有怨的、身份不一般的人,怎么都不会在今天这样一个刚好把他们凑到一块的日子里放过他俩。

进山之前,他俩没一个人觉得这次和别的有什么不同,他甚至还想着这回出去之后,以后就不再进山活动了,结果这一下,就进了最里头。

阴山腹地。

这个几乎人人都想进的地方。

这个缠了老老少少一辈子的地方。

缠得他的父亲不像父亲,祖父不像祖父,一个个,一群群,每一个人都算计着他。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着看见过刀身缠绕的黑色龙气,那时他只以为是做梦,现在想想,为什么一进山他就能感觉到昆仑切身上微妙的指引感,为什么他一路走过来几乎什么神神鬼鬼都对他大开绿灯,为什么他在进到这里来之后,会想要靠近囚龙并作死似的往它边上凑的行为?

因为关家是拥月派。

因为关家要让以囚龙为首的拥月派主力脱离囚笼。

因为只有关家人是守护裂缝的人。

而身负关家血脉的人,前世曾与囚龙有过仇的人,和昆仑切最为契合的人,就是他。

那刀不是家主的认可,是经过淬炼的毒药。

这毒来自于他的亲人。

他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关山鸿会和关老爷子感情疏远,为什么关山鸿会有意无意不让他回老宅,为什么关山鸿——他这辈子的父亲,会在他明着和他大伯撕破脸的时候一言不发。

因为关山鸿是那个沉默的见证者,他不参与,但他也不阻拦,他不说话,也不能开口。

他把他当做儿子,也把他当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