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河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假装不经意地和关毅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从他第一次见到关毅的时候就在心里这样想了。
程溯翔在后头拼了老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把自己变成空气,或者压成片儿塞进墙缝儿里,这个气氛,根本不适合他的生长!
他明明还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不适合接收这种成年人之间的对话。
程溯翔看了眼没法再看下去的前头两个人,摸摸口袋,从里头拿出了一根火腿肠抠开吃掉了,吃了一个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拿了一根。
他在后头一会吃这一会吃那,前头两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个人各有心思,基本上不在同一频率。
“我觉得这样你的安全比较有保障,”关毅定了定,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有个猜想,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所以想要在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测试一下。”
丁睦犹犹豫豫的,想回答说好,又不想离关毅太近把自己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
距离产生美,近乡情更怯。这俩句子虽说不是一块的,讲的东西却都差不多,有的时候,离什么越近,看见的缺点就越多,反而看不见全局,离你想要的越近,就越惧怕得到。他最开始有多想和关毅贴近,现在就有多胆怯。
后来他才明白,那让他胆怯的东西不是自卑,而是猝不及防产生的爱情。
玄之又玄,隐秘幽深。
夜很深了,又静又凉。
丁睦被一阵滴答的水声吵醒,那水声近在耳边,又好像3D环绕立体声在周身响起,分辨不出到底在哪。
他醒了,却没法睁开眼,也没法活动,整个身体就像是被鬼压住了,所有的关节和肢体都不属于他了似的,束缚着他,让他只有灵魂是清醒着的,而身体却仍然深陷睡眠。
眼前一片黑,啥都看不见。
那水滴声似乎永无止境,一刻不停,不紧不慢地滴落,敲打在水汪里。
人们总说水滴声是“滴答、滴答、滴答”,实际上,仔细听来,那水滴声是这样的:“滴咚、滴咚、滴咚”。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腻腻的,好像能粘在鼻腔里。
他感觉这屋子越来越热,温度越来越高。外面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大人的咒骂声、嘶喊声、求救声。混杂在小孩子的声音里显得尤其单薄。
他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嚎声和尖叫声,带着无边的痛苦和恐惧,在这聒噪的声音里,丁睦听见了几个字眼:“老师……”
老师,救救我。
那句话应该是这样。
丁睦拼命支使自己的身体,却毫无办法,他的身体和灵魂就像已经分离一样,怎么都不听使唤,嘈杂的哭泣声和越来越高的温度让他心生绝望。
他没法转头,甚至没法提醒关毅让他赶快离开。
他连关毅是不是醒着都不知道。
“小豆芽,弯弯勾,我到姥家过一周,姥姥看了心欢喜,妗子看了翻眼瞅,妗子妗子你别瞅……”
熟悉的童声响起。
丁睦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声源处正在慢慢迁移。那人走到了丁睦原先的床前,不动了。
“……妗子妗子你别瞅,豌豆开花我就走。”
那人又唱。
丁睦听着这个豌豆开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今天晚上就要脑袋开花。
这个声音熟悉之极,正是昨晚找过他的小波。
跟天线宝宝同名的那个小波。
“老师,咱们一起去找我的洋娃娃吧。”小波好像看不见那床上叠好的被子,冲着那里说道。
丁睦躺在关毅的被窝里,觉得有点怕。
作者有话说:
文里的童谣基本上都是我听过的我家乡的童谣,真是哄小孩用的,没有别的含义(/笑哭)
第96章 死亡天使
丁睦浑身僵硬,没法儿没法儿的。他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连呼救都做不到,在他们还没弄清陈欣的死亡原因的时候,再次碰上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小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小波是鬼,明天挂在天花板上当血腥吊灯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这不是啥值得期待的事情。
尽管他的神经紧绷到极致,几乎要原地飞升,他的身体呼吸频率却依然很是平稳,就像是熟睡中的人。
“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呀?”小波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丁睦心说我连动一动都没法儿,还怎么说话?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了墙缝里传来的一阵阵抓挠之声,配着那稚嫩天真的童音,在黑夜中显得尤其惊悚。
“老师,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小波猛然往她面前的床上一趴,床板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丁睦没能看见那个场面,但是单听声音就能知道这孩子用了多大的劲,那脆弱的床板几乎要被她震碎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下一秒就要奋不顾身地扑向大地、跌成碎屑。
难以想象,丁睦如果真的在那张床上,他会不会直接被轧吐血。
然而丁睦没在那张床上,他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却没法做出相应的反应。而他身边的关毅却在这全力一击而发出的声音中酣然而眠,睡得沉沉。
“老师……”小波的声音变得粗糙沙哑,却更加凄厉怨毒。
“我不是你最爱的孩子了吗?你为什么不救我?”小波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你不在这里……那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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