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越
岑羽哭笑不得。
龙崽趴在龙蛋上,下巴搁着蛋面,委屈巴巴,等着岑羽来摸、来顺、来安抚。
它也好顺势撒娇、徜徉怀抱,再告一告那大龙的状。
这么一来,说不定今晚睡云床的就是它不是那条大龙了。
嘿!
嘿嘿!
却听见头顶岑羽的声音:“帝君这么做,或许是觉得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想要借机历练你。”
龙崽:啥?
岑羽坚定的语气:“帝君肯定有帝君的道理。”
龙崽:哈?
岑羽:“他是大龙,你是小龙,小龙要听大龙的话。”
龙崽:????
明明被撸到掉鳞的是它,怎么反而是那条大龙有理?
当夜,沧沉回来得很晚。
岑羽在外间撸睡了龙崽,再抱着龙蛋回到云床上,刚躺下,沧沉在他的老位子现身了。
岑羽一见他,心底的触动涟漪似的荡了荡,神色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主动的热情。
沧沉向来沉默寡言的一条龙,此刻竟也主动道:“之前雷罚劈过,不拒山地下的枯骨松动了许多,我过去看看。”
岑羽的眸光微微的亮:“这样啊。”
音调柔和,尾音微扬,搭上神色,一副很有兴致知道的样子。
沧沉看着岑羽,心道:若白竟真没说错。
——今日他被若白拉去不拒山,明为看看地下松动的枯骨,实则是听某风流虎的“情感教学”。
若白:“你今日出门,同你殿里那位招呼过了吗?”
若白:“我就知道没有。”
若白:“那你回去之后,见到他,必要主动同他汇报。这样才显得你在意他,在意到了连你去哪儿,都要同他支会。”
若白:“投桃报李。你这样支会了,显得与往日不同,他必定也会有些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回应。”
当时的沧沉在看地下的枯骨,只当耳畔刮过阵屁。
此刻回了这张云床,看见岑羽,沧沉不过脑地,便将今日的去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说之前,沧沉还想,以岑羽平日的性子,大概不会有什么回应,能温温和和地哦一声就不错了。
结果……
沧沉:若白这么多年,果然没有白风流。
而面对同平日不太一样的岑羽,沧沉也变得不太一样——他伸手过去,在岑羽头上抚了抚。
岑羽起先一愣,惊讶这举动,过了会儿淡定了,还点头肯定道:“这个力度可以的。”
这样摸龙崽,轻轻的,鳞片就不会翻起来了。
沧沉又在发丝间抚了抚,进而胳膊伸过岑羽的后肩,将人半搂在身侧,再抬手抚发。
岑羽微愕,很快平静了:人龙神背后为你降神罚为你出头,还招来雷罚差点被劈,摸你头发两下怎么了?
何况这么摸,显然是平常看他撸崽撸球撸多了,也受影响,才开始跟着撸的。
没看白天已经先把龙崽撸逆了鳞吗?
现在撸他,肯定也是因为白天没撸过瘾,回来了就顺手拿他当猫rua。
岑羽平静地接受了被撸的命运:rua吧,手别太重就行。
总不能他想撸,就撸猫撸龙撸蛋,龙神想撸他,他就反抗拒绝,大喊人权吧?
岑羽想了想,觉得在人大龙的眼里,自己这胳膊腿的,大概也就是个猫的身段。
何况……
被抚着抚着,岑羽慢慢眯上了眼睛。
难怪猫被撸舒服了会眯眼咕噜咕噜,原来被rua对了,真的舒服。
舒服得原本被半搂的岑羽,不自觉地挨进了沧沉怀里。
龙神微垂着目光,感受着这靠近在怀中的温香,不知缘何,他那壁垒森严、固若金汤的心,都跟着变软了。
—
龙神滋养十颗蛋有多快?
用岑羽的话:就跟给暖手宝充电一样。
你转头随便做件事,一回头,十颗蛋滋(充)养(电)完毕。
龙神滋养完,就轮到岑羽了。
但岑羽在孵化上实则一点方向都没有,问沧沉,他都只说随缘。
岑羽心道随缘得随多久才能孵出新龙崽?
既然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那他就瞎努力努力吧。
于是回忆了一番从前在仙府后山和山林时与小球作伴的经历,觉得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心情好,连带着龙蛋也受感染的关系,才得以顺利破壳。
这么一来,岑羽便整日在殿内放松身心地吃吃喝喝——先他自己身心愉悦。
他愉悦了,才能全身心地投入陪伴:撸蛋、陪聊、哼歌。
又让会丝竹弦乐的殿官们在殿里奏乐弹唱。
总之,务必要让龙蛋们感受到愉悦欢乐的胎教。
而丝竹乐声与欢声笑语每日从幽明殿纷纷扬扬地传出,可把天界一群死守教条的老古板们气疯了。
纷纷上奏,要天君管管,连弹劾岑羽的都有了。
天君左右为难。
一面为幽明殿如今的靡靡之音而恼怒,恨不得也把岑羽绑起来押进缥缈殿;
一面又觉得,那是龙神的地盘儿,龙神不发话,他就算是天君也不好插手。
何况从前龙神高渺伟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食得烟火,反倒于天界有益。
而天君还有另一件事在头疼。
他宠爱的一位天妃,近来日日以泪洗面。
原来这位天妃便是那位欧阳壬的先祖,也就是那位半路截住岑羽差点给他一巴掌的仙子。
仙子早年不得宠,没让人间的血族至亲从她身上沾到什么光,这些年得宠了,便一直牵挂凡间的后辈。
本来欧阳天妃已经从天君处得了恩典,可以让她欧阳氏一族的一位孙辈得天君亲点,特批飞升。
偏不巧,撞上龙神归天,给耽误了。
好不容易天界无事,可以给欧阳壬亲点飞升了,龙神忽然降下神罚,几缕青火,灰飞烟灭。
欧阳天妃怎能不哭?
不但哭,还很是闹了一通,尤其在与岑羽当面对峙过之后。
欧阳天妃:“呜呜呜,他都承认了,就是他!就是他给帝君吹的枕边风才会害我族人血脉尽断的!就是他!”
欧阳天妃:“君上要为妾身做主呀!~呜呜呜呜。”
天君脑壳疼。
再加上争吵不休的前庭,天君一度后悔当初龙神归天的时候,将岑羽安置在幽明殿。
留他做什么?
不留他,如今都能清静些。
天君又开始厌弃了,那点孵龙有功的好印象,都跟着烟消云散。
可岑羽人在幽明殿,无事几乎不出门,不出门就不会犯错,又有龙神亲自撑腰,还被点了仙籍,能把他怎么样?
欧阳天妃吹着枕头风,说不能奈他何,也不能让他这么舒服。
同时提及玉露台。
意思是找个理由,把玉露台从岑羽手里拿回来。
反正如今龙崽也大了,几乎不喝玉露台的琼露了。
天君犹豫着。
欧阳天妃连撒娇带吹风。
撒着吹着,天君终于被说服了。
这一日,天君将朔悦叫去,问及幽明殿,又说到了玉露台。
朔悦个人精,前半截儿耐心地听着,不动声色,待天君聊起玉露台,说天妃先天血虚体弱,需要玉露台的琼露做药汤,龙太子如今大了,既然不要用了……
朔悦当场咋呼道:“天君,万万不可!”
“如今那第二枚龙蛋已然有了破壳的迹象,保不准哪天就要出来,正是最需要琼露的时候。”
“天妃虽有旧症,然事有缓急,还请天君三思!”
天君哪儿还用三思,一听那第二条龙就要孵了,什么欧阳什么天妃通通抛到脑后,满脸紧张道:“不早说!”
朔悦拱手问:“那玉露台……天妃那边……”
天君还是那句:“龙蛋要紧!”
又赶忙细问,破壳的迹象,是个什么样的迹象。
心里想:传闻龙神诞生前金光掩日、云蒸霞蔚。这一条待孵的龙,破壳诞生前,不说天降奇象,至少也该玄鸟绕梁。
却听朔悦顿了顿,说:“呃,就……正常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