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越
岑羽:就不信那大青龙敢当他的面说个不
字。
果然,沧沉一听说岑羽想给小花在天界办酒,问都没问,便同意了。
不仅如此,还依照岑羽的要求,亲手给玉露台那边写了“榕树下”“龙儿红”的酒名。
写完后,沧沉似是已经领悟了岑羽想做什么,主动问:“听闻天君为他女儿办酒,特赏了彩鲤百条。你若也想要,我便也去弄一些来。”
岑羽就一个要求:“不能比他们少。”
沧沉搁了笔,淡淡道:“不是少不少的事。”
岑羽:?
沧沉:“当初榕原、慕焰出生,堂堂龙族太子、公主满月时,都未办酒,如今他们倒敢趁着本君携家带口去不拒山,偷办庆生宴了?还一办便是十日,怕是不曾把龙族和本君放在眼中。”
!
岑羽惊了,心道原来龙也会唱戏?
沧沉则已经在淡定中把戏唱到了天君藐视龙神的新高度:“‘榕树下’是玉露台的酒,亦对本君与阿羽意义特殊,本君觉得这酒合法合理还很有情怀,倒不知天君抄了这酒,是对这酒有意见,还是对本君有意见。”
岑羽已经准备给沧沉鼓掌了。
沧沉则重新提笔,示意岑羽摆折子。
岑羽先前没做过这事,一时不解,沧沉提着笔,解释道:“上一代天君也曾收到若白的千字斥责。”
岑羽眼底一亮,默契地给沧沉摆好纸,不忘问:“帝君这次打算多少字?”
沧沉已经落下了笔锋:“我不是若白,没他那么能说。”
岑羽心道:一百个字也够了。
但见白纸上笔力遒劲的一个“滚”。
岑羽忽然又对身边这位大青龙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厢,没多久,天君收到了这个滚字,人坐在内庭的君位上便给吓得不行。
要知道他登位前,上一代天君便很遭白虎神的厌弃,白虎神不但给上一代天君写过千字斥责,自那之后没多久,君位便换人坐了,换来坐的那个,便是他。
如今一向不管俗务的龙神也送了一个滚字给他,还言明要给龙崽办酒宴……
天君不得不揣摩沧沉的心思,又回想到不久前帝君忽然出现在公主的周岁宴上,把他带走后,又训斥他,说他妨碍了什么事……
什么事?
天君:难道当时说的,其实就是从不拒山回来后给龙崽办酒?!
再一想他当时正在仙台瑶池边给女儿大办周岁宴,还办得那般高调、张扬,怕不是正因此碍了龙神的眼,才叫龙神出现在周岁宴上亲自提点他。
谁成想他半点领悟力都没有……
这真是!
唉!唉!
天君几大口气叹出,连忙叫人撤了瑶池边的酒席。
欧阳天妃又惊又气,去找天君,想问个明白,却被天君呵斥了几句,又怪她整日枕边吹风,平常吹就算了,要是最后吹得他连君位都没了……
天君:“届时别说做天妃,那百条彩鲤便是你与我的陪葬!”
欧阳天妃试图解释,天君又呵道:“你要请人上天吃酒,是你亲戚不够多,还是你没人请了?要请到凤族?”
没请到凤族,凤族公主能上天?凤族公主不上天,没喝到什么“榕树下”、没为此动怒,他也就不会想要借此敲打岑羽,再把个殿官弄进缥缈殿,最后又害他被龙神亲自带走、耳提面命了!
也不会办什么周岁宴,冲撞龙太子、龙公主的酒宴了!
天君对欧阳天妃厌弃道:“都是因你而起!”
却不想幽明殿在天界大设酒席的那一日,岑羽不但一身锦衣、面带红光地现身,还由龙神亲自陪着,去到瑶池边,当着众人的面,将从前天君赏的那一堆宝物,丢进了池中,还美其名曰:喂鱼。
天君:“……”
内庭的仙官们当时便又吵开了,说这岑羽君不过陪伴龙神几日,如今已然能藐视天界了!
天君憋了一肚子气,却忽然听得侍官传报,说今次幽明殿摆的席水,庆贺的既不是龙公主,也不是龙太子,是、是……
一位仙官:“是什么?”
难道是岑羽君本人?
侍官脱口而出:“是岑羽君新孵的龙崽!”
“一条橙色的小女龙!”
全庭哗然,天君更是噌一下从君位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仙官们又准备吵了,毕竟如今天界对那位岑羽君的争议实在太多,如今再孵橙龙一条……
天君伸出手:“赏!”
众仙:“???”
这还赏?
人都拿你赏的去喂鱼了!
天君:“赏!重重地赏!”
赏到岑羽手里,果然当场一个个丢下瑶池喂了鱼。
来送赏赐的侍官默默肉疼。
岑羽不肉疼,于他全都无用,既不如狐老给的父神造的宝物,也不如那一打打的“地契”。
还不如直接送天珠。
而这番岑羽随手拿到什么就往池子里丢什么、龙神还始终默默陪在身旁的场景,看得一众在远处围观的仙人,全都拉长了脖子、瞪紧了眼珠。
毕竟从前龙神与岑羽君的种种,谁都未曾亲眼见过,除了传闻便是传闻。
如今亲眼看到——
“帝君的眼神这般温柔的吗?”
“这么多的稀世珍宝当鱼饵喂,忒糟践了!”
“对你来说是糟践,龙神未必这么想。何况丢点宝物就能哄心爱之人开心,我是龙神我也这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此番场景也很美妙?”
“是是是,我也正有此感!”
“啊啊啊!龙神给岑羽君抚发了!”
忽然有人道:“你们还在这边作甚?玉露台在第三天的门市又有‘榕树下’了,再不去又没得买了!赶紧去啊!”
不少人都跑了。
那厢岑羽喂完鱼,也同沧沉一起走了。
只是这一番同行,他心底又有了与从前不同的感受。
约莫就是:沧沉待他是真的好。
护他、敬他、帮他,也从没令他在天界受任何委屈。
这么多的好,无论是不是有所企图,岑羽都未感受到被冒犯或者不适。
很多时候,还觉得十分欢喜。
也就是有些话说得过于直白坦诚了些。
要是那些话不那么说,或者说的委婉些……
岑羽:停,打住!
“想睡你”这三个字怎么委婉地说出口?
根本没法儿委婉。
何况……
岑羽暗暗回想:当初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直白坦诚那一步的?
哦,对,摸龙尾不止是摸龙尾。
岑羽摸着袖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在快要回到幽明殿的时候,暗暗心道:龙可能与许多兽类一般,在某些事情上非常的直白,还拿直白当坦诚。
但其实他们人,都不是这样的。
比如睡觉这种,很少会有谁直接开口说,一般都会从某个阶段过渡到暧昧期……
暧昧。
龙懂什么叫暧昧吗?
岑羽默默在心底敲头:承认吧,你也好|色,你就是不敢,没人大青龙坦诚,没人胆子大,还偏偏要胡思乱想。
岑羽偏头看了眼沧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突然止步。
他停下,沧沉便跟着停下,偏头看过来。
恰在这个时候,岑羽忽然侧头抬脸,嘴唇在沧沉唇角很轻很浅地碰了碰,一碰即分,再飞快地回头。
沧沉有些意外,维持偏头的姿势,岑羽已经继续往前走了,脚下插了翅膀似的,越走越快。
沧沉没追,不紧不慢地走着,目光落在前面的身影上,眼中带笑。
从前总是他伸尾巴,如今岑羽也对他伸尾巴了。
刚刚那一下,就是岑羽的“尾巴”。
而奇妙的是,沧沉知道自己伸尾巴是想交尾,可岑羽的这根“尾巴”伸向他,却没有令他感受到半丝隐晦的内涵。
反而一派无暇,只余清甜留在唇边。
沧沉心道:这或许便是人与龙的不同。
当夜,临睡前,岑羽正在心底天人交战,躺下才发现,沧沉没有像往常那样变出龙尾。
岑羽正奇怪,转头却见沧沉与他一般,穿了白色的里衣,云被下盖着的也是人的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