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砂
“枪,枪——”眼镜男竭力睁开眼睛去看耗子。他是不想被活活吃掉的,还不如直接给他一枪死个痛快。
“老大!”耗子身上也已经爬上了蚂蚁,但他眼睛比眼镜男好用,往后看了一眼,就一边拼命扑打蚂蚁一边喊,“蚂蚁少了,嗷!少了!”
虽然被咬得嗷嗷叫,他的声音里却是狂喜。眼镜男拼命挣扎着往后看去,才发现跟在他们后面的只有百来只蚂蚁,大部队则不见了!
百来只蚂蚁,虽然每只都能一口撕下一块肉来,但毕竟是有数的,是能杀得光的,比起之前那铺天盖地的巨大蚂蚁群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了。于是,在遍体鳞伤之后,眼镜男和耗子终于碾死了所有追上来的蚂蚁。
眼镜男的脸已经没法看了。烫起的那些水泡在与蚂蚁的搏斗中有些被蚂蚁咬破,有些却是被他自己拍烂的,整张脸都血肉模糊了。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强。现代医学对于植皮乃至装人工晶体都能做得到,只要能活着出去,什么都好说!眼镜男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勉强爬了起来:“你怎么样?”
耗子之前泻得手软脚软,打起蚂蚁来自然也更吃力些。而且他右手被邵景行的火球烧得都熟了一大片,更不好用力了。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并不比眼镜男强,主要是身上被咬得很厉害,有些地方连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但,还是那句话,能活着就行。而且这种赤蚁的蚁酸虽然注入体内疼得像刀剜一般,却似乎有止血的能力,他们被咬得很惨,却并没出现血流不止的现象——当然,也是他们走运,赤蚁的撕咬从皮肤开始,并不讲究先咬致命部位,所以他们并没被咬穿大血管。
“其余的蚂蚁,好像都追着那小子走了。”耗子劫后余生,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心有余悸过,躺倒在地上就不想动了。
“好!”眼镜男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把那小子碎尸万段才好!”只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他。要是被他活捉到,他要把邵景行活剐了,连骨头都要一截截砸碎才能解心头之恨!
眼镜男正咬牙切齿地想着,忽然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勉强睁开那只好眼睛,就看见不远处的草丛一动,一个狗头伸了出来。随着它向前踏步,就露出了身体下方诡异的六条腿,还都有些急切地踏动着。嘴里发黄的獠牙龇出,红色舌头上还有口水滴答,怎么看都是一副系好了餐巾准备进餐的模样。
“耗子!快起来!”
眼镜男和耗子大战从从的时候,邵景行已经跑得要断气。他已经抛出两个火球,但这些赤蚁都用抱团的方式滚过火线,依旧锲而不舍地追着他。
究竟为什么,这些赤蚁放弃了两个人,却来追他一个?难道它们不会数数吗?就算不会数数,两个人和一个人,它们也看不出来哪个多?之前不是还很会捡三个人的大目标追吗?
生死关头,邵景行不爱使用的大脑总是转得特别勤快。
如果不是完全凑巧,那么就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赤蚁。
但,他身上啥也没有啊!刚被绑架的时候石哥他们就搜过他的身,钱包啊手机啊都被搜走了。后来进入山海世界,这些人更不会给他任何东西啦,工具,粮食都没有,武器那更不用说了,他那衣兜比脸还干净呢!
不,还是有个东西的!
邵景行一边狂奔,一边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他从变异师鱼胃里抠出来的那半颗珠子,然后甩手就向远处扔了出去。珠子落地,弹起,随后顺着斜坡一路弹跳下去,消失在他视线里。
几乎是立竿见影,流水一般涌来的赤蚁群由于惯性又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几步,然后就从中部开始分裂。大部队转向了珠子抛出的方向,只剩下一小队赤蚁还跟在他后面,像是也舍不得放弃快到手的猎物一般。
不过只剩下一小队,那猎物与猎手的角色就立刻颠倒了。邵景行又是一个火球抛过去,地上就传出了蛋白质烧焦的气味,然后他跳过去又跺又踩,终于把这一小队蚂蚁都干掉了。
脚踝上被咬了两口,但邵景行觉得也不是特别疼,他也顾不上处理伤处,就咕咚一声躺倒在了地上,大口喘起气来。天呐,要不是霍青天天训练他跑步,简直坚持不了这么久,早就成了蚂蚁的大餐啦!
但是,那个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些蚂蚁要追着它不放?邵景行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这个巨大的赤蚁团,根本就是这颗珠子吸引过来的吧?
一旦打开脑洞的方向,邵景行就停不下来了。如果这颗珠子真的跟他在古玩街看见的那颗珠子是一类的,那为什么那颗珠子没有吸引赤蚁呢?是因为中间隔着结界吗?
不,邵景行突然想起来,霍青说过,山蜘蛛挖掘的通道似乎总是通向古玩街的。
那时候霍青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可能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那么,会是那颗珠子吗?
第60章 辟寒犀的用处
尽管对珠子很好奇,但邵景行可不会再回去找那些赤蚁了。相反,他丝毫没有科研精神地走向了与赤蚁相反的方向。总算摆脱了贺茂川那群人,他现在要想想怎么才能回家了。
要回家,当然需要一扇门,然而邵景行找不着。
山海世界这么大,裂缝可不是到处都有的,不然结界岂不早就崩溃了。这也是特事科为什么对后勤问题如此重视的原因,他们的成员只要进入山海世界就经常要停留几天或者十几天,时间最久的甚至在里面呆过两个月!吃什么,喝什么?那个呆了两个月的人出来之后营养不良加食物中毒,身体都快要垮了呢。
所以,特事科在很多地方建立了固定的门,如果进入其中的人找不到裂缝的时候,找离得最近的固定门是极好的选择。
但是邵景行知道的最近的,也是唯一的固定门,就是饶山那一扇了。那里可能还有一大群的异兽,可能还有贺茂川。
可是想了半天,邵景行决定还是去饶山,至少那是个目标,比他现在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要强。
现在他已经发现了,要等着霍青来救他,这不太现实——山海世界太大了,失去了青蚨血的感应,霍青到哪儿去找他呢?毕竟手机什么的不能用,人一进入山海世界,就等于跟原来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不,等等!他跟原来的世界还是有联系的啊!虽然他跟霍青没有再点青蚨血,可是他跟通天犀角是点过的啊!那如果有人也再跟通天犀角点一次青蚨血,然后他把通天犀角召唤到身边来,那么间接的,那个人不就等于能找到他了吗?
哎哟,这么好的主意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
说干就干,邵景行一骨碌爬起来,握住了手腕。残余的青蚨血在他的异能催动下开始发热,皮肤里传出一种微痒的感觉,仿佛有只小飞虫在里头振翅一般。
邵景行丝毫也没想到,假如他想的这个方法并没有人实施,那么他现在把通天犀角召唤到身边,就是失去了最后跟外界联系的机会。他只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想到这个主意,那说不定现在霍青都已经找到他了呢!
当然,邵景行在催动青蚨血之后脑海里还是隐约闪过这个念头的,不过他马上就给扔到脑后去了——他都能想得到,霍青怎么可能想不到!再说了,就算霍青真的没想到,那他往饶山去,也需要通天犀嘛。不然,难道叫他一个人去硬刚那大群的异兽吗?
邵景行的念头还没转完,就猛地抬起了头——感觉来得太快了,几乎是跟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嗡嗡的振翅声响起,眼前的景物猛地一花,随即一根犀角雕成的木槎就从空中掉了下来,险些砸他脑袋上。
卧槽,怎么会这么快!邵景行险之又险地接住这根犀角,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原以为隔着结界,他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召唤过来,没想到——等等,这会不会是因为,这根犀角根本不在结界外面,而就在山海世界里?
一定是霍青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所以把犀角带进来了!一定是!
邵景行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咧开,还有越咧越大的趋势。仔细感觉一下,他确实能感觉到这根通天犀角上还有另一种熟悉的感觉,应该就是点的另一点青蚨血了!
霍青是不是离自己已经不远了?唉唉,要是他们之间还有青蚨血的联系,霍青说不定直接就把他拉过去了呢。现在的话,他只好在这里等了吧?
“挺高兴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邵景行一回头,只见石哥四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滚满了草叶灰土,简直像四条丧家之犬。不过他们现在的表情可比丧家之犬要轻松多了,大概是由于脱离了贺茂川的缘故。
“哟,石哥你们都没事啊……”邵景行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这四个人怎么回事,难道是走狗屎运吗?到现在除了司机胳膊上挨一枪,其余三个人都是全须全尾的,除了脏一点狼狈一点,居然只是有点擦伤而已。
相比之下,他看起来就惨多了。拿火烧眼镜男的时候有些火星溅到衣服上,把衣服烧出好几个洞来。后来烧蚂蚁,又被灰烬和烟扑了一脸,抹得像花猫一样。刚才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脚上还被蚂蚁咬了几口……总之,其实比较起来,他才更像丧家之犬吧……
“是啊,我们都没事呢。”石哥嘿嘿笑着,慢慢走了过来。他脸上虽然在笑,手里却握着枪,一直对准了邵景行:“贺先生呢?”
“去那边看矿脉了。”邵景行撒谎不眨眼,“栒状之山上多金玉,这应该是正经的矿脉,不像之前,只是龙侄的排泄物了。说起来龙侄也是很奇怪了,居然能排泄黄金——这要是能捉一只养在家里,那还不发财了。”
“那玩艺不是吃人吗……”司机听见黄金就忍不住接了话,“这怎么养,上哪儿弄人喂它?”
邵景行嗨了一声:“所谓吃人,就跟那些吃人的老虎狮子一样,饿了,看见人,自然会吃。其实野兽饿了都要吃东西的,只不过有些对陌生猎物不太敢动手,有些胆子大罢了。真要是养起来——难道动物园还喂狮子老虎吃人肉吗?再说了,真要是只吃人,这山海世界里有多少人给它们吃啊?那龙侄还不早就饿得绝了种。”
“对啊……”司机下意识地应和了一句,看起来似乎颇为意动,很想去捉一只龙侄似的。
“老三!”还是石哥脑袋清醒些,沉声喝斥司机,“跟他胡说八道什么!”
“这怎么胡说呢?”邵景行一脸无辜,“刚才贺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呀。我看,说不定回去的时候他就捉对龙侄带回去了,反正他有那么多妖怪,捉个龙侄也不难。”
说起贺茂川身边的妖怪,石哥也不由得缩了缩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冷笑了一声:“拿贺先生吓唬我呢?”
“是石哥你先问起贺先生的啊。”邵景行眨眨眼睛,“哎,你们来得正好,一会儿也分几块金矿石带回去嘛。说不定有狗头金呢。”
“你少吓唬我!”石哥狞笑,“那小日本根本就不在吧?他要是去看矿脉了,你在这儿干吗?”
“给他看守东西啊。”邵景行举了举手里的犀角雕,叹气,“贺先生说这个东西宝贝得很,不能磕碰着,就让我守在这儿了。”
石哥瞥了一眼,对这看起来黑糊糊不起眼的东西并不在意:“你就扯,再扯。”他一边说一边走近,“小子,别想拿小日本来吓唬我们了。你以为我们会转身就跑,再让你溜了?”
他的枪一直握在手里,后面的几个人除了司机有点心不在焉,另外两个也都十分警惕。邵景行眼看没空子可钻,只能苦笑:“你们不信就算了。”
“走。”石哥摆了摆枪口,“带我们去金矿那儿。”
“啥?”邵景行傻了眼,“什么金矿?”怎么有贺茂川你们不信,有金矿你们就信了呢?
“你不是说这地方有金矿吗?”来这么一趟,石哥可不能白担惊受怕的,要是能带几块狗头金回去,缺钱的事不就解决了吗?也不枉他白折腾了。
邵景行很想拒绝,但想想通天犀角在手,霍青已经有了追踪座标,与其惹得这几个亡命徒开枪,还不如跟他们磨磨时间,反正到时候霍青一来,这四个人还不跟白菜一样——随便砍。
“那就往山上去吧。”邵景行眼看石哥要来拿他手里的犀角,连忙抱住,“这个可不能扔。知道我是怎么赶走那些蚂蚁的吗?就靠它了。”
石哥压根不信:“这玩艺能赶蚂蚁?你骗你爹呢!”
老子才是你爹呢!邵景行心里暗骂,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石哥你识货吗?知道通天犀吗?知道通天犀又叫骇鸡犀吗?知道骇鸡犀是什么意思吗?”
石哥当然是不知道的。但看邵景行这样子,又有些迟疑:“骇鸡犀?”
邵景行趁机把通天犀的来历又添油加醋地吹了一番:“看看地上这些蚂蚁,之前可是所有的蚂蚁都在追着我。要不是有这个,这会儿你们大概只能看见我的骨头了!知道眼镜他们去哪儿了吗?”
石哥后背掠过一阵凉意,司机已经结巴道:“被,被吃了?”
邵景行故做高深地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他越是这样子,司机越认定了自己说的是对的,顿时打了个冷战:“真,真被吃了?都吃了?”他们逃跑的时候,远远看见断脚男被吃掉的惨状,这会儿稍一回想,就不由得浑身都难受起来,看向犀角的目光也不由得热切起来——这可是个宝贝啊。
邵景行一看他们目光开始狂热,暗想自己这是吹过头了,连忙补充说:“可惜了,这东西外头没几个人识货,就当普通牛角,根本卖不出价。”
他这句话才说完,就听背后有人阴冷地笑了一声:“外头确实没几个人识货,想不到你却有这个眼光,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邵景行后背僵直,眼睁睁看着石哥几人脸色也都变了。他勉强咧了咧嘴,干笑一声,像没上油的木偶一样嘎吱嘎吱地转过头去:“贺先生,回来了?”
贺茂川看起来比他们要整洁多了,身上甚至没沾什么灰土,衣服都整整齐齐。只是他的脸色有点发白,好像有些疲劳似的。络新妇站在他身边搀着他,如果不是裙子下摆被撕掉一块,露出了长满硬毛的八条腿,看起来还真是个贤良淑德的模样呢。
“是啊。”贺茂川现在的目光已经是不加掩饰的阴冷了,“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呢。”
“我被眼镜那帮人用枪逼着跑啊。”邵景行立刻见风转舵,“差点就被他们推去喂了蚂蚁。”
“哦——”贺茂川无可不可地点了点头,又扫一眼石哥,“你们也在,很好。”
“贺,贺先生——”石哥心里发虚,但他们现在是四个人,又都有枪械在手,胆子到底壮了一点儿,“兄弟们这一趟实在不容易……我看那什么犀牛是找不到了,我这兄弟还得治伤,我们就先回去了。”
贺茂川笑了一下:“的确,你们是没有什么价值的。既然这样——”他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就去吃吧。”
石哥等人一时没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邵景行却心里猛地一紧,脱口喊道:“快跑啊!”
但就在他喊出声的时候,雪女已经出现在司机身后了,两条修长的手臂一收,便将司机牢牢抱住。眨眼之间,一层冰霜从她手臂抱住的地方开始,迅速扩散,转眼就覆盖了司机的全身。
司机身边的两人大叫出声,转身就逃。但他们一举步就被脚踝上的绳索绊倒,络新妇八条长腿一跃,轻巧地跳到他们身上,刀一样的步足末端插进一个人的肩胛,将他钉在了地上。而它的嘴角突然伸出两根螯肢,刺进另一个人的后颈,注入了毒液。
“啊!”石哥放声狂叫,举枪对准贺茂川。但他的子弹打歪了,一只黑色猫又鬼魅般从他颈边掠过,带起一片飞溅的鲜血,以及一颗几乎从脖子上滚下来的脑袋。
邵景行整个人都僵直了。耳朵里听着络新妇吸食的吱吱声,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吐。但他不愿意再在贺茂川面前露出怂样了,所以他抑制着反胃的感觉,拼命挺直了后背。
“还以为你会吓哭呢。”贺茂川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猫又再次回到他肩膀上,歪着头看邵景行。
其实也是一只长得很精神的猫,但邵景行此时看见它就想吐,心里万分想念糊糊丧丧的大脸,哪怕是个屁股呢,也比看见这猫又强。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贺茂川目光落到通天犀角上,“这个是哪里来的?你进山海世界的时候可没有带着它。”
“捡的。”邵景行**地说。
贺茂川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
“爱信不信。”邵景行仍旧**的,“反正总不是天上掉的,那就肯定是地上长的了。”
贺茂川冷笑了一声:“你胆子似乎比前几天大了。”
“那又怎么样?”邵景行瞪着他。霍青就快来了,到时候干死这个王八蛋!
贺茂川伸出手:“给我。”
邵景行抱着犀角没动:“你需要的又不是这个。”
“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是辟寒犀吗?”邵景行反问,“金光闪闪的犀牛,不就是辟寒犀吗?”
贺茂川笑了:“原来你都知道啊。”他笑得十分温和,可是眼神却让人发毛,“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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