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万千
第45章 “我哥有我。”
裴不度的怒火在胸中一点点堆积, 在他眼前哭得哽哽咽咽的阮落,又让他心疼无比。
他松开掰开阮落伤口的手,轻揽住他的腰, 去亲吻着他伤口。伤口在裴不度的亲吻中一点点收口, 愈合。如果不是阮落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丝毫看不出锁骨那里曾受过伤。
“没事了,别哭了。”裴不度轻声哄道。
“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阮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就是六世书的奇妙之处, 剧中的身份与本人的灵魂奇妙地糅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乔学备对阮落施发了命令, 可能从六世书中出去, 裴不度与阮落都不会知道, 阮落自己在书中的角色其实是个受人控制的傀儡。
裴不度把阮落拦腰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泪眼模糊的阮落却摇头,“不行, 哥,我还有事要做。太子还等着我。”他瘦弱的身体在裴不度怀里挣扎。
“落落, 是我重要还是太子重要?”裴不度问。
阮落那双泪水不断的眼睛,看着裴不度抽噎着说, “哥,你是最重要的, 但是太子说的是我一定要去做。”
裴不度把阮落放坐在床头。阮落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纤弱的身体这一刻涌出巨大的力量。裴不度按住他的肩头, 一边从床边的妆台里摸出那具纯金镣铐。
阮落看到那东西,挣扎得更厉害, 但裴不度紧紧抓着住他一只手腕,把阮落铐在床头。阮落挣了几挣,泪水又滚了下来。
裴不度凝视着阮落, “落落,在六世书中,你是太子的傀儡,只要他对你下命令,你将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阮落仰起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呆呆地看着裴不度。像是听懂了裴不度在说什么,却又像是没听明白。
“现在,我要让梦浮生代替施术者进入你的身体。别反抗,会有点难受,但你要配合我。”裴不度说。
阮落白皙单薄的胸膛起伏,似乎不知所措,眼神茫然。“哥,为什么梦浮生能进入我的身体。”
裴不度没有回答。与此同时,一朵幽蓝的小花浮现在空中。
裴不度催动梦浮生向阮落额头靠近,那朵小花似乎要从阮落的额头,进入他的身体,进一步占据他的魂魄。但梦浮生一靠近阮落的额头,便被一股阻力挡了回来。
裴不度试着推了几次,梦浮生依然被阮落排斥在外。
“哥,你让我走,太子在催促我……”阮落惶恐地对着裴不度,只是下一刻裴不度堵上了他的嘴唇。他的手同时摸抚上阮落的身体。
这只大手带来的记忆与燥热感,渐渐地取代了脑海中那个催促他的声音。阮落软软地伏在裴不度怀里。在阮落的身体开始回应裴不度,止不住地战栗时,裴不度再次催动梦浮生。
这次梦浮生没在受到阻力。阮落脑海中那个声音消失了,下一刻,阮落抱住了自己的头。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自脑内传来。
“哥,好痛。”阮落缩在裴不度怀里哭道。
“眼睛闭上。”裴不度轻声说。
阮落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嘴张开。”裴不度说。
阮落依言把嘴张开。裴不度腕上那股熟悉的腥甜血液已流入了阮落口腔里。阮落知道这是什么,但随着每一口新鲜血液被他吞咽到腹内,头疼与身体的各种不适感就有所减轻,阮落晕晕沉沉间,不知不觉大口大口吮吸裴不度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阮落清醒过来,把裴不度的胳膊推了出去,舔了舔唇上的腥甜。用那双湿润乌黑的眼睛,看着裴不度。
和阮落鲜艳红润的嘴唇相反,裴不度有些失血过多的征兆。
“哥,我没事了。”阮落说。
“现在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那个太子话?”脸面苍白的裴不度依然轻笑着问。
“听哥的话。”阮落说。
“去洗洗,换好衣服,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裴不度说。
“嗯。”阮落就要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览无余的状态,脸就开始发烫。他匆匆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想到什么,“哥,为什么要喂我血?”
裴不度看着阮落的眼神有些朦胧,“梦浮生是由我的血滋养生长的。”
裴不度声音低柔,“他金贵娇气,无拘无束,从诞生之日起从未有过主人。我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曾日日用血滋养他。”
所以现在为了让梦浮生留在自己身体,他哥就通过自己的把血再间接喂他?
阮落想到那日见过的周身是地狱之火,如摩天楼一样耸立的梦浮生,实在无法把他和金贵娇气联系到一起。红心邵仙兑读佳
而且,那东西居然要他哥用血才能养成,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与气恼。
等阮落擦好身体,换上衣服,他哥已回到了狼的姿态,缩成一团,进入浅眠。看来六世书与失血对裴不度的消耗极大。阮落轻步过去,把他哥抱进怀里,手轻轻地抚上他柔软的毛发。
银狼却把眼睛睁开了。
“哥,我们还要干什么?”阮落心疼地问。
裴不度恢复成人身,坐了起来,“从这里出去。”
.......
山埋抽扯着身后的铁链。这几根链子锁住他的后背肩胛骨,随着他的活动范围,铁链可长可短,让他甚至可以走到水池。
但当他想去挣脱时,铁链却猛地缩紧,把他囚禁在一个咫尺的范围,似乎动弹都非常吃力。
他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向地牢那方水池。水池翻出浪花,从里面上来两个人。
他按下心头的喜悦,“裴不度你来找我了。你后悔了。没有我,你离不开这里。”山埋闷声笑得全身颤抖。
阮落看轻声对他哥说,“哥,他不能放出去。”
这个魔物虽然身世可怜,但本质和乔晋是一个路子的人,邪恶疯狂。
而且因为他能力更大,危害性也极强。如果把他放出来,和他们一起回到真实世界,后果将无法想像。
“裴不度,他是谁?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爱好?快给我解开这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山埋静峙如山,全身发出无以言喻的震慑感。
裴不度那双无情无绪的眼睛里只是看了山埋一眼,淡淡地说,“谁说我是来放你的。”
山埋背后的几条铁锁被他弄得响声大作,通体火红,“那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当年我们几个给你出恶气,重创了多少正道人士?我们几个被追杀,都是拜你所赐。”
“没有我,你们所作作并不会少。”
裴不度转眼打量这个地牢。
地牢里的符纸密密匝匝,重重叠叠,上面浮动着天道的灵力,如同万物之始,纯净浑厚,萌动着无限生机。
“如果要出去,这里是最好的突破口。这里的灵力最强,六世书的影响也就会降到最低。我将会强行从这里突破,直接离开这里。”裴不度对阮落说。
“裴不度,你还是个情种。这么想出去,就是因为他?可他对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山埋对着阮落,“你又白又小,是我喜欢的类型。真想把在我身下……”
话未说话,裴不度一道符劈了过去,被山埋侧身躲过,打在铁锁上,溅起几粒火星。
“这个谁,你知道裴不度为什么要从这里出去吗?这些个玩意都是天道当年贴上去的,裴不度当年也是天道弟子之一。他对这些符咒不仅熟悉,而且灵力相通,所以他才能利用这些灵符力量,从这里出去……只是你知不知道,这个正派修士,当年却被天道抛弃,只能和我们混在一起。”
阮落自山埋开始一句一句爆料裴不度,一直垂眸,如若未闻。即便心里被山埋的话引起复杂的涟漪,但他哥的事,该由他哥亲口来告诉自己,而不是山埋。阮落收敛心神,只是专注地看着裴不度。
裴不那些符纸中像是在找什么,他伸出食指与中指,从墙上一个位置揭下一道符纸。揭下来的时候,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火星迸溅了出来。
“哥,这是什么?”阮落问。
“这是这个地牢阵眼位置。我们从这里打通通道。”
裴不度两指捏着这道符纸,变得又薄又利,通体通红,如同片利刃。与此同时,整座地牢里像是卷起一道强气流。
所有的符纸被卷起,发出翻书般哗哗的声音。水池里水像是被煮开了一样,高了很多,翻着浪头,又落了下来。
地牢里的灵符力量如同风卷风汇集,向着同一个方向使力。
在这股力量下,阮落发现阵的位置在变化,地牢的场景似乎也在一点点坍塌。
山埋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去扯那些铁锁,但那些铁锁可长可短,只要他一用力,便把他锁得严严实实。他嘴里咆哮着。
他被关在这里千年,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从这里出去,但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过。
在漩涡般的气流中,阮落似乎看到阵眼外的风景与建筑,是他熟悉的现代风光。阮落心跳加速。
他与裴不度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走。”裴不度去拉阮落。阮落身体却一个踉跄,山埋把一道铁锁抛了过来,套住了阮落脚踝,裴不度手中的符纸挥了出去,同刀刃般斩断了那条铁锁。
裴不度顾不上山埋,抓了阮落就要从那个同撕碎画框的出口,迈步出去。
阮落眼里流露出兴奋而愉悦的光芒。但又要迈出的那一刻,他哥却身形一滞。
本来是他在催促着阮落,现在出口就在眼前,裴不度却犹豫起来。
阮落看向他哥,“哥?”
从洞口那边一阵寒风吹过,阮落居然觉得全身有点儿冷。
裴不度那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的寒利,渐渐带着些自嘲。
“这是个陷井。”
裴不度把一截铁锁向洞口扔了过去,铁锁瞬间变成齑粉,又疾风逆吹过来。阮落来不及躲闪,就要闭上眼睛,身边的裴不度已一抬手把粉末挥开。
如果刚才两人冒然地从出口出去,就会如同这截铁锁一样,粉身碎骨。
阮落不由去牵裴不度的衣袖。
山埋那奇妙的柔和的声音在一角响了起来,“裴不度,小时候我被亲爹埋在山里,我觉得很自己可怜,现在我觉得你比我更可怜,过了这么多年,天道依然想要你的命。”
裴不度刚想说什么,阮落已先开口,“你在说什么呢。我哥才不可怜。他有我。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裴不度怔住,下一秒,轻笑出声。
山埋看着这两人,都到这地步了,两人却神色轻松,周身都透着旖旎暧昧的氛围。
他不懂。
“不是天道。”裴不度开口,“六世书里不止我们两人。施术者和我们一起进来了。”
“不可能。”山埋蹲坐在那里说,“施术者进入自己的法器是修行者的禁忌,连我们魔道都不允许。施术者自己进入法器,随心所欲改动阵法,会引起领域大乱……不仅进入的法器之人,甚至连施术者自己都有可能迷失在法器中无法出来。永远在里面飘荡,直到记忆消失。”
阮落心里升起了一丝寒意,如果在里面记忆消失,那么和NPC有什么区别。
“并不是每个施术者都会遵守规矩。”裴不度说。
他曾经就遇到过一个。
在那次不停被改动的六世书里,他的至生所爱,第一次以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
就在这时,池水又有响动。这次从里面翻涌出来的是姜观海。阮落看向他哥时,裴不度已隐了身形。
姜观海擦着脸上的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好奇那些动物身上的魔性,所以凭记忆找到了这里。”阮落说,“姜首领,倒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姜观海那张脸依然木然,“如果你不想出席太子的婚礼,我带你走。”
阮落有些惊讶地看着姜观海。他有些不明白六世书中为什么会安排一个这样的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