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日夏禾
手上的神经因为过度紧绷,已经有些颤抖,一滴汗水进入了右眼,微微刺痛之后,是模糊的重影。
不管什么时候,最后一名都是无法忍受的!
乔鹊在心里挥舞着大刀疯狂给自己打call:乔鹊!乔鹊!乔鹊!
过了会儿觉得不够激情,于是又换上了应援棒挥舞地更加有节奏感:江鹭池!江鹭池!江鹭池!
他立刻得到了来自自己的鼓舞,眼神充满了使命感,双手用力操控着迷宫盘,像在操控一艘星际飞船!
最后一颗小钢珠从角落划出弧线,直直贯入出口!
“叮”——
乔鹊脱力放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了!”
黄文希小队四人见状,立刻全都冲去玻璃墙前面,紧张地看着入水口的数量。
乔鹊一脸茫然,手指尖还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向前挪了一步,迎接他的,是江鹭池的怀抱:“做得好。”
江鹭池只轻轻抱了他一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插入他的小卷毛里亲密抚摸几下就松了手,转身要往前走。
乔鹊就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心头淡淡的委屈和抑制不住的小骄傲都齐齐冒了头,从背后黏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蹭来蹭去,不说话。
江鹭池从前面拍了拍他的手,也不制止他,就这么连体婴似的走到了玻璃墙前方。
乔鹊心满意足,一转头却又看到了那个圆锥形,心上突地被泼了一杯冰水,不由自主放开了手。
江鹭池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此时,水面其实已经超过了女人嘴巴的位置,但好在空间足够高,她双腿划水,扶着玻璃墙,借着水的浮力勉强把全部脑袋露了出来。
她其实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看起来年纪还不大,一头及腰长发,此时像海藻一样幽幽散在水里。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被浸湿后几乎完全透明,清晰露出里面内衣的形状,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大概没有人有心思在意那些。
她脸上分辨不出是眼泪还是别的,只用力哀嚎着什么,求助的哀恸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黄文希泄气地坐倒在了玻璃墙的前方,她已经试过了全部的办法,甚至把每一条墙缝都仔仔细细检查过,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整个空间严丝合缝,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了。
乔鹊心里不祥的预感逐渐成真,左侧的入水孔,还剩下足足三个,而水面上的空间正在急剧变窄,变成了一个顶端尖锐的三角形。
乔鹊被这种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气息吓到了,喃喃道:“池哥,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鹭池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瞧了一会儿,破天荒摇了摇头:“连符咒都无法使用。”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绝境,总觉得说不上来的违和,只用力抓住乔鹊的手,皱了皱眉:“我觉得不太对劲。”
这还是第一次,乔鹊和江鹭池站在一起,却对面前的情况束手无策。
在刚刚发现玻璃内部形状有异的那一刻,一个对视,他们就知道,对方也明白了Boss最恶毒的用意。
这个圆锥形的最顶端,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左侧的入水孔再次艰难消失一个,还剩下两个。
李鹏程是个身材高大、长相普通的汉子,性子颇为直来直去,他红着眼睛趴在玻璃墙上,用力捶打着玻璃,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声音钝钝地传来,像在所有人的心上敲鼓:“快点啊!对面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墨迹!行不行啊,要死人了看不到吗?!”
他吼出这些话完全是为了发泄,心里也知道,若不是乔鹊和江鹭池,光靠他们几个解迷宫,速度说不定比对面更慢。
高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他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发际线隐隐后退,此时也不停用袖子擦着自己鼻子上的汗,朝黄文希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不满道:“你给我闭嘴。”
李鹏程语结,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乔鹊想了想,走到脸色煞白的黄文希身边:“黄姐,别看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说着说着,话尾里也带了点哽咽。
黄文希呆呆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倒要你一个孩子来安慰我了。小乔,要不是有你和小江,恐怕情况会更糟糕。”她深深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明锐利了许多,再次盯着玻璃里面观察起来。
或许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
她还来不及抓住那个细微到转瞬即逝的念头,情况又急转直下。
最后两个迷宫迟迟无法解决,一双黑洞洞的圆孔始终固守在最下方,仿佛两只冷眼旁观的瞳孔。
水面上升越来越快,随着离圆锥的顶部越来越近,空间急剧缩小,里面的一男一女的身体甚至挤到了一起,动弹不得。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最大的致命问题。
乔鹊死死握拳抵住嘴唇,情不自禁地张嘴咬住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
第117章 魔术师游戏(九)
最先出手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脸上划过一种恶狠狠的表情,随后就变成一种豁出去了的疯狂,伸手按住了那个女孩的肩膀,把她狠狠向水面下按去。
片刻之后,女孩才反应过来,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队友竟对自己起了杀心,她本能拼命地挣扎起来,恐惧让她的力气变得无比巨大,本能地死死拖住男人的手臂。
海藻一样的长发随着他们的动作缠绕盘旋,看起来像两只水鬼。
“他是疯了吗?!”李鹏程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这才明白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又一次扑到前面用力拍打,隔着一面玻璃看里面那出无声的闹剧:“为了多活几分钟,他是要杀人吗?杀自己的队友?!”
齐书的心思比较细腻,刚才就已经通过形状预想到了这个画面,然而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觉得遍体生寒:“这种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的感觉,你不是他,你不会懂的。到了最后关头,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会做的。”
李鹏程回头:“齐书,你这话什么意思?到了生死关头你也会对队友下手?”
齐书语结,有些羞愤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波大吼一声:“什么时候了!李鹏程,你不要挑事!”
黄文希虽然脸色不好,但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鹏程,高波说得对,到了这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乔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从皮肤凉到了骨头,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哆哆嗦嗦地流眼泪。
透明的玻璃墙里,剩余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两人甚至连纠缠都施展不开,终于,天然的体力优势让男人占了上风,他再次把女孩深深压入水中,用双脚死死踩住她的肩膀。
女孩的手无力地向上抓住男人的衣服,表情因为溺水而扭曲,水平面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终于,慢慢闭上眼睛,不动了。
女孩的身体逐渐跌落,直立着悬浮在所有人的面前。墨色的如海藻一样的头发随着水流慢慢摇曳,眼睛紧闭,脸色因为光线和水色的原因,看起来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胜利者的放松,他借着浮力把头伸到最顶端,用力死死卡在玻璃之间,双手双脚都死死扒拉着墙壁,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就像一只努力伸长脖子的王八。
然而即便如此,上升飞速的水流还是很快地淹没到了他的下巴,迅速逼近的死亡气息几乎把他压垮,他不停大喊大叫,片刻之前狰狞着对同伴下手的那份决绝令人害怕不假,但现在又偏偏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悲。
江鹭池始终紧紧靠在乔鹊身边,表情冰冷到近乎凌厉,但手却始终温柔轻轻拍着乔鹊的背部,像在思考着什么。
男人把女孩的头按下水面的时候,他抬起手臂,想要挡住乔鹊的视线,却被乔鹊伸手抓住阻止了。
乔鹊轻轻摇了摇头,眼神认真而坚定:“池哥,我可以的!”
江鹭池一怔,没有勉强,放下手来,道:“我不想你看到这些。”又停了片刻,才缓和了表情,说:“我没有小看你,我只是……”
乔鹊重重点头:“我教你,这叫关心则乱。”恋人之间就应该有这种随时随地的肉麻小情话!
江鹭池扫了他一眼,面色无波无澜,继续冷静看着前方,声音很轻:“对,我是关心则乱。”
乔鹊自己给自己喂糖的本事日渐增长,一口糖下去,惊悚到颤颤巍巍的小心脏也转暖了一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要是驼驼在这里,大概又要骂自己不要脸。
呜……驼驼……
你在哪啊……你的小宝贝要在男朋友面前被吓尿了!
一时间,所有人什么语言都忘了,只知道呆呆愣愣地看着玻璃里的情形,仿佛在等着死神砍下的刀尖。
玻璃的透明度很高,原本是能透过玻璃墙看到对面六位队友的情况的,然而随着水面上升,被困的两人的激烈挣扎,模糊不清的水流阻碍了视线。如今,倒是又渐渐平静下来,影影绰绰看清了对面的情形。
他们三个三个地围在两个迷宫旁,不停抬头观察玻璃箱内的情况,脸上的惊恐被水面折射地有些变形,紧张的气氛还是传了过来。
这争分夺秒简直堪比高考铃声响起前的最后几秒!
乔鹊牙关打颤,紧张到心脏发疼,努力闭了闭眼又睁开。
水面没过了男人的嘴巴,他痛苦万分,脸部因为太用力地向上挤压而变形,全身甚至开始抽搐。
乔鹊屏住了呼吸。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叮叮”两声提示音,水底的黑色圆孔隔着水波晃了一晃,像是看不见了。
乔鹊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由自主向前走去,想看个仔细。
“滋啦”一声,玻璃里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一个戴着礼帽的兔子的卡通形象突然闪现,正好跟他面对面。
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粗制滥造的动画效果呆板而僵硬,过度的眼白看起来不怀好意。
“咚咚!”
乔鹊被吓得一激灵,连退几步,本能飙脏话:“我咚你妈!”
为什么每次都挑着我吓唬!有没有意思!贱婢!
兔子:……
黄文希如梦初醒,焦急问道:“结束了吗?解开了吗?”刚才她紧张过头,一直盯着男人的脸看,只仿佛看到水面并没有没过他的鼻子,但也并不敢十分确定。
江鹭池点了点头:“他没有死。”
“咚咚!”兔子被乔鹊打断,似有不甘心,又“咚”了一次,才幸灾乐祸进入主题:“哎呀呀……太精彩了!太精彩了!真是令人感动的魔术表演呢!欲望战胜了人性,战胜了友情,向死而生的本能被华丽释放在舞台之上!魔术的魅力,就在于这种无孔不入的战栗感!各位助手们,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深深拜倒在这种力量之下呢?”
第118章 魔术师游戏(十)
现场一片沉默,没人愿意搭理他的话。
这只兔子并没有介意这份沉默,反而很是愉悦,连机械音的语速都跳跃了一些:“那么恭喜各位,水下逃生环节获得圆满成功!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移步到下一个表演舞台!”
它话音刚落,原本费尽力气都没法打开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弹开了。
门洞外,是黑漆漆的甬道,与亮如白昼的室内形成明晰的对比。
黄文希点了点头示意,率先果断走了出去。
乔鹊缩在江鹭池身边,也跟着出了门。
门外依然是那种通道,暗红色的灯带在头顶呼吸一样明灭,把每个人的脸照得诡异。
几人都放缓脚步前行,一时竟无人说话。
打破安静的是高波,他摸了摸墙壁,问:“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再答一次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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